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會主義國家 女人更「性」福嗎？

布雷特·卡瓦諾宣職典禮期間，女性在白宮外抗議 圖片來源：Win McNamee/Getty Images

《為何社會主義國家的女性更性福》（Why Women Have Better Sex Under Socialism）這本書有一個簡單的前提：「不受監管的資本主義社會對女性有害。」作者Kristen Ghodsee認為，「如果我們可以多採納一些社會主義的理念，女性的生活會變得更好。」?Ghodsee是一位民族學家，她研究了東歐從共產主義到資本主義的轉變，尤其關注這種轉變對性別特有的影響。她寫道：「1989年國家社會主義的崩潰，為研究資本主義對女性生活的影響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實驗室。」

她發現，缺乏管制的經濟給女性帶來了不成比例的負擔。女性通過在家無償勞動來降低所需繳納的稅費。社會保障體系的削減意味著更多的女性不得不花更多時間照顧孩子、老人和病人，這進一步導致她們經濟上的不獨立。Ghodsee認為，沒有國家的干預，私營企業就業市場會變相懲罰那些生育和撫養孩子的人，並歧視那些有朝一日可能生育和撫養孩子的人。與私營企業相比，政府和國企在不同群體的工資平等和性別平等方面往往做得更好。資本主義社會裡，女性承受著經濟周期性不穩定的衝擊——在經濟低迷時，她們經常是最後一個被聘用，也是第一個被解僱的人。女性的薪水更低，她們在政府中的話語權更少，所有這些都會影響她們的性生活。經濟獨立的女性越少，就有越多的性行為和性關係是為了迎合市場，那些自由市場上的弱勢群體追逐的不是愛或快樂，她們追逐的是頭頂上的天花板——健康保險、財富或地位，在一個被資本主義否認的世界裡。

Ghodsee區分了限制政治自由的東歐國家的「國家社會主義」，和遵循社會主義原則的同時進行自由公正選舉的「民主社會主義」。她並不是在提倡恢復前蘇聯的生活，而是指出民主國家可以採納東歐國家在國家社會主義制度下所採取的某些政策。Ghodsee認為此舉不僅可以解決性問題，還可以解決就業和養育子女方面的不平衡問題。這些社會主義政策，包括政府工作保障、分配女性或性別平等的參與公司領導、保證兒童養護，允許女性自主、獨立和追求更幸福的性生活。

她寫道：「社會主義者早就明白，儘管男女在生理性別上存在差異，但要在男女之間實現平等，需要以集體形式的支持來養育孩子。」例如，在東德，政府通過補貼住房、兒童服裝、雜貨和兒童保育等政策，來支持女性融入勞動力市場。這種支持也意味著婦女可以更容易地考慮在不結婚的情況下生孩子。到1989年，東德34%的新生兒來自單親家庭。德國統一後，這些補貼的終止最終導致了「生育罷工」：前東德的生育率普遍下降了60%。

但是，社會主義會導致「更好的」性生活的觀點很難被證實。很多文化因素會影響性滿足感，某些東歐國家在冷戰期間女性高潮率高於美國或西德的報告，與社會主義政策不一定相關。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公平的增加的確可以減少對性的破壞，並且可以撼動令人厭惡的「性經濟學」理論，即女性通過拒絕性行為而使性的「價格」保持高昂。Ghodsee指出：「在性別平等程度高、生育自由得到有力保護、社會保障體系龐大的社會中，女性幾乎不必擔心她們的性行為在公開市場上可以獲得什麼價格。」

Ghodsee還認為，冷戰以及資本主義國家與國家社會主義之間的全球競爭，起到了遏制資本主義的作用。冷戰結束後的30年來，美國和英國等國便一直不受約束地放鬆監管、私有化、削減社會保障體系等，不平等現象因此急劇加劇，這對婦女的影響是毀滅性的。女性的工資停滯不前，更多的勞動力陷入零工經濟的不穩定性（在美國，這意味著更少的醫療保障）。至少在美國，出生率已經下降。原因尚不清楚，但政府對家庭主婦支持的缺乏很可能是其中一個原因。

這本書在現下出版是最好的時機。在許多富裕國家，人們選擇晚婚或者根本不願意結婚，願意生孩子的人越來越少，而且新生兒中未婚父母的比例更高。對於這種性關係和家庭結構的重新調整，保守的反應是哀嘆男權家庭的衰落。然而社會主義者對此的回應是，建議政府更好地解決我們面對的社會現實問題，諸如補貼育兒、全民醫療和強制育嬰假等減輕生孩子對年輕女性職業生涯影響的政策，並為單身父母提供更多的支持。他們允許處於家暴中的女性更自由地離開。他們鼓勵性自由成為可能。在不平等日益加劇的時期，我們有很多理由可以重新審視社會主義政策，其中女權主義是最迫切的一環。

正如Ghodsee所指出的，年輕女性更傾向於投票給進步的候選人，並且最直接地從進步的思想中獲益。在女性主導的政治運動中，性自由的事業也成為了一條統一的主線。唐納德·特朗普當選總統，以及布雷特·卡瓦諾被最高法院確認為大法官，讓人們更加清楚地意識到減稅、削減社會保障體系以及性別歧視（包括蔑視女性對自己身體的自主權）之間的聯繫。Ghodsee在書中揭露出了政治中常常偽裝成「文化戰爭「的資本主義動機，並且以一句發人深省的勸告作為結束語，人們應當在混淆了社會聯繫和經濟交換的「主流意識形態」中後退一步，「我們可以把精力放在沒有被量化了價值的事物上面，我們可以給予和接受饋贈，而不僅僅生活在只有買和賣的世界裡。」

（譯者：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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