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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連骨灰都不要吹回這邊來!

原標題:我死後,連骨灰都不要吹回這邊來!


如今的深圳河兩岸




左(北)為深圳,右(南)為香港

在充滿禁忌與敏感點的當今中國,陳秉安的《大逃港》一書能在大陸順利出版,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讀完這本書,你就會明白,什麼是「你所想像不到的痛苦,你所想像不到的無助」。如果沒有這本書,歷史就會留下一頁空白。


新中國成立後,許多大陸居民,無法忍受飢餓和貧困,以及歷次運動的煎熬,不惜在警犬和槍彈的威脅下,冒著生命危險,強渡或偷渡深圳河,逃往香港「自由世界」,30年間從未停止。


1962年,大批吃不上飯的百姓像潮水一般逃往香港,香港媒體曾以「五月大逃亡」、「水銀瀉地」冠之。


有人逃港成功後很快就給家裡寄錢了,旁人見了充滿憧憬,不顧一切冒險前行。


在這場「大逃亡」中出現了一幕幕感人的畫面:


本視頻記錄1962年「大逃港」的景象:香港市民湧上街頭,將手中準備好的衣物,食品等紛紛投向需要援助甚至一些可能等待被遣返的大陸同胞。畫面非常感人。


1962年之所以掀起逃港狂潮,與內地的大饑荒不無關係。


珠三角一帶,民眾為了解決糧食短缺問題,紛紛致信香港親友求助。香港親友便把食物裝入鋅鐵盒子密封起來,用毛巾或布把盒子包得嚴嚴實實,寫上姓名地址,通過郵局寄回大陸。


大陸出於政治考慮,一度下令禁止郵包入境,於是所有的郵包全數折回香港。


人們沒有飯吃,自然就尋思著往外跑,另外,其時恰逢香港經濟起飛之際,為了解決經濟高速發展時期勞動力短缺問題,港英當局開始實施新身份證申請政策(俗稱「抵壘政策」)。

新政策規定,凡成功抵達市區而又具有工作能力的人都發給香港身份證,這實際上相當於變相地承認了非法移民的「合法」身份,對於非法入境者來說無疑就是「大赦令」,以致助長逃港風潮愈演愈烈。


1950年至1970年,20年間約125萬人逃港,以後每年逃港人數萬餘。無數逃港者喪命於深圳河邊,鐵絲網下。


1959年——1962年,三年大饑荒期間,逃港達到高潮。


鑒於饑荒蔓延的現實,1962年5月5日,廣東省委書記陶鑄下令,撤除崗哨,放開邊境,讓大陸饑民自由赴港,至5月25日,中央下令關閉邊卡,半個多月時間,約30萬人赴港。


入港者,風起雲湧,扶老攜幼,奔向求生之路。邊卡關閉那天,堵截收容遣送逃港者51395人。



邊防鐵絲網


當時大陸對偷渡者的打擊是異常嚴厲的。凡不經合法手續前往香港者,都被視為「叛國投敵」,抓到就處以收容。法律諮詢微信bestfch001。而邊防部隊對於偷渡者是最大的障礙。在上世紀60年代之前,邊防戰士遇到不聽命令的偷渡者可以隨時開槍,許多偷渡者被打死在灘涂上和山裡。


由於大量外逃,深圳許多村莊都「十室九空」。1971年,寶安縣公安局給上級的《年終彙報提綱》里寫道,大望前、馬料河、恩上、牛頸窩、鹿嘴、大水坑等許多村莊都變成了「無人村」,有個村子逃得只剩下一個瘸子。為了收容抓到的偷渡者,當地政府新建了百餘個收容所,但常常人滿為患。


在那個年代,偷渡是公開的秘密。哪家有人偷渡成功,家人不僅不避嫌,反而會在外人面前炫耀,更有好事之徒會大擺筵席,大放鞭炮,以示慶祝。


電影《逃港者》中游泳偷渡的年輕人


寶安縣決心「展開一場殊死的爭奪」,把西坑村建設成「反偷渡的紅旗村」。


村裡掀起了一場學習毛主席著作的高潮。村前村後的牆壁上,刷滿了大標語:「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奮勇前進!」田頭的井水邊,也插上了「抓革命、促生產」的語錄牌。一到天黑,就組織村民唱歌,曲目多是《大海航行靠舵手》、《毛主席的書我最愛讀》等。


一時間,西坑村成了寶安全縣乃至廣東全省鼎鼎有名的「紅旗村」。每天來這裡參觀學習的人絡繹不絕,在村外的荒山上踩出了一條小路。


但沒多久,這個精心構築的「社會主義教育堡壘」也倒掉了。1973年,西坑村的大部分青壯年,包括當年反外逃的積極分子、民兵幹部都逃到了香港,有個組留下的最大的「男人」,是一個8歲的男孩。


一個逃到香港的農婦甚至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我死後,連骨灰都不要吹回這邊來!」



《打蛇》是香港導演牟敦芾拍攝的關於大陸逃港的影片,講述了大陸民眾偷渡香港慘遭蛇頭控制的悲慘命運。


1962年,人民日報的一個記者受上級委派,來到深圳。他想搞清楚,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個當時負責接待這個記者的當地官員向陳秉安回憶,他為這個記者辦理了一張過境耕作證,派一位會粵語的公安科長陪同,隨著逃港的群眾,前往香港九龍。


當時,內地對香港進行醜化宣傳。官方發過一份文件,叫《人間地獄——香港》,其中是這樣描述的:


一、香港是世界上最荒淫的城市


二、香港黑社會橫行


三、香港是最大的制毒販毒基地


四、香港自殺者是世界上有數的……



但這個記者在香港看到的,並非如此。他和逃港者聊天,對方哭著說:「我們也是黨員啊,對不起黨,對不起祖國,給社會主義丟了人,可我們實在沒辦法啊!」


他第一次弄明白了,香港人並非像宣傳的那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的生活,比內地高出了許多。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正是香港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在內地還吃不飽飯的時候,香港居民已經用上了電視機、洗衣機。


上世紀香港街頭


回到深圳後,這個記者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閉門不出。他先後寫了4篇內參,把自己看到和認識到的情況向中央報告,希望執政者能從大逃亡中「吸取教訓,反思歷史,調整政策」。


半年以後,原本鐵板一塊的政策,開始有所鬆動。據說,有國家領導人指示,對逃港者放寬不究,並且禁止邊防部隊向逃港者開槍。與此同時,內地開始通過香港購買糧食,饑荒有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被抓住遣返的的逃港男孩


30萬饑民逃港,彈丸之地的香港,如何消化得了呢?


港英當局只得採用「隨抓隨遣」的辦法,出動大批軍警抓捕遣送,但受到香港市民的反對。同是中華人,血濃於水,香港市民對沿街乞討的大陸饑民,非常同情,從慷慨施捨,發展到組織起來,救濟災民,對抗軍警抓捕


有送衣送糧的,有把饑民藏到自己家裡的,有為饑民介紹打工的,急饑民之所急!



香港市民援助逃港客

深圳河南岸至香港市區,有一座山叫華山,當時尚未開發,山上茂密的原始森林。時當酷暑,華山成了逃港者的中轉休息站,山上每天集結有上萬人。


他們衣衫襤褸,躲在灌木叢林中,飢餓難耐,孩子們哭叫,嗷嗷待哺!失散者呼兒喚女,響徹山野,甚是凄厲!


香港市民成群結隊,送水送餅乾食品,送衣送葯,有的開車把逃港者一批一批接去市區。華山上,處處是扶危濟困的感人場景,幾乎所有香港報紙電台的記者,都沖向華山搶新聞,香港沸騰了!


趕來抓捕的港英軍警,也為之動容!



逃港者


在香港市區,不少歌舞廳都自動關門,停止娛樂。幾乎所有的香港家庭,都放棄了手中的事情,有的上街救助饑民,有的坐在收音機和電視機旁,關心著大陸逃港者的命運,人們被一種強烈的人道和慈悲所震憾!



逃港者居住的民貧窟


港英當局設立了收容營,當遣返逃港者的車隊開出時,警方驚呆了: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喊聲向車隊壓來!


逃港者在香港居民幫助下跳車逃離


「你們不能走!」「你們回去又要受苦!」市民手裡拿著麵包餅乾,呼喊不停,香港震動了,比杜甫筆下的咸陽橋「哭聲直上干雲霄」的場面更浩大,更感人!突然,成千上萬的香港市民,跳到馬路當中,躺在高溫的路面,擋住了汽車。


「跳車呀!」「逃跑呀!」市民向著車上呼喊並指引逃跑路徑,許多逃港者紛紛跳車逃跑!



駐港英軍士兵押送遣返大陸逃港者


在香港市民的強大輿論壓力下,港英當局認識到抓捕遣送,不得人心,不是辦法,終於著手為逃港民眾建設安置區。提供木材,在山上及空地構建板屋,安置住所;蓋起一棟棟「徙置大樓」,水電廚房衛生間齊全,相當於現今的廉租房,每月租金僅14元。


免費供應膳食,有魚有肉。引進加工工業,大力發展家庭手工作坊,逐步解決了逃港者的就業問題,也促進了香港經濟的發展。


但香港畢竟是彈丸之地,安置數十萬饑民有困難。當時的台灣政府佔據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席位,美國總統肯尼迪出面關照此事,認為台灣有責任安置饑民,並號召世界各國如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應儘可能多地接受移民。


台灣民眾和香港同胞一樣,非常同情大陸饑民,早就作好了救助準備,成立了「救濟大陸災胞總會」,募集資金和糧食衣物。

台灣當局撥大米一千噸捐贈。根據自願原則,逃港饑民自由選擇去處。


1962年7月,台灣政府多次派出輪船赴港接納大陸饑民,每人發給救濟金70港元,贈送服裝一套。移民台灣者數萬人,多數安置於地廣人稀的屏東縣,開辦農場。台北郊區的「興學農場」主溫麟先生,接收了一千人,並解決他們的就業及子女的教育問題。



逃港者在難民營吃飯


美國民間「救濟中國難民總會」主席陳香梅女士,攜巨款飛來香港與港府商討安置辦法,並趕赴華山與逃港饑民直接接觸,徵求意見。


大陸逃港饑民,大部分留港,一部分去了台灣,小部分移民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巴西、牙買加等國。


與彼端大逃港相對應的歲月,香港正值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逃港之後成功「抵壘」的人們,陷入與往昔截然不同的拚命勞作的節奏,說他們撐起了香港的繁榮,毫不過分。


逃港的名人,文藝圈的有:陳小春(山雞)、羅文(83射鵰主唱)、倪匡(武俠小說家)、「金牌編劇」梁立人、中央音樂學院院長馬思聰等等。金利來集團的創始人曾憲梓、壹傳媒集團主席黎智英、「期貨教父」劉夢熊。有人做過粗略統計,現今的香港富豪,有一半是當年逃港過來的



從躲藏的山林里被搜捕的逃港者

在30年後的今天,「逃港」已經成為一個歷史名詞。但讓陳秉安感到不安的是,這段歷史卻逐漸被人們遺忘,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在深圳這個改革開放的最前沿城市,曾經發生過這樣的故事。


據陳秉安透露,深圳市有關方面對這部作品也甚為重視。在特區成立30周年的時候,在許多當地官員眼中,這部作品被視為對這座城市的一種「獻禮」


曾有人問他:「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份在許多人看來不太友好的禮物?」


獻禮,並非只有歌頌一種方式。有時候,真實才是最重要的。」陳秉安這樣闡述道,「大逃港,無疑是歷史的大悲劇,但同時,它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催生針。如果不寫下它,這個城市將永遠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自己的根究竟在哪裡。


如今,從陳秉安家中的陽台望去,蛇口深圳灣,這個原本荒涼偏僻的逃港之處,已是一片大工地,起重機與挖掘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這裡正在興建一處海濱公園,周邊許多樓盤的價格也水漲船高。購買者中,有許多香港人。


但歷史依然會頑強地留下自己的印記。在這處工地里,時常會挖出一些逃港死難者的遺骨。


不久前的一天,一個朋友告訴陳秉安,他們在灘涂中挖出了兩具逃港者的遺體。


從屍骨的大小形態上判斷,應該是一對男女,他們的手腕,用繩子緊緊地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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