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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描寫戰爭的一篇文章刻在石碑上,一個老兵看後大怒,推倒石碑

韓愈,唐宋八大家之首,歷來被視為唐朝乃至中國文學史上的泰斗級人物。他的文章被後人贊為「學術精博,文力雄健」,有「百代文宗」的美譽。韓愈的文章為他贏得了千古盛名,但在韓愈生前,他的一篇描寫戰爭的文章卻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上至皇帝、宰相,下至大將、老兵,都被捲入其中,當事人韓愈更為此灰頭土臉卻有苦難言。

這場風波就是唐朝有名的《平淮西碑》碑文事件。唐憲宗元和十二年,韓愈時年整整五十歲,擔任唐朝中書舍人、史館修撰之職。當時唐憲宗面臨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當年安史之亂結束後,留下一個巨大隱患,各地武將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局面愈演愈烈,史稱「藩鎮割據」。唐憲宗在位期間,淮西節度使吳元濟倚仗手中雄厚兵力,割據淮西十幾個州郡稱霸一方,明目張胆和朝廷對抗,儼然成為國中之國。

唐憲宗對內憂外患的局面憂心忡忡,力圖振作,想重興大唐往日榮光。他採取強硬手段,出兵征討吳元濟,但戰事卻一直僵持不下。朝中大臣因循苟且,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多言罷兵赦罪為便」,讓唐憲宗採取鴕鳥策略,結束戰爭與吳元濟「講和」。唐憲宗心裡也打起了退堂鼓。關鍵時刻宰相裴度力排眾議,堅持繼續用兵,徹底肅清吳元濟勢力。他還自告奮勇擔任淮西宣慰招討使,身臨前線督戰。韓愈對宰相裴度的遠見和勇氣非常佩服,主動要求隨同裴度出征,因此得以全程經歷了平淮西之戰。

裴度到達淮西前線後,立即罷免了幾個宦官監軍,使得「兵柄專制之於將,眾皆喜悅」,他「軍法嚴肅,號令畫一,以是出戰皆捷」,很快扭轉了唐軍的不利局勢,唐軍連連獲勝,士氣高昂,吳元濟叛軍則連吃敗仗。元和十二年十月十一深夜,唐朝虎將李愬乘著天降大雪的良機,用敵軍降將為嚮導,帶領三千精兵發動突襲,冒雪疾行一百二十里,一舉突破叛軍老巢蔡州,生擒叛將吳元濟,徹底取得了平淮西之戰的勝利。

唐憲宗聞訊大喜,對兩大功臣大加封賞,晉封裴度為金紫光祿大夫、弘文館大學士、晉國公,食邑三千戶,李愬為檢校尚書左僕射、賜爵涼國公,食邑也是三千戶。為了銘記這次戰功,宣揚朝廷軍威,唐憲宗下令在蔡州城外樹立一座軍功碑,刻石記功,讓名震天下的大文豪韓愈書寫碑文《平淮西碑》。

唐憲宗的一時衝動給韓愈找了個大麻煩。既然是敘述淮西之戰,不可避免要涉及到參戰將帥的軍功排名問題。從戰略決策層面看,宰相裴度無疑起到關鍵作用,若不是他力主用兵、親臨前線,也就不可能有這場勝利。但從戰術執行層面看,大將李愬也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若不是他捨死忘生孤軍深入,直搗賊巢,裴度就是智賽諸葛,也是枉然。假如唐憲宗不給李愬這麼高的封賞,一切都不是事兒,但李愬戰後一步登天,從職務到爵位都與裴度比肩而立,使得這個問題變得非常敏感。

更讓韓愈糟心的是,唐憲宗態度曖昧不明。他一時興起給李愬加官進爵,馬上意識到不妥,在當前兵驕將悍、藩鎮林立的局面下,如此破格提拔李愬,難保不會再扶植出一個新的吳元濟。於是開始有意識地壓制李愬,李愬的奏疏幾乎都「不允所請」。但他這種心態又無法對韓愈明說。韓愈就在這種錯綜複雜的背景下接過了這個燙手山芋。

韓愈再三斟酌,「經涉旬月,不敢措手」,感到難以下筆。但聖旨已下,韓愈最終勉為其難,小心揣測皇帝的心意,寫成了《平淮西碑》碑文。韓愈在碑文中,採取了四平八穩、一碗水端平的寫法。第一部分他先把唐憲宗的作用無限放大,把首功按在皇帝身上,這個自然誰都不能說二話。第二部分他把所有參戰大帥、主將全都一一提及,來了個平分秋色,裴度和李愬也混雜在其中。

在提及裴度時,韓愈大段摘錄皇帝下給裴度聖旨原文:「度,惟汝予同,汝遂相予,以賞罰用命不用命。」「度, 汝其往,衣服飲食予士,無寒無飢,以既厥事,遂生蔡人。賜汝節斧、通天御帶、 衛卒三百。凡茲廷臣,汝擇自從,惟其賢能,無憚大吏」,共計六十七個字。提及李愬的戰功時,韓愈寫道:「愬用所得賊將,自文城因天大雪,疾馳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門,取元濟以獻」,共三十二個字。《平淮西碑》全文約一千五百餘字。唐憲宗看後,一字未改下令刻碑。

刻著《平淮西碑》的石碑樹立起來後,惹來了大麻煩。李愬的部下將士看後,極為惱火。在這些淳樸直率的將士心目中,李愬帶著他們冒著天大風險孤軍深入,歷盡艱險才攻克蔡州,是名副其實的平定淮西第一功臣,他們也一直引以為豪,記功碑上應該大寫特寫才對。然而碑文中卻把李愬和其他將帥等量齊觀,對李愬戰功的描述,只有寥寥三十來字,將士們瞪著大眼找了半天才找到,不知內情的還以為李愬就是個跑龍套的。

更讓將士們惱怒的是,《平淮西碑》中不但淡化李愬的功績,連李愬部下幾個立下大功的主要武將,也無一字提及,反而有意無意地強調「愬用所得賊將」。李愬攻克蔡州,吳元濟的降將李佑、李忠義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他們既然歸降大唐,且立下大功,也應得到尊重,不應再以「賊將」稱之。須知石碑不同普通文書,石碑的碑文是要千秋萬代昭示古今的,明明立了大功還要背著「賊將」的名頭,擱誰也不樂意。再者碑文中李愬帶著一群「賊將」攻克蔡州,怎麼看怎麼彆扭。

在此背景下,終於發生了「倒碑」事件。《羅昭諫讒書》、《芝田錄》都記載,李愬部下有個叫石忠孝的「老卒」,「為人猛悍多力」,是跟隨李愬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兵。石忠孝為主將李愬抱打不平,他不管不顧,憤怒地「推倒平淮西碑」,拼上一死也要為主將討個公道。推倒皇帝欽命樹立石碑,等同於欺君之罪,石忠孝立即被有司衙門捉住,押赴京師。唐憲宗親自審問他為何推倒石碑,石忠孝亢聲答道:「碑文中有不了語,文中美裴度,不述李愬功」。

唐憲宗的反應也很奇特,沉吟片刻,沒有降罪,反而好言安撫,「賜酒食,敕翰林學士段文昌別撰」。他請石忠孝吃了頓好的,又命翰林學士段文昌重新撰寫《平淮西碑》碑文。段文昌版《平淮西碑》對李愬功績給予濃墨重彩大寫特寫,對他部下武將姓名也有提及,總算讓李愬部下滿意。唐憲宗這麼做並非是寬宏大量,而是因為時局有變,淄青節度使李師道又造反了,李愬又有了用武之地,所以才會如此遷就李愬部下,主動讓步,重新撰寫碑文。韓愈的碑文被磨去,換上段文昌的碑文,這次事件以皇帝作出讓步、韓愈灰頭土臉而告終。

其實,韓愈的碑文雖然對李愬功績描寫不夠突出,個別字詞運用不當,但總體基本符合事實,在皇帝態度模糊的前提下寫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錯就錯在唐憲宗,態度曖昧不清,前後反覆無常,最終對武將集團妥協,把韓愈推出去當了擋箭牌。後人對韓愈的遭遇深表同情,正如蘇東坡所說:「淮西功業冠吾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古殘碑人膾炙,不知世有段文昌」。韓愈的遭遇還在其次,皇帝對武將集群的一再遷就妥協,卻昭示唐朝皇權的沉淪與武將勢力的坐大,已經成為深入骨髓的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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