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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譚》:靜坐觀心 真妄畢現

古人談修養的功夫,最重反省。孔子說:「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曾參說:「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通過反省,能夠檢視日常言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提醒自己改過,從而提高自己的修養,對內可使自己的心靈得到安頓,對外也可和諧人際關係,助力事業發展。

如何反省呢?《菜根譚》有言:「夜深人靜,獨坐觀心,始覺妄窮而真獨露,每於此中得大機趣;即覺真現而妄難逃,又於此中得大慚忸。」

大意是說,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省察自己的內心,才發現所有的妄念都消失了,真正的本性得以顯露。這個時候,反而可以得到生命的享受,人生的真諦。

但是,雖然自己的本性得到一時的流露,但妄念還是難以根除,這又讓我感到莫大的慚愧。

仔細咀嚼這一段話,會有深刻的啟發。

反省的時間點很重要

我們當然希望能夠時時反省,事事反省,但事實上不容易做到,因為白天的時候忙於工作和應酬,因人與事相激,陷於當下的那個情境,尤其是遇到意外事件,很容易被情緒所左右,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因此,選擇一個安靜的時間和場所進行反省,就容易心平氣和,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客觀的理性的反思。

這個時間點當然最好是在晚上,當你靜坐一室,透過窗戶看見滿天的星光,覺得世界本是如此的靜謐與安寧,然後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自己一天的所作所為,那些亢奮的、激烈的、情緒化的、自私的表現不是很可笑嗎?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也許暫時脫離人群,獨自面對浩渺星空,把自己融入其中,才會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吧。

反省的關鍵是誅心

這個心當然不是指真心本性之心,而是指各種妄念。佛教說,覺則眾生是佛,迷則佛是眾生。這與儒家所言人人皆可為堯舜是一個道理。人被妄念所迷,向善的本心就被蒙蔽了,就會做出種種錯誤的甚至匪夷所思的行為。

誅妄心要狠,真心才可顯露

有半個聖人之稱的曾國藩,批判起自己來毫不留情。曾國藩年輕的時候,有好色的毛病,他坦誠自己有時候聽到一些風流韻事也會「聞言而心艷羨」。

有一次他去參加同鄉好友的婚禮,聽說新娘子很漂亮,非要見新娘子一面。朋友無奈,讓他見了一面,他竟然當場失態。為了改正這個毛病,他在日記中狠狠責罵自己。

比如聽到風流韻事而心神搖蕩,就罵自己「真禽獸」;和其他女子共處一室,調侃嬉笑,就譴責自己「放蕩至此,於禽獸何異?」參加宴會,多看了漂亮的主婦幾眼,偷看了朋友小妾幾眼,就批評自己「大無禮」,「恥心喪盡,直不是人。」

在其它方面,曾國藩對自己也毫不留情,哪天睡懶覺了,痛罵自己「一無所為,一無是處,可恥」;與人爭論,爭強好勝,罵自己「妄語」;名利心一閃念,罵自己「好名」「可恥」……

曾國藩能以一介書生,干下消滅太平天國的偉業,與他每日三省吾身,不停的改正錯誤,不斷反省進步有莫大的關係。

要誅滅妄心一定要知恥

《菜根譚》此段話中談到,「雖然自己的本性得到一時的流露,但妄念還是難以根除,這又讓我感到莫大的慚愧。」

這個慚愧之心就是知恥的心,「知恥而後勇」,知道恥辱才會激勵自己奮發努力,改邪歸正,走上人生正途。如果明明有邪曲的心,卻不以為恥,這就很麻煩了。

有一個故事說,一個小孩子,經常偷一些針線之類的小東西回家,他的母親不但不糾正他,反而說,我的兒子好能幹,知道把別人的東西拿回家。結果,小孩子不以偷竊為恥,反以為榮,長大後因盜取大額錢財而鋃鐺入獄。

孟子說:「無恥之恥,恥矣。」不以恥辱為恥的人,真是無恥啊。

要誅滅妄心一定要堅忍

王陽明說,破山中之賊易,破心中之賊難。人有一副皮囊,要吃要喝有各種生理需求,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當下,發之於外更容易突破底線,而發展出執著、貪婪、妒忌等等妄念。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有與妄心、妄念長期作戰的堅忍、耐力與勇氣,才可收改過遷善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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