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錘下去

美文 11-26

Tomorrow

Steady Ground

Juli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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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套馬杆的漢子

「致敬喬布斯」

向那些瘋狂的傢伙們致敬，他們特立獨行，他們桀驁不馴，他們惹是生非，他們格格不入，他們用與眾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他們不喜歡墨守成規，他們也不願安於現狀。

你可以讚美他們，引用他們，反對他們，質疑他們，頌揚或是詆毀他們，但唯獨不能漠視他們。因為他們改變了事物，他們發明，他們想像，他們治癒，他們探索，他們創造，他們啟迪，他們推動人類向前發展。

也許，他們必需要瘋狂。你能盯著白紙，就看到美妙的畫作么?你能靜靜坐著，就譜出動聽的歌曲么?你能凝視火星，就想到神奇的太空輪么?我們為這些傢伙製造良機。或許他們是別人眼裡的瘋子，但他們卻是我們眼中的天才。因為只有那些瘋狂到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地改變世界。

一個人為了理想，可以任性成什麼樣子？

2011年，老羅心比天高，帶人怒砸西門子冰箱；

2012年，老羅帶攝像師圍堵方舟子，同年，老羅創立鎚子科技；

2013年，老羅發布Smartisan OS 操作系統，小試牛刀；

2014年，老羅亮劍T1，飽受爭議；

2015年，老羅T2遇挫，向理想主義告別；

2016年，老羅面臨倒閉，賣身陌陌和得到平台；

2017年，老羅憑堅果起死回生，步入正軌；

2018年，老羅依然天生驕傲，立志開啟次世代。

老羅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天生驕傲，它不討好、不迎合，追求的是「不一樣，但更好」。

第一款手機T1，像極了老羅本人，任何一個細節都體現著老羅的偏執，驕傲，和情懷。老羅把T1發布會主題定義為「天生驕傲」。

老羅認為手機桌面除了純色背景其它都是丑，系統桌面不允許用戶更改；

老羅認為保留實體鍵的手機才是有情懷的手機，堅持正面保留三顆實體鍵，鎚子科技是當時市面唯一保留實體鍵的廠商；

老羅堅持生產白色手機，毅然決然駁回了代工廠生產工藝方面的顧慮，無白色不高貴。

類似的刻薄要求不下幾十個，由於工業設計的獨特要求，生產遇到了極大考驗。市場部同事建議老羅適當妥協，保證市場供貨才是第一。老羅對著市場部負責人破口大罵，如果我們要和別的公司做一樣的產品，那我就不會開這個公司了！

市場部負責人委屈的抹著眼淚。

發布會上，老羅自信高到了極點，高到了只能俯視這個手機江湖，他眼裡手機屆的人才分兩類，一類是喬布斯，另一類是一群笨蛋們。除了很笨的黃章和很土的雷軍，他再也叫不出別人的名字了。喬布斯死了，自認為和喬布斯是一樣的天才，他覺得他要帶著人類繼續進步。

成也老羅，敗也老羅。

T1成為了國產手機歷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獲得國際IF金獎的手機。這是對鎚子科技工業設計的絕對實力的體現，這個成績無論是曾經巔峰時期的「中華酷聯」，還是現在如日中天的華為、小米、ov都沒有做到的。

同時，T1也在用戶付款延遲交貨三個月，市場已大勢已去，銷量只有20萬部。

從此，鎚子科技發布會在人們眼裡成了相聲專場，科技其次。

親愛的老羅，我恨啊，

你明明知道，模仿蘋果的外形，就可以躺著數錢，你偏要率領團隊在工業設計上死磕，像個倔強的孩子一樣和自己賭氣、較真；

你說手機不僅僅是一個工具，是藝術家眼中的藝術品，是一個工匠打磨的令人賞心悅目的作品，你不允許你的作品有任何將就和妥協。可是，用戶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工具啊，有幾個人去把手機看成藝術品啊！

你知不知道，同時期的對手都在進行著模仿iphone大賽，消費者也喜歡，研發費用也低，每個廠商都在快樂的數著錢。

其實，這些東西，老羅怎麼會不知道，老羅也恨啊，他恨的是從iphone橫空出世以後，所有的手機再也沒有進步過了。

這一年，諾基亞被微軟收購了。曾經的手機巨人，大勢已去。崩潰如此之快，死於曾經過於強大，死於轉變太慢，死於沒有創新。

如果你覺得老羅是個盲目自大的人，那你就錯了。以口才成名的老羅，其實是有社交恐懼症的，他在私下是不怎麼參加飯局的，尤其有兩三個以上陌生人在場的話，老羅會十分拘謹，連說話都不好意思。

可是他就是給人感覺驕傲啊？以我對老羅的了解，準確的講，那對羅永浩來說，絕不是驕傲，而是與真實實力匹配的姿態。老羅在高二時認識到學校的東西無意義而退學。修過電腦，賣過光碟，走私過汽車，混混沌沌多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直到聽說在新東方當老師能夠年薪百萬。老羅來勁了，覺得三十歲的人了，該干點正經事了。雖然他在學生時代最痛恨英語課和老師，現在卻要當一名英語老師了。但是他英語根本不會幾句，於是買了書閉關苦學，很快達到頂尖水平。這也證明了老羅驚人的意志力，即使面對他討厭的英語，也可以硬著頭皮啃下來。這是意志力的體現。接著便是每天和同學在課堂里的扯淡中，卻成為了新東方最好的英語老師。這是天分的體現。毫不費力就取得了第一，遠遠將其他人甩在身後。這就是驕傲的資本。接下來做牛博網，老羅英語教育都是隨便做了兩年就成功了，我還沒認真呢，就都成功了，他的能力遠高於常人，他進入任何行業都是碾壓，何況他還有非人的意志力。換做是你，你會不會更加自信？只不過老羅因為T1失敗，驕傲成了別人口中的膨脹。

他六年來每場發布會門票收入捐給 OpenSSL、OpenBSD 這樣的開源社區，源於他尊重理想主義者；

他因為西門子冰箱門故障，在西門子總部怒砸冰箱，源於他憤世嫉俗愛憎分明；

他帶領記者圍堵方舟子，將打假人士方舟子徹底打假，源於他有仇必報的屬性；

他因學生遭遇鏈家黑中介經歷，手撕鏈家，最後鏈家道歉賠償，源於他正義於胸；

他在優酷約架王自如，源於他對鎚子像對孩子般的偏愛，愛本身就是不客觀的。

最真實的老羅，是創辦鎚子科技之前的老羅，準確的說，從加入新東方開始，一直到手機T1發布，這期間都是最純粹的老羅，最真實的老羅。這個階段里，他的天生驕傲，情懷，人格魅力，理想主義等都真實到了極致，憑藉這些難能可貴的品質取得一路上無數的顯赫戰績。這在這個功利社會簡直是個奇蹟。T1的失敗，可以說是老羅生平第一次敗仗，但老羅不以為意，作為一個剛下海而且是進入競爭最慘烈的手機行業的新人，對於製造環節疏忽了，或者說本來就沒有足夠重視，更直白的說，老羅不明白設計好的東西，代工廠只負責製造，有什麼難的。

事後老羅覺得交點學費是正常的，繼續我行我素，並且高度重視供應鏈了。自認為補齊了短板的老羅繼續高姿態的攜T2殺了回來，只是這次，內心多了一份T1時留下的不甘心，以及一顆被嘲笑了一年的要爆發的心，所以T2發布會老羅向全世界宣告「用傲慢與偏執回應傲慢與偏見！」，只是沒想到，全力一搏的老羅再次收到一個灰溜溜的結局。這一次，又遇到了新的短板，硬體配置。這一次的T2，同樣毀譽參半，軟體創新贏得了壓倒性的好評，誕生了讓鎚子日後多年在安卓手機里沒有對手的三大神器「一步」，「大爆炸」，「閃念膠囊」。同時，硬體方面的配置短板讓消費者望而卻步。和T1一樣，T2同樣充滿爭議，優點和缺點一樣突出。似乎從鎚子科技誕生的一刻起，爭議就一直伴隨著它。在手機愛好者裡面，除了錘粉就是錘黑，從來都沒有中間立場。從這方面也可以看出羅永浩是個偏執和極端的人。連續兩年多的巨大投入而銷量慘淡，鎚子面臨巨大的生存危機。這是羅永浩行走江湖以來真正意義上的一次潰敗。這時候，老羅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份降為普通創業人才，要認真起來，老羅開始接受妥協，只有迎合消費者，企業才能活下去，縱然他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現實容不得他的任性，雖然老羅堅持認為這是理想主義，不是任性。不管怎樣，老羅確實開始變得收斂了。

大人們所謂的成熟，不過是在與生活博弈的過程中主動或被動放棄身上某些珍貴的東西，委曲求全的適應所謂的社會規則。老羅選擇了妥協，但我知道，那僅僅是表面的妥協，或者說是臨時的妥協，內心那個勇砸西門子冰箱的老羅只是暫時藏了起來。因為我也曾妥協過，隱藏起來自己的那份憤世嫉俗。剛步入社會時候，因為看不慣董事長利益熏心的行為，我當著全公司的面，拍案而起，怒罵董事長並揚長而去。但是被職場磨練幾年後我不會了，我知道我的妥協也只是臨時的妥協，因為我知道當我變得更加強大的時候，那個不妥協的我會殺回來。

老羅你負責認真我們幫你贏

如果你了解了老羅，你就會理解老羅的「我不在乎輸贏，我只是認真！」你就會理解了他每次發布會總是有很多激進的創新，雖然多數都成了笑話，但他的目標是只要有一個成了，都將是整個手機行業的進步。

老羅認為錘粉不是他的粉絲，他們是某種信念，某種價值觀的粉絲，某種理想，某種人生態度的粉絲，只是在自己身上恰好能看到這些東西。從這個角度講，「我還欠你們一個成功！」老羅做的各種事情，包括得瑟、失敗、成功，錘粉容易發現自己的影子，要麼有些事情想做但機緣巧合沒做成，要麼不方便做。

本質上講，他們是一類人。

因此，這也就不難理解每當鎚子舉辦新品發布會時，其在各個城市的錘友會自發組織聚會，全程觀看和討論新品發布會。

2016年，是鎚子科技創立的第4個年頭，那一年也是資金鏈斷裂，無數次被傳破產，工資無法按時發放了的一年。所有人都快要放棄了的時候，只有兩類人在堅持著。一個是老羅，他賣身給陌陌平台和羅振宇的得到平台，每天固定時間段做直播節目，以此掙來的錢來維持鎚子科技的運營。另一類人就是錘粉，那個對理想主義無比堅持的群體，對於他們來說，老羅的每款產品都會買，他們看中的也不是手機本身，他們是通過這種方式對這個世界上僅存的理想主義做充值，不求回報，他們打出口號「老羅你負責認真，我們幫你贏！」。如此舉步維艱的情況下，堅果pro誕生了，這款產品註定要載入鎚子史冊的。風雨飄搖的堅果pro發布會最終還是如期舉行了，發布會上，一向高傲的老羅哭了，也只有在錘粉面前，老羅會表現出柔情的一面。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的對著台下的錘粉抱怨著「現在的情況艱難無比，我堅信鎚子科技能成功。當有一天滿大街的人都在用鎚子的時候，連傻逼都在用我們的手機的時候，你要知道，這手機是為你們做的！」羅永浩哭了，台下是多數人抹著眼淚送來的經久不息的掌聲。堅果pro將死亡線上的鎚子科技拉了回來，實現了盈利，並得到了四川政府的10億投資。路很艱難，我們還是走過來了。

堅果pro和後面的堅果pro2讓鎚子在手機行業站穩了腳跟。錘粉也彷彿鬆了一口氣。老羅對著錘粉說，再給我一款產品的時間，我會顛覆這個行業。老羅還是那個老羅，不要怪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只能怪他的理想太過於遠大，遠大到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無法理解。

也就是在這一年，我被家裡發了通牒，今年必須辭掉北京的工作，回家接管家裡的業務。我向家裡承諾「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一定會混出個樣子！」

他需要一款產品的時間證明自己，我需要一年的時間證明自己。所以我是那麼的理解老羅。

接下來老羅干著一件又一件出格的事情，他發布了TNT，要革掉電腦的命，他發布無限屏，甚至揚言決定從底層重新寫一套系統革安卓和IOS的命。每一步都是九死一生，每一步都是險象環生的道路，要麼殺出一條血路，要麼成為路上的血，總之，拒絕平庸，拒絕跟隨。老羅的每一次嘗試和創新，都會驚掉所有人的下吧，他一次又一次突破大家已經習慣了的規則，試圖打破大家的認知圍城。錘粉每次都是提心弔膽，擔心老羅因為自己的太超前而死的凄慘無比。而錘黑們每次都是等著看熱鬧，看笑話，清一色的不屑一顧。在這裡，還是要感謝一下錘黑們，你們的謾罵和嘲笑，就像警戒線一樣，使得鎚子科技的方向不會偏離太遠，從這個角度講，錘黑也是一樣的不可或缺。

這一年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中美貿易戰開打。美國的一句「不對中興手機提供軟體服務和硬體供應」，中興手機差點遭遇滅頂之災。沉浸在大國夢裡的中國人被澆醒了。系統是別人的，硬體製造是別人的，我們依然是停留在組裝環節。國家之間的博弈更加殘酷，如果這些年我們有無數個羅永浩式的人物出現，假使有一個成了，或許我們就不會這麼不堪一擊。

作為一個錘粉，支持了這麼多年，心態上也經歷了一系列的變化。起初被老羅的真誠和理想主義打動，希望他能成功，到處向朋友介紹鎚子科技，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這份美好和喜悅。接下來是內心和鎚子科技綁定在一起的跌宕起伏的幾年，多次經歷倒閉危機又多次奇蹟般地力挽狂瀾，可以說鎚子科技從來就沒有平靜過，這是任何廠商都不敢做的嘗試，尤其在商業世界廝殺的如此如履薄冰的時代。別人理解不了，一個做手機的廠商，有什麼呀，何況是如此小體量的廠商。但是，每次鎚子拿出了出彩的成績的時候，我都會發自內心的喜悅，感同身受，彷彿這個成績是自己取得的。而每次鎚子的創新被全世界唾棄和冷嘲熱諷的時候，內心充滿委屈，不甘，還有心疼。鎚子科技就像自己一路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他有不足，雖然爭議一直伴隨著他，但是我接受不了任何人羞辱他。他只是個叛逆的孩子，有過偏激，但他一直是想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錘粉是一個契合度非常高的群體，初次見面卻總能溫暖如多年未見得戰友，像是茫茫人海中兩個高傲靈魂的相遇。我覺得錘粉們骨子裡有很相似的地方，那是些沒有沾染灰塵的特質，是走出這個群體就很難碰到的人類，他們湊到一起，是件神奇的事。而更神奇的是，還有一些行為特徵像加了水印似的，是只有錘粉會做出來的舉動。

理想主義能成功嗎

站在全人類的高度去看，如果老羅失敗了，那只是成千上萬個失敗企業中的一員。而如果鎚子科技成功了，那將是一種超越了商業本身的勝利，一種價值觀的勝利，一種理想主義的勝利，它將告訴我們，這個功利時代，不是只有怎樣怎樣才可以成功，而是那樣也可以成功。歷史每一次的進步，背後都是無數的先鋒炮灰，創新的代價是無比巨大的。而一旦其中萬分之一的成功了，就是推動歷史前進的一大步。而羅永浩就是那個撲火的飛蛾。說實話，我不知道堂吉訶德一個人對戰風車的場景在頭腦中浮現了多少次，但像老羅這樣活在自我的小宇宙中的人，別人是無法理解的。或許世俗對他來說最多只是個風車，甚至空氣。

如今的手機江湖已經夠枯燥和乏味了，除了拼參數拼配置，再也沒有讓人激動過了。手機江湖不應該只有冷冰冰的硬體，更需要溫度和開拓，需要不一樣的元素。所以，別著急下結論就開始嘲笑，給創新一點包容，給創新一點思考和自我調整的時間，畢竟除了羅永浩，樂於給用戶曬創新的國內企業越來越少了。無論成敗，鎚子科技都將在手機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無論多少年過去，鎚子科技這股清流都會被後人津津樂道，我相信，即使失敗了，歷史終將對其給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