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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清宮戲,我只服這個老外

從 此 過 上 沒 羞 沒 臊 的 觀 影 生 活

電影派

Vol.1512

派爺昨天下午剛被「基因編輯嬰兒」事件氣得還沒緩過神來,傍晚時候又遭遇一次心靈暴擊。

是的,派爺最喜歡的導演之一,貝爾納多·貝爾托魯奇因病逝世。

派爺喜歡貝爾托魯奇,不外乎兩點。

一來,他是享譽全球的大師級導演。

作品從《革命前夜》、《戲夢巴黎》到《巴黎最後的探戈》,部部觀念前衛、惹人深思。

《戲夢巴黎》劇照

二來,他的《末代皇帝》,也是迄今為止,中國少數拿得出手的幾張電影名片之一。

而且的而且,這麼多年來,清宮戲也算是咱們拍的最多的一種歷史類型了;

可是真要說到世界舞台上引人注目的作品,在派爺看來,僅此一部。

一個外國人,成了中國清宮戲的代言人,許多人會質疑派爺的觀點。

因為無論是歷史戲,還是現代戲,最核心的,其實就兩點——

人物,以及他所處的時代

然而對一個老外來說,這兩點天然就有難度。

一來,我不是中國人,也不會說中國話,語言、習俗、習慣,沒一樣是相通的,怎麼表現人物?

二來,別說外國人了,連中國人自己,對那段歷史的許多細節,都是一知半解,怎麼表現時代?

大多數外國導演,在這個節點上,直接就知難而退了。

不過,貝爾托魯奇並沒有。而且,還做得非常出色。

不吹不黑,派爺借著《末代皇帝》里的一場戲,跟你說下緣由。

在這場戲裡,集中體現了他對歷史戲的創作理念。

就是,把人物和時代的問題,簡化成了以人物為中心的兩種狀態——

即,人物的行為和心理。

這場戲很短,講的是溥儀被父親帶進宮,接受慈禧的臨終口諭,成為末代皇帝的事。

核心人物,就是兩個:溥儀、慈禧。

主角溥儀,進了大殿之後的一連串列為,是這樣的狀態。

先是生澀。

磕頭,他有樣學樣,但不熟練。

畢竟,他還是個孩子,沒有適應大人的那些禮節性肢體語言。

後是膽怯

他在慈禧招呼自己上前後,並沒有直接走上去;

而是繞著大殿的柱子和隨從們,捉迷藏似的來到慈禧跟前。

畢竟,孩子見了陌生人,會有一個試探的過程。

再是疑惑

面對慈禧那一大通難以理解的說辭,溥儀的注意力都沒有完全集中。

即便在慈禧託孤歸天之後,他也是含著手指,眨著大眼睛看著這名死去的老者。

後,又是厭煩

此時,外面的喇嘛們吹拉彈唱活蹦亂跳著進了大殿,溥儀也沒有做過多留戀,直接回到父親跟前,央求他帶自己回家。

不過這時候,父親並沒有答應小溥儀的條件,而是對著他,伏下了身子。

這時的溥儀和父親,一個站著,一個跪著,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

儘管我們看不到溥儀的表情,但從他呆立不動的行為,我們也能知道,他此刻的內在狀態。

孤獨

在導演看來,無論你是哪國人,只要你是個孩子,你的所有東西,都是寫在臉上和身體上的。

在大殿內的各種行為舉止,反映了一個小孩外在和內在狀態的統一。

我心裡怎麼想的,我就怎麼做。

可是,父親的一跪,讓溥儀的行為和思想,開始不統一了。

他想回家,可是,他並沒有邁開腿。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能幫他了。

身不由己,就是孤獨的開端。

其實我們再往前看,會發現,這種孤獨的形成,並非一蹴而就。

在封建王朝,這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

首要的,就是親情上的斷絕。

溥儀是什麼時候被接進宮的?

對,半夜。

當時他還躺在母親懷裡熟睡,但一道聖旨,你就得母子分離,永不相見。

母親不在了,乳母好歹陪著。

在溥儀進慈禧的大殿前,有個小細節大家注意了沒?

就是溥儀被抱出轎子時,乳母衣服開著,等於告訴了觀眾。

他還在吃奶

如果說半夜那次是從血緣上與母親強行斷絕的話。

那麼這一次,就是從生理需求上,與母親強行斷絕。

你必須接受一個新的母親,一個權威體制賦予你的母親。

那,就是慈禧。

而慈禧,死了。

對溥儀來說,也等於是——

母親死了。

可是父親,原本一直陪在他身邊。

可是這裡的一跪,讓父親,也死了。

一朝成為天下帝,從此雙親是路人。

斷絕了親情的溥儀,在這個被禁錮的紫禁城裡,在帝國的暮年,在動蕩歲月里,會經歷無數次的孤獨。

而這,正是整部《末代皇帝》,給這個人物下的註腳。

導演很清楚的知道:語言和文化之間,有很多不相通的地方。

但是人類的情感,卻是大都共通的。

在這裡,他就把那些跟文化、歷史和地域相關的東西,統統剝離出來。

單從小孩的行為變化入手,去折射他的心理變化。

化繁為簡,純用肢體語言加視聽語言,讓人人都能理解。

如果理解了溥儀的內外不統一,是他心理變化的轉折點。

那麼理解第二個核心人物慈禧,就可以觸類旁通了。

作為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帝王,她對應的內在,還是孤獨

你看這整個大殿,雖然裝修得金碧輝煌,側邊擺著各種羅漢雕像。

但在導演的光影效果處理下,卻顯得死氣沉沉。

再看裡面的隨從,雖然穿著華貴衣物,模仿著天上的各路神仙,但大家都是面無表情。

慈禧,臉上塗著各種胭脂粉撲,可是整張臉,已經爬滿了皺紋,無一絲血色可循。

她身著雍容華貴的衣服,但感覺那衣服十分沉重,她的身體彷彿是被困在了裡面。

她似乎像一個普通的老奶奶一樣,想跟孫子開幾句玩笑,說幾句閑天,但對方太小,而且還很怕他,根本與她沒有任何溝通。

寬大的龍椅包裹著這個羸弱的身軀,最終,她還是敵不過時間的死亡鐮刀。

你看慈禧,每一處外在,都對應著一個矛盾的內在。

她的穿著,她的生活,與她的語言,她的行為,沒有一處是合拍的。

說到底,她身在宮廷,享盡榮華富貴。

但她還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孤獨,彷彿成了這個帝王世家的宿命。

如果溥儀是一個未來的皇帝,那麼慈禧就是一個曾經的皇帝。

但他們兩個的下場,殊途同歸。

貝爾托魯奇用一場戲,就把兩代人的命運羈絆說了個通透。

為了加劇這種孤獨感,導演還做了一個隱喻式的設計。

你看,貴為天子的溥儀,已經無法跟所有的人,建立起平等的關係了。

人,其實已經無法與他親近了。

所以,他只能從其他動物身上,去尋找那種溫暖的感覺。

他迷戀蟈蟈,迷戀烏龜,迷戀其他小動物,都是源於這個心理需求。

所以,我們在慈禧的龍椅下,看到了那隻北京犬。

你看,在尋求心理安慰這點上,慈禧,再一次和溥儀殊途同歸了。

而這條狗,也成了慈禧,對溥儀的遺贈。

就像那份宿命式的孤獨,在這個帝王家族裡,延續著。

在派爺看來,貝爾托魯奇的《末代皇帝》之所以成功,便在於,他抓住了一個時代浪潮下,人物的基本命運。

縱觀他所有的作品,有些可能來自他的祖國義大利,還有更多,可能來自他並不熟悉的其他國家和時代背景。

但因為他敏銳的人物命運提取觀,幫助他可以在不同的文化歷史背景下,提煉出可以讓全世界人都體會到的共鳴點。

他能夠懂中國,也能夠讓世界懂中國,就是因為:他懂人。

而我們的歷史劇,我們的清宮劇,往往會在這個問題上,稍遜一籌。

似乎在那些清宮戲的主創們眼裡,帝王,並沒有被當做人來看待。

那些試圖站上國際舞台的大師們,會把帝王抽象成為一種符號,沒有血肉,僅僅是東方形式主義視覺奇觀的陪襯品。

抑或是,帝王們整天日理萬機,處理國家大事,施展宏圖霸業,成了個指點江山的高大全偉人。

另外一種時下流行的做法,則是把帝王當作窺淫的對象;

他們的後宮家事和雞毛蒜皮,成了他們津津樂道的戲說素材。

帝王的私生活,猶如富豪的八卦一般,被人追捧。

所以,貝爾托魯奇,反而成了那個可以撥開層層歷史迷霧,觸摸到人物內心的那個人。

因為,對於人,他抱有足夠的尊重。

只是恰好,這個人是位中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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