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觀賣血記》⑥ | 醒醒吧，這世上沒有「老實人」
文 | 六月 · 主播 | 韓楓
回顧：
今天我們將繼續閱讀余華的作品《許三觀賣血記》。
昨天我們讀到一樂被逼去認親爹討債，卻被無情趕走，最後還是許三觀賣血賠錢才贖回了被方鐵匠搬走的家當。
那麼這個差點被搬走的滿受創傷的家，又會遇到什麼樣的坎坷呢？
讓我們開始今天的共讀。
想起林芬芳
不知道為什麼，許三觀想起了林芬芳。
辮子垂到腰下的林芬芳嫁給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生下一男一女。
然後開始發胖了，一年比一年胖，林芬芳就剪掉了辮子，留起了齊耳短髮。
許三觀看著她的脖子變短了，肩膀變粗了，手指上的肉鼓起來了，看著她的腰變得看不清楚了，他還是把最好的蠶繭往她那裡送，一直送到現在。
林芬芳經常提著籃子走在街上，因為身體的肥胖，她每走一步就要搖晃一下。
街上的人都知道她是絲廠的林芬芳，那個城裡最胖的女人，那個就是不吃飯不吃菜，光是喝水也會長肉的女人。
許玉蘭經常在清晨買菜時看到林芬芳，見到她提著籃子一個一個菜攤子走過去，和賣菜的一個一個討價還價。
然後慢吞吞地蹲下去，一棵一棵去挑選青菜什麼的。
林芬芳也知道許玉蘭，知道她是許三觀的女人，還知道她給許三觀生了三個兒子。
她生下兒子後一點都沒有發胖，只是肚子稍稍有些鼓出來。
她買菜都是把所有的菜抱進自己的籃子，將她不要的再一棵一棵扔出來讓別人選。
林芬芳對許三觀說：「我認識你的女人，她是南塘街上炸油條的油條西施，她給你生了三個兒子，她還是長得像姑娘一樣，不像我，都胖成這樣了。你的女人又漂亮又能幹。」
許三觀對林芬芳說：「她就是一個潑婦，她一不高興就要坐到門檻上又哭又叫，她還讓我做了九年的烏龜......」
林芬芳聽了這話咯咯地笑了起來，許三觀看著她繼續說：
「我現在想起來就後悔，我當初要是娶了你，我就不會做烏龜了！
林芬芳，你什麼都比許玉蘭好，你的名字比她的好聽，聲音也軟綿綿的。
你一回家就把門關上了，家裡的事你從來不到外面去說，那麼多年下來，沒聽你說過你家男人的不好。」
「你家的許玉蘭長得比我漂亮」，林芬芳對他說。
「長得也沒有你漂亮，你從前比她漂亮」，許三觀說，「我當初要是娶你的話，你會不會嫁給我？」
林芬芳看著許三觀咯咯地笑，她說：「我想不起來了。」
許三觀說：「怎麼會想不起來了？」
林芬芳說：「就是想不起來了，都十年過去了。」
看望林芬芳
有一天上午，許三觀推著蠶繭來到車間，沒看到林芬芳，他就在林芬芳的繅絲機旁站了一會。
然後在車間里轉了一圈，還是沒看到林芬芳，就去問另外幾個繅絲女工。
原來，林芬芳摔斷了腿，正綁著石膏躺在家裡。
她是在河邊石階上滑倒的，她剛剛把清洗乾淨的衣服放進籃子里，站起來才跨出去一步，左腳踩在了一塊西瓜皮上，還來不及喊叫就摔倒了，摔斷了右腿。
下午的時候，許三觀坐在林芬芳床前的椅子里，林芬芳穿著紅紅綠綠的褲衩躺在床上，右腳綁上了繃帶，左腿光溜溜地放在草席上，她看到許三觀走進來了，就拉過來一條毯子，把兩條腿都蓋住。
許三觀看著她肥胖的身體躺在床上，身上的肉像是倒塌的房屋一樣鋪在了床上。
毯子蓋住了她的腿，她的腿又透過毯子向許三觀顯示出肥碩的線條。
許三觀問林芬芳：「是哪條腿摔斷了？」
林芬芳指指自己的右腿：「這條腿。」
許三觀把手放在她的右腿上說：「這條腿？」
林芬芳點了點頭，許三觀的手在她腿上捏了一下說：「我捏到繃帶了，你腿上在出汗。」
林芬芳微微地笑著，許三觀說：「你蓋著毯子太熱了。」
說著許三觀揭開了林芬芳腿上的毯子，他看到了林芬芳的兩條腿，一條被繃帶裹著，另一條光溜溜地伸在那裡。
許三觀從沒見過這麼粗的腿，腿上粉白的肉鋪展在草席上，由於肉太多，又湧向兩端，它們從又紅又綠的短褲衩里伸出來，讓許三觀看得氣喘吁吁的。
他抬頭看了看林芬芳，咧著嘴笑著說：「想不到你的腿會這麼白這麼嫩，比肥豬肉還要白。」
然後許三觀的手又在林芬芳的腿上捏了捏，邊向上捏，邊問林芬芳疼不疼。
捏到大腿根時，他問林芬芳疼不疼，林芬芳說：「不疼。」話音未落，許三觀霍地站起來，撲向了林芬芳......
許三觀賣血為林芬芳送禮
許三觀從林芬芳家裡出來，彷彿是從澡堂里出來似的，身上沒有了力氣，他在夏日的陽光里滿頭大汗地走完了一條街，正要拐進另一條街時，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許三觀認出了他們，原來是阿方和根龍。
自從第一次和他們一起賣血以後，這十來年裡只見過他們兩次，一次是他爺爺死了，另一次是他四叔死了。
許三觀問他們：「你們是去賣血？」
阿方和根龍點點頭。許三觀說：「我看你們去賣血，不知為什麼我身上的血也癢起來了。」
阿方和根龍就說：「你身上的血癢起來了，就是說你身上的血太多了，這身上的血一多就難受，全身都會發脹，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賣血吧。」
許三觀想了想，就和他們一起往醫院走去。
他走去的時候心裡想著林芬芳，他覺得林芬芳對他真是好，他去摸她，她都讓摸了，他想幹什麼，她都讓他干成了。
許三觀心想應該送她十斤肉骨頭，送五斤黃豆。
醫院裡的醫生經常對骨頭斷掉的病人說：「要多吃肉骨頭燉黃豆。」
還要送些綠豆，天氣熱，綠豆吃了讓她涼快些。除了綠豆，還有菊花，泡在水裡喝了也是清火的。這樣也就報答林芬芳了。
第二天，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提著十斤肉骨頭、五斤黃豆、兩斤綠豆、一斤菊花，滿頭大汗地來到了許玉蘭家。
許玉蘭不知道他是誰，看著他把提來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拿起她涼在桌上的一大杯水全喝了下去。
許玉蘭對他說：「你以前也沒到我們家來過，也沒聽說過你，怎麼給我們送這麼多東西來，你看那張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戴眼鏡的男人說：「這不是我送給你們的，是許三觀送給我女人林芬芳的。」
許玉蘭說：「許三觀送給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誰？」
「我的女人叫林芬芳。」
「我知道了」，許玉蘭說，「就是絲廠的林大胖子。」
戴眼鏡的男人聽完這話，什麼話都不說了，坐在許玉蘭家的門旁，看著門外，等著許三觀回來。
許玉蘭一個人在桌子旁站著，看著滿滿一桌的東西，心裡一陣陣犯糊塗。
終於，許三觀回來了。
許玉蘭這時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立即對著他喊叫著：「許三觀，你這個敗家子！平日里比誰都小氣，現在竟然給別的女人送東西，一送就這麼多......」
許三觀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坐在自己家門口，他認出這是林芬芳的男人，於是腦子裡「嗡嗡」叫了兩聲；
他跨進家門，看到桌子上堆滿的東西，聽著許玉蘭對他發出的憤怒的喊叫聲，他心想自己完蛋了。
戴眼鏡的男人指著桌上的東西，對許三觀的鄰居們說：「你們都看到這桌子上的東西了吧？這是許三觀送給我女人的，我女人叫林芬芳，和這個許三觀在一個絲廠里工作。
我女人去河邊洗衣服時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這個許三觀就來我們家看望我女人。
別人來看望，也就是坐一會，說幾句話就走了，這個許三觀，竟然是爬到我女人床上去看望，他把我女人強姦了......」
鄰居們議論紛紛，許玉蘭也捏住許三觀的耳朵，更加大聲地叫喊著。
戴眼鏡的男人繼續說：「這個許三觀強姦了我的女人，就買了這些東西送給我女人，要不是我拍著桌子罵了半天，我女人還不會告訴我這些。許三觀就是一條色狼，你們都要提防著他！」
說著，他走到桌旁，收拾起桌上的東西，背到肩上回家去了。
那時候許玉蘭正忙著用嘴罵許三觀，同時用手擰著許三觀的臉，沒注意戴眼鏡的男人在做什麼。
當她扭頭髮現桌上什麼都沒有了時，才立刻反應過來，馬上追了出去。
許三觀自從被許玉蘭抓住把柄後，不能像以往那樣神氣了。
以前家裡的活都是許玉蘭在做，現在許三觀也開始在家裡滿頭大汗地煮飯炒菜。
【結語】
今天我們讀到許三觀去看望受傷的林芬芳時犯了錯，不僅再次賣血賠了禮，更讓許玉蘭從此抓住了把柄，開始變得收斂起來。
那麼到了特殊的年代，許三觀一家又會如何攜手渡過難關呢？
讓我們期待明天的閱讀吧！
【今日話題】
許三觀因為一時衝動犯了錯，在鄰居眾人面前出了糗，從此開始收斂自己。
你如何看待許三觀的轉變？歡迎在留言區分享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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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讀-
六月。酸甜苦辣是食物的味道，喜怒哀樂是生活的味道。願和你一起分享人生中的故事。
-主播-
韓楓。來自牡丹花城洛陽，電台編輯，主持人。靠近我，溫暖你，我用聲音陪伴你每一個孤單的夜晚。荔枝Fm:城市慢半拍。
編輯：任之
今日共讀《許三觀賣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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