夜班瑣記：診治艾滋病患者的糾結

摘要:解放軍戰略支援部隊特色醫學中心（原306醫院）呼吸科胡美教授夜班診治一名艾滋病患者，糾結之情難以言表。下面是胡教授的敘述......

夜班瑣記：今日又輪班，一陣繁忙後一切歸於平靜，我瞅准機會趕緊和衣而卧，睡夢中，一陣急促的值班電話鈴聲把我驚醒，發熱門診的夜班韓醫生在電話的另一頭急急地說：「胡醫生，有個33歲的肺炎，不除外會發展成重症肺炎，請幫忙會診……」，我立即趕去，路上，刺骨的寒氣把我的睡意全然掃去，到了發熱門診，略顯空曠的大廳里坐著一個青年男性，罩著一件衝鋒衣，旁邊站著一男一女，韓醫生看見我就迎了出來，他說小夥子發熱一周，胸悶、憋氣、呼吸困難……，我問：「病人在哪兒呢？」，剛才那位年輕人立即站了起來，順手脫掉外套，禮貌地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我端詳了一下，發現年輕人身材高大，結實，眉清目秀，腦海里蹦出一個詞：charming！

旁邊的一男一女見我後，很快趨身前來，那位女士向我介紹說年輕人是他的兒子，33歲了，IT工作者，發熱一周，3天前在京城某三甲醫院看過，行胸片檢查提示「右下肺肺炎」，醫生開了拜服樂，用藥3天後仍高熱不止，憋氣愈發嚴重……她轉頭責備地對年輕人說：「哎！不關注自己啊，馬大哈呢！」，年輕人對著母親略帶歉意而又暖暖地笑著。我打斷這位母親，直接問了一下年輕人癥狀，並閱讀了院外的胸片以及我院的肺CT，發現雙肺呈瀰漫性病變，但是雙下肺局部出現肺纖維化，查體時除了發熱面色潮紅、嘴唇乾裂，我一無所獲，我對一周的病史猶疑起來，我問：「您確認您才發熱一周么？請回憶一下在此之前的情況」，他輕輕的說：「最近半年間斷髮熱，但是我沒有管他……」，我心中一驚，想著這位年輕人肺部影像表現與臨床不一致：如此多的病灶竟然沒有多少咳嗽、咯痰表現，而肺部聽診呼吸音清晰，血氣結果僅提示輕微缺氧、輕微呼吸性鹼中毒，突然想到了卡氏肺孢子蟲病，一種機會性感染疾病。我猶豫了一下，再問年輕人「結婚了么？」他略帶羞澀地說：「沒有」，

我進一步問到，「在外面有稍微隨意的性生活史么？」，他清晰地回答「有」，我的心顫抖起來，我回到辦公室里問韓醫生，「查了HIV沒有？」韓醫生說「沒有」，我問：「外院查了沒有？」，韓醫生再答：「沒有」，並心領神會的立即開了抽血送HIv等病毒檢測。

突然，我一回頭，那位男士，我進門時站在年輕人旁邊的男士站在我身後，手微微地顫抖著，面色蒼白，他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是他爸爸，他爸爸。」，顯然，他聽見我提了「艾滋」兩個字了，我安慰地說：先查查，先查查，不一定嘛，不一定嘛！」他遂默默地站在那裡，我心如刀割，眼前閃現的是那位年輕人迷人的微笑……，我給韓醫生說，血液結果無論多晚回報都通知我。臨晨3:00，尖銳的鈴聲再次刺破夜空，我的心突突直跳，電話那頭韓醫生：「胡老師，HIV值陽性。」，我沉重地說：「報傳染病卡吧！」，

一夜無眠，哎！預防艾滋，性傳播是大頭，要阻斷才行啊！倡導安全的性生活仍然任重而道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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