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拿糧彈逼杜聿明速解黃維之圍，稀里糊塗2小時丟了一個兵團

文 ｜ 周明

1948年11月22日，黃百韜兵團在碾庄被全殲，淮海戰役第一階段隨之落幕。黃百韜被殲，邱清泉、李彌兵團的救援自然也就失去了目標，隨即退回徐州。24日，蔣介石將劉峙、杜聿明召到南京，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決定徐州主力向南，蚌埠的李延年、劉汝明兵團向北，黃維兵團從西向東，三面會攻宿縣，打通徐蚌交通。

從25日開始，邱清泉、孫元良兵團就調頭向南進攻，因為徐蚌鐵路是徐州南撤的唯一退路，所以國民黨軍也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從進攻開始就集中全部炮火與兵力，戰況非常激烈，不少村莊或據點，都要反覆爭奪四五次甚至六七次。11月26日，邱清泉、孫元良兵團更是展開了全線攻擊。邱兵團展開第12、74軍，沿津浦路以東向三堡猛攻；孫兵團展開全部2個軍第41、47軍，沿津浦路以西向孤山集猛攻。此時，淮海戰場的國民黨軍求生欲還很強，他們拚死一戰，期待能絕地求生。

12月3日上午10時許，杜聿明突然接到空軍飛機投下的蔣介石親筆信：「據空軍報告，濉溪口之敵大部向永城流竄，弟部本日仍向永城前進，如此行動，坐視黃兵團消滅，我們將要亡國滅種，望弟迅速令各兵團停止向永城前進，轉向濉溪口攻擊前進，協同由蚌埠北進之李延年兵團南北夾攻，以解黃兵團之圍。」杜聿明見蔣介石突然改變了決心，如果按蔣介石的命令執行，必將導致全軍覆沒，本想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繼續向永城前進。但是轉念一想，要是按原計劃撤到淮河後再向北攻擊，如果救出黃維兵團尚可將功抵過，要是途中遭到解放軍截擊，無法解黃維兵團之圍，必然會成為整個戰役失敗的替罪羊。何去何從，難以決斷，只好通知各兵團就地停止，兵團司令官來總部商討對策。17時，杜聿明回電：「今日已正式向來敵攻擊，爾後決遵鈞諭行動。」雖然杜聿明堅決執行了蔣介石的命令，但他很清楚，蔣介石的這道命令，是將徐州主力的三個兵團送上了不歸路。

徐州解放後，解放軍繳獲的飛機和大批汽油。

突圍還是不突圍？

華野9縱在12月4日拂曉，已到達大回村、五戶張集一線，1縱則已經到達薛家湖，徹底堵住了杜聿明集團向永城的退路。杜聿明集團陷入解放軍合圍，粟裕敏銳地覺察到杜聿明正集中全力以求與黃維會師的企圖，決心乘其立足未穩，命令3縱、10縱、魯中南縱隊在南面實施阻擊，而以1縱、2縱、4縱、8縱、9縱、11縱、兩廣縱隊在東、西、北三面實施猛烈攻擊。鑒於圍殲杜聿明集團的規模極大，為保證火力，粟裕要求後方急送82毫米迫擊炮彈30萬發、75毫米山炮炮彈5萬發，炸藥30萬斤並附足夠導火索和雷管，以及足夠全軍使用的兩個基數步槍子彈。

邱清泉兵團全力向濉溪口攻擊，李彌、孫元良兩兵團堅守陣地掩護邱兵團的側翼。杜聿明則報告蔣介石：「職遵照鈞座決策，採取積極攻勢，決無避戰迂迴之意。」但蔣介石擔心杜聿明得到空投補給後，依然坐待被圍，不願迅速南下解黃維之圍，因此回電：「弟部糧彈無法空投，切不可存此希望，應勇敢迅速突破當面之匪南下，與黃兵團會師，勿延為要。」企圖以此逼迫杜聿明集團拼盡全力向南突進，儘快與黃維兵團會師。杜聿明再三回電請求，蔣介石這才回電從12月6日起空投糧彈。

華野在合圍杜聿明集團後，整個淮海戰役戰場的重點，依然是解決黃維兵團。對杜聿明集團，總前委指示華野應採取東、北兩面攻擊，西、南兩面防禦，先打弱敵，後打強敵，逐步削弱敵人的方針，以堅決阻敵南逃，盡量殲滅其有生力量，造成最後全殲的有利條件。陳毅特別囑咐，要把西南方向堵好，不能影響圍殲黃維兵團的作戰。

6日，華野全線猛攻，全力壓縮對杜聿明集團的包圍。經多日激戰，杜聿明集團多處陣地被解放軍突破，在戰鬥中傷亡已近2萬人，部隊紛紛告急，在此情況下，杜聿明於12月6日中午，召集幾個兵團司令商議。孫元良認為攻擊進展遲緩，掩護陣地又處處被突破，再戰下去前途不樂觀，主張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機立斷，立即突圍。邱清泉表態願意保護杜聿明突圍。李彌則表示聽從安排。杜聿明見三人如此態度，心情沉重地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三天前大家按照這句話辦，還可以全師撤回，對得起老頭子（指蔣介石）了，今天這樣做恐怕晚了。共軍重重包圍，能殺出一條血路還有希望，否則重武器丟光，分頭突圍，既違抗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面目見老頭子呢？」杜聿明這樣說，但孫元良、邱清泉仍堅持突圍，李彌則默不作聲。杜聿明見此只好說：「只要大家一致認為突圍可以成功，我就下命令。三個兵團要偵察好突破點，重武器、車輛儘可能保存，不能丟掉，笨重物資可以先行破壞。」然後下達口頭命令：定於6日晚一舉脫離戰場到達阜陽集中。邱清泉兵團由陳官莊、黃庄方向向西突圍；李彌兵團由李石林向東北突圍；孫元良兵團由孟集、歐廟向西北突圍；前進指揮部隨邱清泉兵團行動。

李彌回到自己部隊召集各軍、師長開會，部署突圍計劃。到會的軍、師長都表示時間太倉促，部隊現在全部都在火線，不要說突圍，就是要脫離戰鬥都不容易。如果邱清泉、孫元良要走，就讓他們自己走好了。李彌本來就對突圍沒什麼信心，現在見部下這麼說，馬上就猶豫起來了，向杜聿明報告東北方向解放軍很多，突圍不易。邱清泉回到部隊召集各軍、師長開會，各軍、師長都是情緒低落，心情沉重，因為對於這個主力兵團來說，要是丟掉了重武器，那就等於是丟掉了繼續存在的意義。74軍軍長邱維達堅決反對突圍：「你們怕死！想突圍逃命，那是辦法嗎？為什麼不集中力量打出去？突圍就有被各個消滅的危險，應該考慮這個不利的後果。如果集中力量打出去，我們74軍包打先鋒！」見各軍、師長都反對突圍，邱清泉也考慮到丟掉重武器即使突圍出去也無法交代，也改變了主意，然後向杜聿明報告：「西面、南面解放軍陣地重重，無法突圍。我仔細考慮了突圍的主張，這簡直是自我毀滅！」杜聿明本來對分頭突圍就沒多少信心，現在見邱、李都不同意突圍，突圍決心也自然動搖了起來。

淮海戰役中，解放軍文藝工作者在戰壕中表演，和戰士共同歡度1949年新年

稀里糊塗又丟了一個兵團

只有孫元良堅決主張突圍，他回到部隊便向各軍、師長下令：「指揮部已決心突圍，邱清泉向南，李彌向東，我們兵團向西。集結地點，第一步到商丘的朱集，第二步到信陽，最後到武漢。」部署下達完畢，還命令切斷所有電話線，電台停止收發報，特別叮囑對杜聿明指揮部的電報一律不收，他就擔心杜聿明改變主意不突圍了。然後孫元良帶著兵團部人員趕到黃庄的47軍125師，因為這個師是16兵團戰鬥力最強的師，而且還配屬有坦克，所以孫元良直接命令由125師掩護兵團部突圍，整個兵團以師為單位向西北方向分頭突圍，各部每日聯絡時間為7時、12時和20時。

杜聿明本來想再和孫元良商量一下，但一直聯繫不上，只能和邱、李商定，不管孫元良情況如何，邱、李兵團都決不突圍。12月6日20時，孫元良兵團開始突圍，首先炮兵全力開火，打光所有炮彈，然後破壞火炮和重武器，部隊分頭突圍。孫元良兵團一行動，李彌就向杜聿明報告孫元良破壞武器，完全是逃跑。杜聿明隨即聯繫孫元良，但是電話不通，電台也叫不通，於是和邱、李商定，如果孫元良能打開一個口子突圍出去，邱、李兵團就跟在後面走；如果孫元良兵團突不出去，就調邱清泉兵團的預備隊來填補孫元良兵團留下的陣地。

雖然孫元良堅決主張突圍，但他突圍的準備工作根本沒有做，既沒有認真組織偵察，也沒有各軍、師的明確突圍路線，整個突圍行動一開始，就完全亂成一團，簡直就是落荒而逃。首先他們遭到當面解放軍華野8縱猛烈火力阻擊，部隊完全大亂，剛退回來，又遭到邱清泉兵團第5軍的射擊，這兩下夾擊，全線潰亂，僅僅兩小時，16兵團就全軍覆滅了。

整個16兵團只有孫元良化裝成老百姓率少數人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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