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夜色撩人

夜色撩人

走出林家沒幾步,潯音就看見發現屍體的那片荒地上又圍了很多人。

潯音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背對著她和王超在說話。

他穿著淡藍色的警服,肩上搭著外套,脊背挺得筆直,只是那樣遙遙站著,便讓她不安焦慮的心,在瞬間就安定平靜下來。

「謝宜修,」她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像是要將他刻在心上。

……

王超是第一個看見潯音的,當下就愣了,連老大說什麼都沒仔細聽。

還沒奇怪完「葉小姐怎麼在這裡」這個問題,就見潯音身邊的那個男人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眼神那叫一個蕩漾啊,於是他立刻就怒了。

丫的,敢挖老大的牆角,膽子挺大啊!

他當下就一個立正站好,想都沒想就大喊一聲:「嫂子好!」

想當年王超在警隊拉歌的時候那可是無人能及,現在這「嗷」的一嗓子,幾個離得近的刑警都被驚得打了一個哆嗦,所有人都停了手裡的工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謝宜修也被他突來的一嗓子給弄蒙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轉身就看見潯音遠遠地站在田埂上,紅著臉,在笑。

而她身邊站著的那個陌生男人,神情十分尷尬。

謝宜修上下看了王超一眼,嘴角浮起淺淺笑意,淡定地說了句,「嗓門兒不錯,」然後脫了手套往外走。

「哧,」一聲竊笑傳來,寧朔摘了口罩,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哈哈哈……」

「咳咳……」

一時間笑聲四起,只有幾個清縣刑警隊莫名其妙地撓著頭髮,還沒搞清楚狀況。

——

潯音也是被王超那一嗓子給嚇壞了,等反應過來就見刑警隊一個個都投來揶揄的目光,一時間臉頰陣陣發燙,耳尖都紅了。

謝宜修已經走到她面前,淡淡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怎麼了?不舒服?」

看著眼前這個裝傻的男人,潯音惱羞成怒,暗暗瞪了他一眼,「沒事!」

謝宜修嘴角微微勾著,對著某人毫無殺傷力反倒萌得一塌糊塗的眼神渾然不在意,只是仔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山裡冷,多穿點,」他揉了揉她的長髮,「等我忙完了去找你。」

帶著他體溫和淡淡煙草氣息的外套壓在肩上,潯音覺得心裡又暖又甜蜜,方才的羞惱早就拋到腦後,「嗯。」

「我去忙了。」他笑笑轉身又回去工作。

他從頭到晚都沒看小何一眼,卻已是完勝。王超在不遠處看得熱血澎湃的,老大這招實在是太高了!

小何人生中第一次的春心萌動,就這樣被謝大神探扼殺在了搖籃里。

——

很快,寧朔的初步鑒定結果證實了這兩起燒屍案為一人所為。林新強被人砍斷頸椎而死,並且在死後焚屍,作案手法和傅筠瑤案如出一轍,至於其他具體的情況則要經過驗屍解剖後才能得出。

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清縣刑警隊還是第一次碰到連環殺人案,一個個當即就愣住了。

深山村落的寧靜被打破,淳樸了一輩子的村民從未見過命案,恐慌無措的情緒在整個村子裡蔓延著。

林新強死相可怖,迷信的老人們更直言是「鬼怪作祟」。

不管外面如何混亂,蕎麥小學臨時徵調的這間辦公室里卻安靜異常。

謝宜修站在窗邊一邊默默抽著煙,一邊聽著樓岩峰的偵訊過程,宋景雲坐在他附近的一張課桌上,漫不經心地望著遠處巍峨的群山。

報案人李寶根大叔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安地搓著,他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從沒做過什麼違法的事,平時見到交警都發怵,更別說是專管人命案子的刑警了。

「大叔,你不用緊張。」樓岩峰倒了杯茶遞過去,臉上帶著安撫的笑意,「把你發現屍體的情況跟我們再詳細說一遍。」

「哎哎,好,」李大叔連忙點頭,「今兒吃過中飯我去田裡拔草,活沒幹多久倒是想上廁所了,所以走到荒地那兒方便一下,誰知道一撥開外面的草,就看見裡面燒得不像樣子了。」

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有個人燒死在那裡嘞,可把我嚇得夠嗆,我知道壞事兒了,就立刻叫人過來然後報警了。」

蘇羽:「屍體燒得面目全非,你怎麼斷定是林新強?」

「可不就是他啊,咱村子裡就他拿著個軍用水壺喝酒的。」孫大叔肯定地說。

「軍用水壺?」樓岩峰迴頭看了眼吳英。

吳英點點頭,「現場的確有一個水壺。」

謝宜修忽然掐滅了煙頭,轉身走過去,「林家和傅筠瑤的關係你清楚嗎?」

李大叔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頭,「是不是傅老闆的女兒?」

「嗯。」

「他們能有什麼關係啊,」李大叔想了一會兒才回答,「不過,筱筱和傅小姐好像是同學,筱筱這孩子可聰明了,是咱們村唯一一個考上市裡重點高中的,而且人又乖巧懂事,哎,這麼好的姑娘,說沒就沒了。」

宋景雲忽然開口:「她是怎麼失蹤的?」

李大叔:「這都過去好久了,記不清了,」他皺眉回憶著,「出事那天晚上有人看見她急急忙忙地上山了,後來大伙兒都幫忙找過,可是都沒找到人。十幾年前可不比現在,山裡野豬毒蛇多著嘞,人在山裡失蹤,肯定是沒了,屍骨都找不著啊。」

……

其後又問了幾個村民,大家都只看見昨天林新強發了頓火就開著摩托車去鎮上了,並未見他再回來。

清縣刑警去了鎮上走訪,證實了林新強昨天中午之後一直在棋牌室里打牌,直到晚上才離開回村。也就是說林新強是在回家途中遇害的。

那麼現在掌握的情況有什麼呢?

審訊結束,大家開了個簡短的會,樓岩峰入隊時間不長,此刻正是需要歷練的時候,在謝宜修的示意下他最先發言:「首先,很明顯兇手殺人的目的不是為財,林新強只是個無權無勢、一無是處的混混,近期也沒有欠賭債,可以排除要債殺人。而兇手殺傅筠瑤時,也沒有拿走她身上的值錢物件。

其次,林新強遇害時是開著摩托車的,命案現場無摔車痕迹,這說明當時他是自己停的車,因此作案人和死者可能認識……」

縣警隊的幾人聽得連連點頭。

宋景雲最後做了補充:「我基本贊同,而這也能說明,兇手和傅筠瑤、林新強都相熟,他們之間可能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

——

會議結束,大家又各自忙碌起來,謝宜修轉身走出教室。

夕陽已要落幕,淡淡的金光灑在遠處山巒之上,一片朦朧迷幻的景象。

「真是一場精心策劃又充滿仇恨的謀殺啊。」宋景雲走到他旁邊,目光也落向遠處的大山,「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從市區到清縣,兇手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呢?」

「林筱。」謝宜修嗓音清冽,緩緩吐出兩個字。

也許只要解開林家和傅筠瑤之間的聯繫就能找出案件的關鍵線索,而他們之間唯一的交接點就是林筱。

宋景揚起嘴角笑了,「沒錯,就是林筱。」

——

之後的時間裡案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而且天色已晚,山路崎嶇,一時也不能趕回縣警局,因此為了方便調查,刑警隊的人決定暫時住在蕎麥小學,等到明日再帶屍體和各類證物回局裡做更完善的檢查。

等做完走訪偵訊、現場處理和勘察取證等工作後,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潯音坐在宿舍的書桌上終於基本整理完了當地文獻。她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月光淡淡,漫天星辰璀璨。

她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間。

院子里蘇維正在沖涼,赤膊露出精壯的麥色胸膛。乍一眼撞見這樣的情景,潯音有些尷尬地將視線轉向別處。

蘇維看見了她也愣了一下,停下動作,拿了條毛巾快速擦乾身上的水漬,然後拿了衣服穿好。

「晚上好。」

潯音笑了笑,「晚上好。」

旁邊傳來了一聲東西掉落的聲音,原來是小何正準備出來沖涼,看見潯音一慌,又匆匆忙忙躲進了房間。

蘇維看得笑起來,但卻不帶半絲煙火,那是一種塵世之外的氣質,他的笑容並不代表情感,似乎只是一個習慣動作。這是一個很清冷的男人。

那種清冷和謝宜修不同,謝宜修的清冷是因為他骨子裡的倨傲,他不屑於關注自己不感興趣的事。蘇維的冷,不是冷酷,也不是冷淡,而是一種悟透一切、遠離塵世的冷。他熱愛生命享受生活,但對於生死又看得極其透徹。

就好像今天,他雖然在安慰小致遠,但是眼底卻毫無波瀾,生死於他而言不過是一種存在形式罷了。

他不在乎在這深山裡埋沒一生,也不在乎別人的生與死,世人所苦的七情六慾,他似皆已看透,這個人渾身都充滿了禪意,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回歸化外一般。

「我聞到了濃烈的荷爾蒙氣息。」蘇維看著她,語調拉長,充滿著調侃。

潯音看了他一眼,有好奇又有探究,他有著最溫和的情緒,還常常會開些玩笑,若不是無意發現,她也不會知道這個人的心底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想法。

「哦?我倒是才知道你的鼻子原來這麼靈。」她收斂神思,笑著回了一句。

遠遠地能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刑警隊眾人正往這邊走來,蘇維回頭看了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回去備課了。」

潯音點頭,「嗯。」

蘇維轉身進屋,刑警隊的人也已經走進了院子,一個個臉上都帶疲憊。

謝宜修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早點休息吧。」

聞言,大家明顯鬆了口氣,這兩天他們也是累得狠了,一個個投胎似的往宿舍跑。

路過潯音身邊的時候各個都是感激涕零的眼神,在他們看來,工作狂老大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絕對是看在要和嫂子約會的份上。

宋景雲更是在進門前悠悠地吐出一句,「玩得開心。」寧朔雖未說話但全程都保持著「我懂的」的曖昧表情。

等院子里沒人了,謝宜修往前走了兩步,停在潯音面前,「今天嚇到了吧?」

潯音搖頭,「我還是能看到那些幻覺,看到死去的林新強……」

話還未說完,就被謝宜修打斷,「不要想,交給我,我會找到兇手的,」他揉著她的頭髮,「明天讓景雲替你做一次檢查。」他臉色稍沉,潯音會產生幻像肯定是有人還在試圖催眠她,潯音和這場連環案究竟有什麼聯繫?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催眠她?

「嗯。」

謝宜修安撫地笑了笑,「出去走走吧。」

——

盈盈的月光灑在村落里、田地間。

入了夜的村莊很安靜,溝渠樹叢間不時傳來蟲鳴蛙叫。

謝宜修牽著潯音的手走在前頭半步,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

穿過小小的竹林到了河邊,耳邊流水叮咚悅耳,草叢間綠光盈盈,無數的螢火蟲飛舞著,他停下腳步,一回頭,潯音正看著河邊那夢幻般的景緻,笑意清淺。

潯音看了片刻一側眼,就看見他面色柔和地看著她,然後露出淡淡笑意,「坐一會兒吧。」

兩人來到一塊大石邊,謝宜修伸手拍了拍灰塵,這才牽著她坐下。

眼前景色迷人,潯音看著看著就想起來昨天給他發的那條簡訊,向他描繪山中美景,等他而來,想著想著,忽然就笑了。

謝宜修看過來,「怎麼?」

潯音搖搖頭,挽住他的手臂順勢靠在他肩上,「昨天還說等你共賞美景,今天我們就坐在這裡了。」

聽她這麼說謝宜修也笑了,稍稍一側身抱住她,埋首在她頸間狠嗅了一口,淡淡的玫瑰香充盈在鼻尖,數日的疲憊似乎都在這一刻消散。

「沾花惹草的似乎不是我啊,」他低低笑起來。

潯音想起小何,又想起下午王超的那聲「嫂子」,臉上頓時一紅,伸手就要推他,「胡說!」

謝宜修放開她,臉上隱隱透出倨傲來,「我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的,喜歡你那是證明他們沒瞎。」

潯音一愣,耳尖都要泛出紅暈來,卻又聽他的嗓音響起,滿滿的傲氣和霸道,「不過,你只能是我的了。」

「你是跟寧朔學的嗎?」她紅著臉故作鎮定地撇開眼,問道。

謝宜修摟住她的腰,淡淡地回道:「就他那俗套的情話,早八百年就該淘汰了。」

「……」到底現在才初戀的是誰?

——

樹林間蚊蟲眾多,潯音細嫩的皮膚上被蚊子叮了好幾下,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兩人並沒有坐太久,很快謝宜修就皺眉拉著她起來了。

「走吧。」

回去的路上夜色更深。

四周靜悄悄的,也許是太晚了,田間許久才聽見幾聲蛙叫。潯音這些日子一直被幻覺噩夢糾纏,對於這樣寂靜的黑暗幾乎快要神經過敏了,被謝宜修牽著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

感受到她的不安,謝宜修停下來,一回頭,她清麗的面孔上血色全無,「怎麼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他緊緊盯著她,眉頭皺得很緊。

「沒事,太安靜了,我以為又是幻覺。」她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平復著心情。

謝宜修臉色有些難看,放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摟到身側,在額頭輕吻了一下,「別怕。」

「嗯,先回去吧。」

之後的路,謝宜修一路都摟著她沒有放開。

離學校還有10分鐘的路程,不遠處就是命案發生時的那條田間小路。

黑暗中忽然亮起點點火光,潯音一愣,抬頭去看謝宜修。

他面色沉肅,低聲說:「走,過去看一下。」

輕聲往前走了幾步,隱隱看見路上有個高大的人影,此時正跪在地上,面前的銅盆里燒著黃紙。

「不是我乾的,不要找我,真的不是我乾的……」他對著前面狠狠地磕了幾個頭,臉上被火光映得一塊亮一塊暗,驚恐和不安顯露無疑,更顯得整個人可怖而詭異。

月黑風高的深夜,在命案發生旁的路上燒紙磕頭,實在是古怪。潯音愣愣地看了半刻,那個看起來快有40歲的男人不停地燒著黃紙,時不時又磕幾個頭,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不是我乾的」諸如此類的話。

「他是……」

「林虎。」謝宜修早就看過林家所有人的資料,自然是知曉林虎樣貌的。只是之前還不見林虎回來,聽人說是去鄰鎮打牌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沒想到今晚悄悄回來卻深夜在此燒冥紙。

「那……他會不會是兇手?」潯音忽然就覺得身上一寒,想起他喃喃的那句「不是我乾的」就更覺得他可疑。

再轉頭看過去,林虎已經燒完了紙,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往回走,邊走還警惕地左顧右盼,似乎怕被人看見一般。

行為舉止這樣奇怪,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潯音下意識就要跟上去,卻被謝宜修拉住,轉頭見他眉宇間儘是無奈,「好了,神探夫人,你該回去休息了。」他笑笑,「案子的事我會處理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潯音臉上一紅,「嗯。」

謝宜修帶著她繼續往學校走。

只是走了幾步之後,他回頭又望了一眼,遠遠看見林虎已經走進了林家大門。

打開App閱讀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天生啞巴無人願嫁我,撿回個兒子後,卻有漂亮女人主動說親
為初戀約定我終身未嫁,再見時他帶著20歲兒子,已記不起我是誰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