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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追求完美的男人,發現女友不是處子之身後……

他一直相信自己和女友之間從來是完美的。但那一刻,他突然發現,女友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時間:1999年—2008年

地點:安徽


在我們眼中,金洋的人生像一條標準工業流水線上的產物,方向明確,目標清晰。可在高三保送北大後,他的生活開始失控了。

我和金洋是高中同學。這裡是一座有200多萬人口的皖南小城,因為重工業,鋼鐵廠里排放出來的黑色氣體,常年漂浮在城市上空。

金洋的父母是這座城市中少有的知識分子,優越的家庭環境,自然延續了精英式的教育方式。他外形雖不算英俊,但其聰慧和自控力,常常令人印象深刻。

他是所有老師口中讚不絕口的尖子生。無論考試還是競賽,如果他沒有上榜的話,那一定是卷子答案有問題。

最令我吃驚的,是金洋對細節的苛刻。像解題時,他不但要求思路清晰,還不能容忍紙上有任何塗改,通常他會在草稿上寫好答案,然後一遍謄抄在試卷上。甚至連開班委會這種沒人在乎的事情,往往都由他負責做最後的總結髮言。

這種優等生的習氣,最惹調皮男孩的討厭,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很得女孩緣。即便在女生請教問題時略顯敷衍,也依然不缺異性的崇拜。

這樣的男孩,在女朋友上的選擇上,也同樣挑剔。


在那個年代,高中生談戀愛一旦被發現,往往會成為話柄,嘲弄、開涮都是家常便飯;而對於老師和家長,更是零容忍的。不過這些事都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畢竟成績好的學生,總是天然的享有一些特權。

金洋和張蕊在學業上不分伯仲,精神上也能相互理解,但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家庭環境。金洋家境優渥,相比之下,張蕊家十分普通。父親是臨近退休的地方公務員,母親是下崗在家的全職主婦。未來去往何處,對於金洋,或許是勢在必得;但對張蕊來說,那就是不能失誤。

2002年秋天,金洋保送北大,確認保送前,他也糾結過,但此時再去冒高考的風險,似乎沒有必要。

而張蕊最後填報了上海財經大學,他得知張蕊的第一志願後,有些失望。但更令他氣憤的是,張蕊都沒跟他商量,就自己做了決定。

張蕊振振有詞:「我以後要做金融類的工作,上海是金融中心,離家又近。再說我是女生,你做什麼家裡都會支持你,但我沒有誰可以依靠。」

金洋本想兩個人進同一所大學後,再慢慢發展關係,至少也要在同一座城市,可是保送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已別無選擇。

「去北京念大學吧。」遞交志願表前,他最後一次勸她,但張蕊還是搖了搖頭。

他們的人生第一次像沒有咬合的齒輪一般,一格一格地錯開了。

作者圖 | 金洋就讀的省重點高中


2008年初,我在四川黃龍偶遇金洋。那晚,我們相約在他酒店樓下的餐廳吃飯。起初,我們還聊著最近的生活狀況。但在酒醉之後,他已經開始講述他和張蕊過去的種種了。

即便我一直是這段戀情見證者,但如果沒有那瓶54度的白酒,我大概也不會知道這麼多的細節。

金洋回憶起自己初到北大,中關村的喧囂和不合口味的北方食物,令他很不適應。他更加思念張蕊,一到夜裡,他就坐在桌前給張蕊寫信,把所有的情感一個字一個字揉進信紙里。

張蕊一開始也會回信,寫在上海見到的有趣的人和事,但慢慢回信越來越少。他只能反覆讀著張蕊曾經寄來的信,想像她現在在幹什麼,直到忍不住給她宿舍打一個電話。如果張蕊碰巧沒有接,他就會不停地撥。

大學一年級寒假,金洋匆匆擠上春運的火車回家,就為了能和張蕊多相處幾天。他剛拿了駕照,開著老款別克世紀,載著她繞遍城市的大街小巷。每一次深夜,車停穩在張蕊家樓下,樹影打在她臉上,他都忍不住深深凝視。

但令他不解的是,開始見到張蕊的幾天,總是那麼美好,可漸漸地,他變得越來越焦灼。還是原來的人,熟悉的物,可有什麼東西隨著他們長大,就忽然消失了。他們曾經的默契和熾熱,被無話可說的沉默取代。

不只是牽手,擁抱,接吻,他試圖用更親密的身體接觸來化解問題,但張蕊卻表現的像一面沒有迴音的牆壁,他害怕激進的表達會破壞他們的關係,只好退回原地。

2003年夏天的尾聲,兩人回到各自的城市,之後他們就像約定好似的不再聯繫。雙方都沒有提出分手,而是自然而然地中斷了這段不被看好的異地戀。

對金洋來說,他的人生才剛剛展開,還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他還是無數次向我提起,他無法原諒自己那時的膽怯,因為那是後面所有噩夢的源頭。


分手之後,金洋為了回到原有的軌道,開始加入社團和各類比賽,大三的時候,他和一幫志同道合的微軟亞洲研究院實習生一起,開啟了人生第一段創業的旅程。

四年的大學生涯一晃而過,他依然單身,公司正處於青黃不接的境地,但他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和張蕊再聯繫上已經是2006年。他在22歲生日那天,一個人去上海參加圈內交流活動,主要是為了給正在籌建的公司尋找合伙人。

夜裡金洋回到酒店,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就在他快睡著前,突然收到了一條陌生簡訊。沒有署名,只有四個字:生日快樂。

他心跳陡然加速,猶豫了半響,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是你嗎?」金洋問。

「是我,你現在還好嗎?」 不出所料,他聽到了張蕊的聲音。

那一瞬間,金洋知道自己從未忘記張蕊。昔日的女友,託人查到他的手機號碼,在生日當天問他過得好不好。他想,這就是命中注定。

第二天下午,他們見了面,在財大和復旦之間的一家西餐廳。這間西餐廳樹木掩映,在五角場商圈並不那麼引人注意。金洋看見靠窗的桌上擺著一盒蛋糕,張蕊端坐在桌旁,正朝他招手。

她沒怎麼變,只是比過去更加成熟動人。雖然開始,兩人都有一點點生疏,但交談很快就變得自然順暢,彷彿久別重逢的老友,真心地為對方取得的成績感到高興。

張蕊遠遠朝店長打了個手勢,店內的光線暗下來,背景音樂也換成了溫嵐的《祝我生日快樂》。張蕊自然地坐到他身旁,為他點起蠟燭。

金洋閉上眼許願時,聽到周圍綿延不斷地笑聲和掌聲。那晚,兩人興緻都很好,很快地喝光了一瓶紅酒,張蕊有些醉了。

出店門他們才發現下雨了,但張蕊家離得不遠,他就一路送到了樓下。張蕊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回頭問他說:「你要不要上去拿把傘再走?「

金洋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注視著張蕊的眼睛。

張蕊說:「別傻站那了,再淋下去要感冒的。」

上海的老公房,樓道千迴百轉,黑燈瞎火里,他只管跟在張蕊後面,一級一級往上走,也不知道上了幾層,終於見她在一扇門前停下,開門,開燈,脫鞋。一室一廳的房型,裡頭的傢具比他之前住過的所有房子都要古老,飄蕩著極具年代感的霉味。

張蕊遞來擦頭髮和臉的毛巾,金洋趁她進衛生間的當口,仔細環顧屋內的擺設。除了必須的生活用品,幾乎沒有一點多餘的物件,整潔利落到不像一個女孩子的房間,卻是金洋最熟悉的模樣。

他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他從來不知道她還看這種書,轉念一想,他們已經分開好幾年,又知道她多少呢。

他把書放回去,又翻翻別的,大部分都是金融和英語的參考書籍,以及做滿筆記的考研輔導。他眼神往下,看到了立在書架角落的相框,一張年輕男人的半身照。男人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噴泉前,對著鏡頭露出微笑。

那一刻,金洋的胸口悶得難受,像心口被重重打了一拳。張蕊正好走出衛生間,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麼,他說不用了,張蕊便坐到了床邊。

從餐廳出來,一路上他們都聊得很愉快,但此刻的沉默不可避免。

「謝謝你幫我慶祝生日,和你再見面真的很開心,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這些句子在他嘴邊徘徊,可他就是說不出口。為了避免尷尬,金洋硬是找了個話茬。

「哎,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他朝照片方向努努嘴,「我看到照片了,他是不是也經常來你這裡?」

張蕊點點頭,說:「他去外地出差了。」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這次到了金洋忍耐的極限,他起身告辭。張蕊也站起身,跟著他走到客廳。他回頭對張蕊說:「抱一下吧。」金洋想,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了。

黑暗中,金洋摟張蕊入懷,聞著她頭髮熟悉的味道,張蕊也緊緊抱著他,輕輕地喘息著。他們已經太久沒有這樣擁抱過,耳邊是兩人愈加急促的呼吸聲,他在心裡默數「一二三」,然後放開張蕊,推門離開了。


從上海回到北京後,金洋很快做出決定,把手上的項目交給合伙人來打理,自己南下香港讀書。他對生活感到疲憊,想去一個新的環境積蓄能量,順便轉換一下心情。

2007年5月的一晚,他從便利店回到宿舍,打開電腦網頁,他看到張蕊在MSN空間新上傳了照片。

那是一張蘇州的風景照,在通往拙政園的一個巷子轉角。他第一次給張蕊留言,寫道:一年前的今天,我也站在這裡。

作者圖 | 金洋2006年於蘇州拍下的照片

很快那邊有了回復: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香港讀書。他說。

我也在香港,來實習。

當晚張蕊來到他的住處,他們第一次發生了關係,距離上次分別已經過去395天。

清晨醒來,金洋站在卧室的窗前望著維多利亞灣,天空晴朗的幾近透明。張蕊不聲不響地走到他身後抱住他,溫暖的海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他轉身吻她,從嘴唇、臉頰再到脖頸。

他們重新在一起了。過去,金洋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缺少更親密的接觸,如今藉由這個遲來的儀式,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和她結為一體。佔有她,也被她佔有。

金洋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到眩暈,可越是如此,越有一種深深的痛苦從他心底不斷湧出。

大學四年,他的感情是一張白紙;可她呢,她是有男朋友的。他一直以為,那個夏天尾聲里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和那個在上海樓道里望著他離去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但此刻他突然發現,有一道他從未察覺的分界線已經橫亘在他們之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張蕊已不是處子之身了。

這樣後知後覺的發現讓他震驚不已。金洋一直相信他和張蕊之間從來都是完美契合的,他們從精神到肉體都只能屬於彼此。但他忽略了她人生中那段他不曾參與的,並且永遠也不可能重來的青春時光。

想到這裡,金洋再也無法思考下去,他痛苦地彎下腰,近乎嘔吐地哭出聲。


「我並不是什麼保守的人。」金洋說道。

結婚對象是不是處女這種事,他從未在意過,哪怕身邊常有男生吹噓自己讓多少個女孩子見了紅,對他也沒什麼影響。而且處女膜這東西,畢竟長在別人身上,他從不為控制不了的事情煩惱。

但事實是,他心態完全崩潰了,根本不講道理。他為此痛苦了很久,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張蕊,可一旦說出,勢必又會對張蕊造成情感上的傷害。

那段日子,金洋簡直像行屍走肉,常常和我們這些朋友訴苦。他一度覺得連網上那些不相干的文章編輯們都在針對他,因為一打開新聞網站,映入眼帘的全是『我把第一次給了他』之類的標題。

「你是不是有心事?」這樣的狀態,張蕊很快就察覺到了。

金洋像一個快要溺水身亡的人,緊緊抓住她的手,一股腦地向她傾訴。

張蕊很是困惑,問他:「為什麼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時候,你沒有說過?按道理,那個時候你就應該有反應呀?」

金洋茫然地說:「我不知道,但那個時候的確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又問:「那是什麼時候有問題了?」

金洋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他此時才明白他想佔有的是張蕊的全部,包括她的過去,但這是不可能的。

這次換張蕊無言了,沉默許久,她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可我現在就是和你在一起啊。」

金洋覺得張蕊離自己好遠,她變了,而那些變化並不是由他帶來的。她已經把自己重要的一部分奉獻給了別人,而他和她只保留下一段有缺陷的愛情。

金洋搖搖頭,說:「這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自身的問題。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些年你和別人經歷的所有事情。」

張蕊的眼睛漸漸變得濕潤,「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開心地過下去呢?」

那晚,他們散步到維多利亞港灣旁,海的兩岸燈火輝煌,張蕊說起了自己前一段戀愛的細節。金洋和張蕊靠在岸邊的銀色圍欄上,張蕊挽起他的胳膊說:「你知道嗎,現在你才是我心裡唯一的人,我能給的都給你了。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還是感到不平衡的話,我同意你去找別的女孩試一次。至少在結婚前,我不想你有什麼遺憾。」

金洋不知道怎麼回應,他沒有辦法向張蕊解釋清楚,那張沒有屬於他的處女膜,並不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他人生一直像是沒有過污點的高分試卷,學業、工作都被安置在一個標準意義的成功坐標之上。可感情,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從他愛上張蕊,他就不得不接受生命中存在一個無法控制的變數,命運永遠不可能按照他的規則延伸下去,這才是令他崩潰的罪魁禍首。

和金洋分別幾個月後,我收到了他和張蕊的結婚請柬。

金洋後來回憶,他給張蕊戴上婚戒的那一刻起,心頭的重壓一瞬間消失了,自那以後,他再沒有因為張蕊不是處子之身而煩惱過。

也許在他心裡,從今往後,張蕊未來的一切,都只屬於他一個人了。

作者汪磊,金融行業從業者

編輯 | 魯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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