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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說在荒郊撞見奇怪東西,他瘋癲3天去世後留下張字條讓我心驚

李家的二兒子李理髮瘋了。

他家人說是他遇著了不幹凈的東西,央我去給他治治。

「先生請了么?」

「請了,看過了,沒好。」

李家人說,先生又是搖鈴又是念經的,燒了符紙,舞著桃木劍,讓他們站在門口喊魂,折騰了幾天,要了幾百塊錢走了,人依舊是瘋瘋癲癲的。

「他是怎麼一個瘋法?」

「時好時壞,說有東西跟著他。」

「行。」

我去的時候,他正躲在牛棚裡面,他鑽在一堆稻草下面,只露出兩個眼睛。

「李理,你怎麼了?」

他不說話,只是獃獃地望著天空。

我並沒有什麼法術,我只會聊天,所謂見鬼撞邪,不過就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像鬼打牆一樣,困在死胡同里,我的任務就是領著他,一字一句給他理清楚了,領著他走出去。

「我以前也撞過邪。」我說,「見到過不幹凈的東西,不知道和你見到的是不是一樣……」

這當然是我瞎編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哪裡來那麼多邪可以撞,不過讓他產生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取得他的信任罷了。

他眼珠子動了幾下,我繼續說道:「它很大,看不清什麼樣子,一直出現在我夢裡,追著我,我們兩個遇到的應該是同樣的東西。」

「不,不是鬼,是它!」

他開口說話了,這是一個好兆頭。

「你幫不了我,這和我們的理解認知不一樣,誰也幫不了我。」

「可以和我說說你在哪裡被纏上的么?」

「在樹林里……」

李理沉默了半天,還是開口了。

當時他從城裡回鄉下辦事,路上堵車,一直到傍晚才到村口,他一個人走在上路上,四周漆黑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然後它出現了,我聽見樹枝折斷的聲音,嘎吱嘎吱,從林子深處一直響過來,我抓著手機,急匆匆地打開了手電筒,回頭一照,什麼也沒有!突然起風了……」

風從林子里四面八方吹過來,彷彿有人在哀嚎一般,李理背後全濕透了,他拿著手機,全身都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我聽見頭頂的樹枝沙沙響,我抬頭一看,它就在上面。」

「你看見了什麼?」

「眼睛!綠瑩瑩的眼睛!」

它趴在樹榦上,盯著李理,忽然咧開嘴笑了,它從樹榦上往下爬,爪子抓得啪啪響。李理腦子裡面轟的一聲,猛地把他炸醒,他沿著山路頭也不回地狂奔,腳下一滑,從山上摔了下去,整個人昏死在地上,直到第二天被人發現他躺在墳地里,這才把他救起來。

「這麼說你是在墳地被發現的?」

「是的。」

我心裡的疑惑又多了一層,他到底是誤入墳地在極大的恐慌之下在腦海里編造了這一切,還是真的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呢?

「能給我更加詳細地描述一下它是什麼樣子么?」

「它有很長爪子,像狼,有狐狸的尾巴,牙齒又尖又白,笑起來和人一模一樣……」

聽他的描述,我心裡輕鬆了幾分,雖然有些出入,但是基本吻合「狼人」的設定。我們很多人都聽說過「狼搭肩」的故事,夜間獨自行走在山林間的商旅,有時會突然感覺肩膀好像被人拍了一把似的,其實是狼將爪子搭在了人肩膀上,只要人一回頭,它就會咬斷人的脖子。

這個故事給不少人留下了陰影,加上當時陰森恐怖的環境,李理的腦海中把這些恐懼的東西拼湊在一起,創造出了「它」。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將他從陰影裡面拉出來呢?

「它跟著我回來了。」

我正想辦法的時候,李理突然又說話了。

「我知道它要幹什麼,我知道,黑暗中的野獸在和獵物遊戲,就是這樣。」

他拚命地往稻草堆下面鑽,我聽見了指甲在地上拚命刨動的聲音。

「它要來了!就要來了!我要把自己蓋起來,藏起來。」

我環顧四周,靜悄悄的,除了一輪漸漸落山的太陽,什麼也沒有。

「李理!李理!」

他毫不理會我,拚命地在稻草堆下面挖掘著自己的庇護所。

看來今天只能到這裡了。

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他看過一部恐怖片後,時時刻刻都害怕床底下有什麼東西,讓他徹夜難眠,直到後來買來一尊小佛像放在床底下,這才能夠安穩入睡。

要想使李理恢復正常,我必須讓他安心,他所害怕的是野獸,我所要做的,就是為他找到野獸害怕的東西。

我在家裡的雜物房裡面找了幾根木棍,用釘子釘好,刷上油漆,我為李理做了一把木頭槍。

第二天我拿著這把槍去找他的時候,他居然從稻草堆裡面鑽出來了,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條,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地上到處都是撕碎的紙片和揉成一團的紙球。

李理的家人告訴我,昨天晚上他嘶吼吶喊了一晚上,彷彿在與什麼東西搏鬥。

「我有預感,我快要死了。」

李理轉頭看著我,臉上忽地湧出了一絲輕鬆的神色。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槍,它能保護你。」

我細聲細氣地盡量不刺激到他,他盯著我,表情一瞬間變得憤怒起來,隨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沮喪,他撿起筆,繼續在紙上畫著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我往後退了幾步,以免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1938年12月22日,在南非東倫敦港第一條空棘魚被打撈出水以前,所有人都相信這種生物已經滅絕了,但是它就是活生生的存在。」

李理朝我爬過來。

「和它一樣,它們都存在,超過了人類認知的存在,就像空氣里的微生物一樣,我們看不見,但,它就在那裡。」

李理指著自己的一隻胳膊,上面布滿了一條條可怖的紅色血斑。

「它已經吃掉了我的雙腿和一隻胳膊,它和人一樣,看著鮮活的獵物掙扎的樣子,一點點地折磨,直到死去。」

我有些慌亂,李理的行為已經升級到了自殘的層面,我不確定他下一步會幹什麼,也許我該在他失控之前,打電話叫精神病院來控制他的病情。

「哈哈哈哈,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它還在,它在四處遊盪,不管躲到那裡都逃脫不了它。」

李理躺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陣一陣笑聲。

「我看見了,又長又尖的爪子,貪婪的眼睛,白森森的牙齒,滴著口水,一步一步從黑暗裡爬出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你可以看見它,告訴我,它在哪裡?!」

我抓住他墜入懸崖前的最後一絲機會朝他吼道。

他掙扎著在地上扭動了好一會兒,眼睛四處亂轉,我跟著他的視線到處搜尋著。

「啊!」

李理突然猛地向我跟前一撲,抓起地上的石子和紙團朝我丟來。

「滾!滾!」

他咆哮著,已經完全是一頭野獸了,我不得不放棄了今天的交談。

回到家,我坐在桌前思索著,李理的病症與我所見的所有病人都不同,他瘋,卻條理清晰,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我有些無從下手了。

我決定身臨其境地感受他當時的情況,從那條林間小路一直穿過去。

我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我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周圍的樹木伸出手來把微弱的月光擋在頭頂。

太安靜了,黑壓壓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連我也有些緊張起來。

我壯著膽子往前走,漸漸地起風了,真奇怪,如此茂密的林子裡面,卻颳起了讓人脊背發涼的冷風。

「呼……」

我走了許久,終於依稀可以看見不遠處人家的燈光了。

自己嚇自己。

我自嘲了一句,感覺全身輕鬆了不少,正在我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頭頂的樹枝間突然傳來沙啦啦的聲音,我抬頭一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盯著我。

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樹枝間摩擦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那東西似乎不止一隻。

我迅速抓起一塊石頭朝它扔去,林間傳來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我用手電筒一照,一隻碩大的貓頭鷹從樹頂上飛走了。

找到罪魁禍首了。

聽村裡老人說,貓頭鷹還會發出像人一樣的笑聲,被認為是不祥的鳥,李理看到的應該就是貓頭鷹而已。

我下了山回到家,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接到李理家人的電話。

「死了?怎麼死的?」

「不知道,全身都是紅條斑,嘴巴張得大大的……」對方壓低了聲音,「血流了一地。」

我掛了電話,村子裡忽然停電了,我從柜子里翻出幾隻蠟燭,在口袋裡摸索著打火機,卻忽然抓出來一個紙團來,應該是李理砸我的時候,不小心落進去的。

我把那張皺巴巴的紙展平,費了好久的功夫,終於看清楚了那句話:

它在你背後。(小說名:《它》,作者:虺。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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