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小葉紫檀的佛
探索
11-26
失落的楓葉
/茹小未
清婉的黑色馬尾的女孩
請不要轉身
在河流乾涸之前可否借你的背影
去走向一片楓林走向深秋
漩渦狀的永遠割不開的光影
和那些寄存在楓葉里的句子
此時還完好無損
它們長在樹上必須經由你的目光
一一重現
姑娘,請不要回頭
也不要想像自己是一隻鳥兒
可以站在獅子的背上流浪
也可以隨時展開翅膀
此刻我只想借你未經世事的眸子
輕輕捧起一片又一片
只有你能看到沒有浸泡過的誓言
和未曾腐爛的天真,請把它還給我
那正是我失落了很久很久的楓葉
夜
/茹小未
洲際酒店八十萬的婚禮
從一個昂貴的攝像頭裡穿過
那些工商聯的著名企業家和人大代表
在出門之後沒幾個握手
一陣風吹來,每一張臉回到臉上
須臾間老家傳來一個好消息
因車禍昏迷一個月的女同學醒了
人們歡呼祝福,絕口不提
她那被拿掉的雙側頭蓋骨
ICU讓她丈夫賣掉了唯一的房子
而人工頭蓋骨要七十五萬
夜像一面鏡子
冒著冷冷的熱氣
不斷有東西穿過去 決絕
卻沒有鏡頭可以出來
多年以後
/茹小未
愛上茼蒿的時候它還是一穗稻穀
狗尾巴草做不了媒人
田埂順著河流遠去,只有當蜻蜓
飛過的時候才可以捎幾句悄悄話
很多人不知道,對於戀人來說
三個月便是一生
那把伸過來的鐮刀割開重重叮囑
彷彿收割前生的夢魘
而打穀場上晒乾的只
是人間的詞句
多年以後一個不知悔改的故事裡
一盤米粉茼蒿將似是而非的重逢
鋪滿一層一層的素不相識
連粉身碎骨也只是傳說
菊
/茹小未
從東晉到宋 你
孤魂野鬼般遊盪了四百年
直到東坡先生將你南山的祖墳
立了碑 你的魂魄才有了一席之地
其實當年 陶公無意悵惘
也無意憐憫 只將碾碎的句子
丟在籬下 卻意外的和你的根長在一起
你註定是不同的
遊離在高貴和卑微之外
即使一心低到塵埃
骨骼間卻匍匐銀針 戳碎嘆息或流言
和百花不同
你超越了活著的使命
梅
/茹小未
一隻不會作詩的喜鵲替誰點了
硃砂眉心 便勝過
五千年濫調陳詞
無論宮闕巍峨 還是
二門外的王府、員外
刻不了魂魄也留不住戲台
徒留——
欲斷非斷的腳印 ??
欲埋非埋的傷心
拿胭脂水粉換二兩凜冽簿酒
對飲長街 哪怕斷垣殘壁——
醉時 剔除黃昏如燈芯
醒時 又將陪誰等一個歸人
荒蕪也只是一瞬
/茹小未
有時候跋涉和花期在時光兩岸
凝望,像一個怔忡的孩子
有燃燒的孤獨及貧血的沉默
這世間的對錯無法用步伐丈量
所有的註腳都留著可以拆卸的榫子
每個被組裝的日子 都構不成最終的自己
走一段,便穿透血色斑斕如長煙
裝作向陽吐蕊 將花開喜悅和驕傲集結
用過濾出的慢鏡頭長出新的光陰
沒有可以煎熬百年的靈魂
人生就是一場接一場的放牧
經過路過 荒蕪也只是一瞬
木棉花站在高崗上
/茹小未
以尋常姿勢及枝幹,也能保留
一切高貴的底色
不開花的時候才像海棠
三月,當奼紫嫣紅兜了底
木棉還來不及長出每一片葉子
如果必須要赤裸裸的開放
那就用斧刃般的剛強 劈開火劈開
漫山霞光
在高高的山崗上
無意高貴的詩句 也無意松濤或驟雨
開在熱烈與決絕之間 淹沒一切滄桑
一切的從頭再來 都可以起始於
那場致敬生活的儀式
一尊小葉紫檀的佛
/茹小未
一尊小葉紫檀雕刻的佛 於
一個黃昏開始打坐
時光如落葉
落葉如魂魄
據說他的前身已活了千年
經凌遲成了佛
他不知該報答 還是復仇
以佛的尊嚴顛沛流離過 忘了
生他的荒野和河流 才明白
價值連城的羞辱
佛 可以是每個人的餘生和救贖
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 ——
你是蒼生 我是佛
你磕頭時 我們卻彼此成全
飲風者
/茹小未
總有些心軟的時候
像是山崖上的冰凌子
化作煙霧 化作不需要掩埋的心事
一個人走了太久
如果可以躲在晴暖的縫隙處
我願意做一條蟲子
別在腰間的念想
被縫了千萬次不同的針腳
在路上 誰與誰真的能道聲「珍重」
奶奶做的饅頭 被帶到了
另一個世界 那時起
飢腸轆轆成了箭
勢單力薄也不得不出鞘
最明朗的陽光里 也有那麼幾次
獵回最冷的風
以虔誠的名義
/茹小未
當時光掰碎再復原
寂寞便在縫隙處生根 就當
每一次的喘息都在江海深處游弋
想像自己是一條魚
有時甚至一生 忘了昂頭
手伸向斑駁深處的,也不都是撈取
還有信仰的踐行
光影是光影 流年是流年
當他們說春花秋月的時候 何不讓
所有深邃 都還給海底
活下去以一尾魚的執著 以虔誠的名義
將磕碎的光陰 做引
治癒這一生的顛沛流離
路過
/茹小未
桑葉做的笛子遺失在年少
我以蠶的樣子長大 由
引經據典 到
活的像一則寓言
我的笛子 它在
樹梢間鏽蝕了
但仍保存著
我是一條蠶的記憶
失去桑葉的蠶長出筋骨和笑容
光陰如雨水倒灌心裡 從此逆流
其實,終要等到與時光彼此蒼老
十萬里山窮水復 仍不願相信——
路過?
燕子會在相同的地方壘窩
而我只想在桑葉上清點露珠
——end——
文/茹小未
原創文章,轉載必究!
TAG:美篇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