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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最古老的都城營丘在哪裡?只有一種說法經得起考證

殷商滅,西周興。作為首要功臣,公元前1040年,姜太公被周武王封於齊地,都營丘,由此開創了齊國八百年興亡史。

營丘地望,因為沒有明確記載,一直頗有爭議。漢代以來,主要為臨淄和昌樂兩家之爭;上世紀80年代以來,營丘地望之爭愈演愈烈,概括起來主要有五種比較有影響力的說法,一為臨淄說(今淄博市臨淄區齊都鎮),二為昌樂說(今昌樂縣營丘鎮營丘村),三為青州說(今青州市何官鎮臧台村),四為壽光說(今壽光市孫家集街道咼宋台村),五為高青說(今高青縣花溝鎮陳家莊)。各地或根據文獻記述,或依據考古發掘,各執一詞,筆攻口伐,爭論不休。

營丘,是姜太公立齊之所,也是齊文化的發祥之地,確定其具體位置,對於研究齊國早期歷史極為重要。那麼,營丘究竟在什麼地方呢?筆者非考古專家,且依託有關古迹遺址和文字記載,通過推理來探索營丘地望。

一、營丘究竟指的是什麼

從現存史料看,營丘作為地名最早出現於成書戰國時期的《禮記》。《禮記·檀弓》載,「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返)葬於周。」其後,《韓非子·外儲說右上》載,「太公望東封於齊,……至於營丘」;《呂氏春秋·卷二十》載,「昔太公望封於營丘」。約成書於秦漢時期的《爾雅》在「釋丘」部羅列了三十二種丘名,其中「水出其左,營丘」。從成書年代分析,營丘之名早於《爾雅》。《爾雅·釋丘》所云「營丘」未必就是姜太公所封之「營丘」。

漢代以來,中華版圖拓展,後代帝王依據「水出其左」這一特徵,曾妄自命名過多個營丘郡縣名,如前燕將地處大凌河西的今遼寧義縣一帶命名為營丘郡;隋唐將地處白浪河西的今山東昌樂縣一帶命名為營丘縣;遼代將地處大凌河西的今遼寧北票市桃花吐一帶命名為營丘縣。這幾處「營丘」,不過是因「水出其左」的地貌而被附會命名耳,與周初時姜太公所封的「營丘」根本不是一回事。

姜太公所封的營丘,不僅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座古城。

據唐代史學家杜佑《通典》載,「黃帝方制天正是,立為萬國。顓頊之所建,帝嚳之所授,創建九州。少昊時爽鳩氏已居營丘。」後來,「季萴氏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薄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左傳·昭公二十年》)。

正是因為齊地有營丘這座古城,周武王才能指城封國,「封尚父於營丘,曰齊」(《史記·周本紀》)。後來,因齊胡公「徙都薄姑」,齊獻公又「徙薄姑都,治臨淄」(《史記·齊太公世家》),而司馬遷在記述齊國遷都時行文又過於簡練,沒有直言營丘城和臨淄城的關係,故引發後世無休止的營丘地望之爭。

二、從天齊淵遺址看營丘地望

滄海桑田,姜太公時的營丘早已湮沒無跡,但與其有關的天齊淵遺址猶存,或許能成為推斷營丘地望的重要線索。

齊國,乃齊地之國。齊謂何來?《路史·國名紀》云:「齊,侯爵,……以天齊淵名。」《水經注》云:「齊所以為齊者,即天齊,淵名也。」《封禪書》云:「齊之所以為齊者,以天齊也。」《齊乘》云:「齊者,水之旋紋,今人謂之旋窠,狀如腹(齊)臍。豈(其)淵水並出,旋流如齊(臍),以其祠天,稱曰天齊。」可見,齊國之所以稱齊,得名於齊地的天齊淵。

天齊淵在何處?《齊記》云:「臨淄城南有天齊淵。」《齊諧》云:「天齊淵水,都南郊。」《史記·封禪書》云:「天齊淵水,居臨淄南郊山下者。」因天齊淵出水異常,又可「祠天」,故秦皇漢武均到過此處觀景祭祀。20世紀70年代,天齊淵因地下水位下降而枯竭,其殘存痕迹而今仍隱約可見,位於今淄博市臨淄區齊陵街道劉家終村北,淄水東岸,牛山西北麓。
作為齊地象徵的天齊淵,應該在齊國腹心地帶或靠近腹心地帶;而國都營丘,應該距離天齊淵不遠,不然,周武王「封尚父於營丘,曰齊」(《史記·周本紀》)也就徒有虛名了。天齊淵和營丘均在齊國疆域之內,這一點無疑。
齊國疆域幾何?《史記·十二諸侯年表》載,「齊晉秦楚,其在成周,微甚,或封百里,或五十里。」《孟子·告子》載,「周公之封於魯,為方百里;太公之封於齊,亦為方百里也。」《毛詩正義·卷五》云:「封太公呂望於齊,是謂齊太公,地方百里,都營丘。」從史料記載看,姜太公在封營丘之初,齊國的疆域「方百里」,不過是彈丸之地,遠沒有其後期的「封疆方五百里」(《周禮》)之大和戰國時期的「膏壤二千里」(《史記》)之廣。
若以天齊淵為地理坐標向外引直線,則天齊淵距臨淄齊都鎮約15華里,距昌樂營丘村約150華里,距青州臧台村約60華里,距壽光咼宋台村約84華里,距高青陳家莊約130華里。按齊國最初疆域「地方百里」(按:周里小於今華里,約合今415.8米)計算,則營丘之昌樂說、青州說、高青說、壽光說均因其地在齊國疆域之外而站不住腳;相比而言,營丘臨淄說名副其實。
三、從史料記載看營丘地望

(一)「營丘邊萊」。《史記·齊太公世家》載,「於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於齊營丘。東就國,道宿行遲。逆旅之人曰:「吾聞時難得而易失。客寢甚安,殆非就國者也。」太公聞之,夜衣而行,儣明至國。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營丘邊萊。萊人,夷也,會紂之亂而周初定,未能集遠方,是以與太公爭國。」

姜太公受封時,西周初定,未能顧及到遠方,特別是山東一帶地處偏遠,又有親商敵周的東夷萊人在此作亂,周武王認為「非鷹揚元勛,不足以彈壓東方」(《竹書紀年》),故封文韜武略的姜太公到東方,以藩屏周王室。

據王獻堂、周昌富、遲克儉等多位專家考證,商周之際的萊國,其統治中心在瀰水上游,勢力範圍北接紀國,西達淄水,國都大體在今昌樂、臨朐、青州一帶(見《萊夷族發源地的探討》)一文)。商末,天下大亂,萊侯趁機一度越過淄水佔領營丘一帶(此地原屬薄姑氏)。周初,「武王……命姜太公呂望東征。……逐萊人地入於齊」(《竹書紀年》),將萊國勢力逐出淄水流域,趕回瀰水流域,將原屬於薄姑氏且與萊國接壤的營丘一帶劃入齊地,分封給了姜太公。萊侯視姜太公為仇敵,故姜太公「東就國」時,「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

如果營丘城在昌樂、青州,則周武王不可能將尚未平定的萊國土地分封給姜太公,更不可能讓其在萊國統治中心定都立國;同樣道理,如果營丘城在壽光,姜太公也不可能在紀國的屬地上立足;如果營丘城在高青,則距離萊都較遠,談不上「營丘邊萊」。唯獨今淄博市臨淄區齊都鎮一帶,與「營丘邊萊」相合。

(二)「都營丘」和「治臨淄」。《史記·齊太公世家》載,「武王……封師尚父於齊營丘。東就國,……都營丘。……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靜,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率營丘人襲攻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獻公元年,盡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臨淄。」可見,齊國國都有一個從營丘城遷至薄姑城,再從薄姑城遷至臨淄城的過程。

司馬遷是舉世公認的大文學家、史學家,其行文惜墨如金,言簡意賅。筆者認為,在《史記》中,司馬遷雖然沒有明說營丘城和臨淄城是什麼關係,但這段文字頗有深意,特別是「乃與其黨率營丘人襲攻殺胡公而自立」一句耐人尋味,反覆咀嚼,仔細推敲,則實為司馬遷暗指臨淄城與營丘城在同一地。

理由有六:其一,獻公之所以能成事,在於「其黨」和「營丘人」的冒險協助,事成之後,且不說獻公是否想賴在薄姑城不走,而「其黨」和那些「營丘人」必思歸心切,想返回營丘老家與親人團聚,獻公一人難違眾人之意;其二,獻公政變前一直生活在營丘城,其根基、勢力、親人、朋黨、宗祠也在營丘城,也應該有思歸的成分;其三,獻公殺了胡公,逐了胡公的兒子,勢必得罪在薄姑城的胡公勢力集團,若仍留此地,難免會受到各種威脅,速回營丘城為上策;其四,獻公以下犯上,弒君自立,周天子不可能坐視不管,獻公回到營丘城後,必以最快的速度加固擴建城池,加強軍事防禦,以提防周王室和其他諸侯國興師問罪;其五,獻公若新建一座城池,非一朝一夕之功,倉促之際只能在其老巢營丘城的基礎上加以擴建,且決不可能把營丘城棄之城外;其六,擴建後的城池,東臨淄水,東城牆以淄水河道走勢而建,獻公為表新政,故更名臨淄城。

通過推理,筆者認為,司馬遷所謂姜太公「都營丘」和齊獻公「治臨淄」,二者不僅在同一個地方,且營丘城就在臨淄城內。如果營丘城在昌樂、青州、高青、壽光等別處,那麼齊獻公當年所建的臨淄城就不會在臨淄,而是在別處。事實上,齊獻公所建臨淄城遺址就在今淄博市臨淄區齊都鎮,淄水以西。

(三)「先君太公以營丘之封立城」。《晏子春秋》載,「景公新成柏寢之台,使師開鼓琴,師……曰:室夕(西)。……公召大匠曰:室何以夕(西)?大匠曰:立室以宮矩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室何為夕(西)?司空曰:立宮以城矩為之。明日,晏子朝公,公曰:先君太公以營丘之封立城,曷為夕(西)?晏子對曰:……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

意思是所,齊景公新修建一處柏寢台,命樂師在此鼓琴,琴聲東低西高,樂師斷定柏寢台的房子方位非正南正北,而是偏西了。齊景公很納悶,於是追本溯源,從「立室」到「宮矩」,再到「城矩」,最後上溯到了姜太公時的營丘城,於是問晏嬰「先君太公以營丘之封立城,曷為夕(西)」?當初姜太公在定都營丘城的時候,城矩為什麼方向偏西?晏嬰莫可名狀,只好以「尊周」敷衍。

古人建城,講究坐北面南,以「南望南斗(即斗宿六星),北戴樞星(即北斗第一星)」來確定正南正北,存在一定的誤差,故營丘城早在薄姑氏甚至爽鳩氏初建時就偏西了。姜太公初到齊地「以營丘之封立城」時,「因其俗,簡其禮」(《史記·齊太公世家》),並沒有大興土木重新建城,而是以故有的營丘這座老城為國都。後來,齊獻公「治臨淄」時,參照營丘城的「城矩」新建臨淄城,所以臨淄城的「宮矩」「城矩」的方位也偏西了,直至被後世齊景公察覺。

從目前已經勘探發掘出的部分城垣、排水系統等歷史遺迹,可以清楚地看到春秋時期修建的臨淄城(即大城)的確非正南正北,而是自北往南方位略偏西,說明《晏子春秋》所載當年「景公成柏寢而師開言室夕晏子辨其所以然」一事,以及景公所云「先君太公以營丘之封立城」之語及並非無中生有。

《吳越春秋》載,「鯀築城以衛君,造廓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一般來講,國都有內外二城,先有內城,即宮城;宮城建好後,在城的外圍加築一道城牆,即郭城。齊獻公修建的臨淄城(即大城),其外城是參照宮城的「宮矩」而建,宮城又是參照營丘城的「城矩」而建,故宮城毗鄰營丘城。

如果營丘城在昌樂、青州、高青、壽光等這麼老遠的地方,那麼齊獻公當年建臨淄城時,又如何能參照營丘城的「城矩」呢?顯然不成立。

然而,一座臨淄城中不可能同時有兩座內城,故臨淄城的宮城就是先輩留下來的營丘城,之後可能被「是時……好治宮室」(《史記·齊太公世家》)的齊景公重新修葺過。此二者實為一體,密不可分。宮城也就是營丘城應在臨淄城(即大城)的中央,應也就是今博市臨淄區齊都鎮付家廟村和闞家寨村一帶。

這裡,在天齊淵的幾乎正北方向,與天齊淵直線距離約10公里。因齊城偏西,故與清代吳振棫《天齊淵詩序》所云「天齊淵與齊故城南北正相值」相合;當年,姜太公在此立都,距離天齊淵不遠,與司馬遷《史記》所云「封尚父於營丘,曰齊」亦相合。

這裡,在臨淄故城之大城中央,與清代史學家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所云「營丘在故齊城內。……其外郭即獻公所徙臨淄城」亦相合。

這裡,地處以齊國都城命名的齊都鎮,東北方向有東周殉馬坑,東南方向孔子聞韶處遺址,西南方向有桓公台建築遺址、齊國故城城垣遺址、稷下學宮遺址和遄台遺址,西北有齊故城排水道,周邊坐落著古城、石佛、韶院、東關、南關、東門、大夫觀、督府巷、小長鬍同等一大批歷史文化氣息濃厚的村落。

這裡,東有淄水,地勢高平,與《爾雅》所云「水出其左,營丘」相合,與《管子·乘馬》所云「凡立國都,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亦相合。

這裡,應該就是古營丘城所在地。

四、齊都營丘城的來龍去脈

既已確定營丘地望,筆者通過查閱史料,且追溯一番營丘的歷史。

營丘,原為古邑,自黃帝之子少昊時代就有東夷部落爽鳩氏在此居住,其後,夏時的季崱氏、商時的逢伯陵、商末的薄姑氏作為一代代諸侯,先後管轄此地。

興周滅商時,有八百諸侯歸服,「武王不得而易」(柳宗元《封建論》),也就是不輕易變更其封地國名,管轄權基本不變。此外,周武王又分封了七十一個諸侯國,因疆土有限,故「取之所滅國與隙地」(許宗彥《讀周札記》補註)。

當時,薄姑氏也已臣服,而其原屬地營丘一帶卻被萊國趁亂佔據。姜太公奉命驅逐萊人後,周武王順勢將此地劃入齊地,因齊地有天齊淵和營丘這座老城,故指城封國,「封尚父於營丘,曰齊」(《史記·周本紀》)。

姜太公東就國時,萊侯帶兵來爭搶營丘,姜太公藉助淄水(古為大河)這一天然屏障,擊敗萊侯,萊人遠遁。姜太公初到齊地,發現這裡因累年遭遇戰亂,地貧人寡,於是以故有的營丘城作為齊國國都。因營丘城原屬於薄姑氏,後被周武王封給姜太公,引起薄姑氏不滿,所以周武王死後,到周成王(前1042年—前1021年在位)時,「薄姑氏與四國共作亂,成王滅之,以封師尚父」(《漢書·地理志》),齊國疆域有了較大拓展,而姜太公即已在營丘城立國,故未勞民傷財遷都到規模更大的薄姑城。此時,齊國還得到了「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的「征伐」大權成為政治上的「大國」,仍「都營丘」(《史記·齊太公世家》)。

自姜太公「都營丘」以來,其後世丁公、乙公、癸公、哀公四代先後在營丘城立國。哀公(前879年—前868年在位)時,紀侯在周夷王前進讒言,周夷王將哀公烹殺。哀公死後,其異母弟呂(姜)靜被立為齊君,是為胡公(前867年—前860年在位)。胡公為癸公妾室所生,其以庶子身份稱君執政,難免會有許多反對勢力,癸公嫡子、哀公同母弟呂(姜)山就因沒能繼任國君而憤憤不平;加之周夷王時「王室微,諸侯或不朝,相伐」(《史記·楚世家》),內憂外患之際,出於穩固地位、抵禦戰亂等方面的考慮,胡公於前866年遷都薄姑城。

作為國都,營丘城已歷六世一百八十年,可謂根深蒂固。胡公不顧營丘人的反對,拋棄宗祠,決然遷都,此舉對齊人震動很大,營丘遺老遺少頗有怨言。呂(姜)山見怨聲四起,密謀奪位。前860年,也就是胡公遷都六年後,呂(姜)山見時機成熟,於是與其私黨率領營丘人突襲薄姑城,殺死胡公,將胡公之子驅逐出境,隨即又把國都從薄姑遷回營丘城,並在營丘城的基礎上進行擴建,修築了規模宏大的外城牆,東城牆依河道走勢而建,因城臨淄水,故更名為臨淄城,其宮城即原營丘城。

關於營丘即臨淄,有大量文獻資料可以佐證,如班固《漢書·地理志》云:「臨淄名營丘」;魏晉學者臣瓚《漢書·地理志》注云:「營丘即臨淄也」;北魏酈道元《水經注》云:「淄水又北,經其城東,城臨淄水,故曰臨淄。……武王以其地封太公望,賜之四履,都營丘為齊」;唐代宰相、地理學家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卷十載臨淄縣條下註:「古營丘之地,呂望所封之都」;清代學者顧棟高《春秋大事表》云:「臨淄名營丘,師尚父所封,以地臨淄水而得名」;民國九年《臨淄縣誌》也云:「獻公復都營丘,拓大其城,更名臨淄」……

春秋後期,臨淄城因遭遇戰亂,東南隅一帶曾被重創,後修補。前391年,擔任齊國正卿的田和廢黜齊康公,自立為齊君,史稱「田氏代齊」。自姜太公立國至齊康公失國,姜齊凡三十二位國君,享國六百五十五年。

前386年,田和被周安王冊封為諸侯,是為田齊太公。田因齊(前356年—前320年時在位)時,開始在臨淄城東南隅殘破地帶另建一座新城。前334年,田因齊稱王,即齊威王,大概此時左右,新城建畢,其王宮從臨淄城搬遷至新城,因新城形制規模較小,故相對於原臨淄城而言,曰子城,即小城。原先位於大城中央的宮城,復稱營丘。自姜太公立國到齊威王另建小城,營丘作為齊國國都,凡三十六位國君,長達七百零六年。

前284年,燕國將領樂毅伐齊,「入至臨淄,盡取其寶,燒其宮室宗廟」(《史記·燕召公世家》),臨淄城(即大城)內的營丘城遭到破壞圮廢,自此消失。

前221年,齊為秦所滅。秦始置臨淄縣。王莽時改曰齊陵。

因子城內西北部有一大夯土台,秦漢時被稱作「環台」。因其地貌,約成書於此時的《爾雅·釋丘》云:「水出其左,營丘」。物轉星移,此營丘與古營丘城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受其影響,魏晉以來,人們普遍認為這個「水出其左」又被城牆圍住的土丘就是營丘。如《晉書·慕容德載記》載,南燕皇帝慕容德曾於建平三年(402年),「如齊城,登營丘,望晏嬰冢」;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注·淄水》中也云:「今臨淄城中有丘,在小城內,周回三百步,高九丈,北降長五,淄水出其前,逕其左,故有營丘之名,與《爾雅》相符。」

五、自欺欺人的營丘昌樂說

昌樂等地之所以爭搶營丘地望,不外乎藉助姜太公這一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為本地謀求文化旅遊所帶來的名和利。為了名利,有些地方,或人云亦云,或牽強附會,或無中生有,硬生生地和姜太公、營丘城扯上關係。

高青出土了一件帶有「豊啟作氒祖甲齊公寶尊彝」銘文的周代青銅器,就認為「齊公也只能是齊國的首任國君齊太公師尚父姜太公」,發現了奇特夯土台,就認為是「太公所築的營丘」;青州發現了一處大的城址,就「有理由相信臧台……為姜太公始築,就是後世爭辯2000餘年的營丘」;壽光發現了一處高大土埠和陶陶罐罐,以此認為稱得上是「營丘之墟」。如果營丘高青說、青州說、壽光說所謂的「認為」「只能是」「有理由相信」「稱得上」還算有自知之明、值得商榷、留有餘地的話,那麼昌樂營丘說,就真有點強詞奪理、厚顏無恥了。

昌樂,歷史久遠,春秋時稱緣陵,西漢時改稱營陵,隋唐時改稱營丘,北宋時改稱昌樂。其稱謂自春秋始有以來,幾經沿革,最終落腳昌樂。

應該說,從緣陵改稱營陵,便埋下了營丘之爭(臨淄說和昌樂說)的伏筆。曾當過營陵令的東漢學者應劭在《漢書·地理志》臨淄條下註:「齊獻公自營丘徙此」,推出營丘、臨淄兩地說;又在同書營陵條下註:「師尚父封於營丘,陵,亦丘也」,認為營丘即營陵,由此拉開了營丘昌樂說的序幕。

到了唐代,經學家、史學家、語言文字學家顏師古在為《漢書·地理志》作注時云:「臨淄、營陵,皆舊營丘地」,玩起了文字把戲,態度曖昧,但其更認同應劭的營丘營陵(今昌樂)說。由於隋唐時,今昌樂稱營丘,加之權威人物顏師古的影響力,故姜太公封於今昌樂之說盛行。到了宋初,隨著營丘改稱昌樂,故成書於宋太宗時的《太平寰宇記》云:「昌樂東南五十里營丘,本夏邑,商以前故國。……周以封太公於營丘」,正式推出了營丘昌樂說。

其後,明、清、民國等各種版本的《昌樂縣誌》均記載昌樂為姜太公首封之地。近代歷史學家范文瀾在其《中國通史簡編》中也云:「成王封外祖父太公呂望做齊侯,呂尚都營丘(今山東省昌樂縣)。」

到了當代,昌樂為了把營丘昌樂說做實,下了不少功夫,大力宣傳本地是「齊國首城」。1983年,昌樂教師趙守誠作《關於齊初都營丘的考證》一文,並寫信向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請教,獲得了明確答覆:「營丘在昌樂說是正確的」。2006年,昌樂「報請上級有關部門批准,借馬宋、窩托、崔家三個鄉合併之際,改成了營丘鎮」,並言是「為了紀念姜太公」;2014年,成立了營陵詩詞學會營丘分會——崇山詩社,鼓勵詩詞愛好者積極歌賦營丘古城。

一時間,昌樂營丘說以訛傳訛,影響極大,直至混淆視聽,顛倒是非。

這是典型的自欺欺人。

拋開別的,單拿筆者所列出的有關古迹遺址和文字記載來看,營丘昌樂說就站不住腳。

昌樂人說,應劭營丘即營陵的觀點,時間比較靠前,可信度非常高。殊不知,應劭的觀點不過是一家之言,私人說法,非信史,成書比應劭早150多年的正史《漢書·地理志》中就有了「臨淄名營丘」的官方記載。

昌樂人又說,臨淄沒有姜太公廟,而昌樂的太公廟始建於唐代。殊不知最早的姜太公廟當初就在臨淄。據《左傳·襄公二十八年(前545年)》載,「十一月乙亥,嘗於太公之廟,慶舍(齊相國慶封之子)蒞位。」生於齊地、官於齊地的元人於欽在其《齊乘》中說得更明確,「太公廟在臨淄西營丘(此指環台)」。

昌樂人還說,臨淄營丘之名是齊獻公遷都臨淄後才有的,不過是沿襲昌樂的老營丘名而已。殊不知姜太公「都營丘」和齊獻公「治臨淄」是一地,且《禮記》《韓非子》等史料在前,隋唐時今昌樂由營陵改稱營丘在後。

……

昌樂因為在隋唐時曾一度稱營丘,其後又有相關資料、志書中「昌樂東南五十里營丘,……周以封太公為營丘」「昌樂營丘是舊營丘」等記載,又有相傳乾隆御批昌樂縣為「尚父初封地」的匾額,就以此自詡為「齊國首城」,只會讓人貽笑大方。另,昌樂2010年因為發現了一塊刻有「咸豐十一年重修」的「古城」字樣的石碑,就說「為姜太公建立齊國都營丘(昌樂)這一歷史事實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如此考證,借用魏人如淳之語,「使人笑不能止也」。(劉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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