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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建奎在國際基因編輯大會發言並回答提問,迴避了最重要的問題

在香港大學舉行的第二屆人類基因組編輯國際峰會進行到第二天,因為基因編輯嬰兒事件中心人物賀建奎預期將於今天發言,到場觀眾、媒體遠超前日。

賀建奎名字出現在「人類胚胎編輯(Human Embryo Editing)」環節的開場 PPT 上。但是他沒有按照計劃參加 11:30 「人類胚胎編輯」的相關發言。主辦方為他單獨安排了一個報告環節,從 12:45 開始。

主持人倫敦克里克研究所 Robin-Lovell-Badege 在賀建奎上場前說道:「賀博士需要一個機會來解釋他在做什麼,在大會之前,我們並不知道這個故事。」在報告開始之前,主持人已經將預先收集的問題交給賀建奎。

上台後,賀建奎首先為「這項結果出人意料的泄露」而致歉,並稱「實驗數據將立即在會議上公開數據,並請與會人員做同行評議。同時,我也想要感謝我的大學,我的大學完全不知道我的這個實驗。我也感謝大家給我這個機會來進行研究。」

但是兩天前,賀建奎的實驗結果是以精心製作的五支視頻為世界所知。

賀建奎的主講內容包括實驗的背景、流程和細節,介紹了 HIV 感染的現狀和 CCR5 基因缺陷的作用,以及在老鼠、猴子和人體中的實驗流程。幻燈片公布了一些實驗數據,包括對基因脫靶率的監測與評估等等。實驗流程方面則和此前報道中的披露一致,包括 31 個卵細胞有 70% 發育為胚胎、將會對出生的嬰兒保持 18 年的持續追蹤等。

報告中的問題仍然是此前引起爭議的那些:基因編輯的小鼠沒有做 HIV 感染實驗以驗證效果、基因編輯的猴子只進行到胚胎階段、胚胎檢測到脫靶點但胎兒仍舊出生等。

報告後,峰會主席、諾獎得主 David Baltimore 發言稱,人類胚胎編輯一定要注重安全性、符合倫理、公開透明,研究者需要有責任感。這次的結果在嬰兒出生後才為人所知,且醫學上屬於不必要的醫療需求。Baltimore 說,這屬於科學界自我監管的失敗,並稱明天大會將發表一份官方聲明。

賀在問答中提及實驗的資金來源來自學校的科研項目,不足部分自費。值得注意的是,賀建奎並未提及提供項目資金的大學為南方科技大學。

報告之後的提問具體而直接,很多問題賀建奎都需要主持人複述一遍才能作答。不過像回答 Badge 的提問一樣,多數回答仍在實驗背景中迂迴,未對這些質疑直接回應。會後賀建奎沒有接受媒體的採訪,上百位媒體圍住了論壇主持人,希望獲得更多信息。


以下為報告後的問答環節翻譯,原問答語言為英文:

問:你選擇 CCR5 基因,是因為你讀到了一些相關的文獻,但是我們是否真的了解它的功能呢?有幾百萬人缺失了這個基因,但這並不是普遍情況,尤其是在中國。這種缺陷在北歐比較多見,但在中國沒有,那會不會導致其他的後果?比如對流感更加易感。

賀建奎(下稱「賀」):我們選擇 CCR5 有幾個原因。首先 HIV 在很多國家都是致死的,也讓未感染的兒童處在風險之中。我們對 CCR5 的認識已經長達幾十年,也有一些臨床試驗。我們的研究過程中,我們已經了解其它研究中,進行了一些定期的病毒的篩查,也確保了安全性。

問:CCR5 在免疫系統中有一些作用。免疫系統是遍布全身的,甚至大腦也會受到影響,你的研究說 CCR5 缺陷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曾有研究發下出現CCR5缺少的小鼠有認知方面的異常。你真的了解 CCR5 基因嗎?

賀:我反對使用基因編輯來進行任何的增強性質的實驗。我們選擇了 CCR5 基因作為第一個切入口,這是一個簡單的單基因。其它可能的副作用需要獨立的實驗室來驗證。

問:參與實驗有多少對夫妻,獲取了多少卵子,有多少做了編輯?你怎麼處理其他胚胎的?它們被植入了嗎?

賀建奎:起初有 8 對夫婦,一對中間退出。有 31 個卵子發育到囊胚階段,70% 的胚胎被編輯。獲得的卵子數更多。但由於目前的情況,臨床試驗暫停。

問:臨床試驗設計獲得了什麼反饋?團隊包括哪些成員?你去哪裡獲得批准?

賀:我首先與幾位科學家和一位醫生作了討論,確定 CCR5 是否是適合的目標基因。我們得到一些數據之後,在 2017 年冷泉港舉辦的伯克利基因組編輯會議上展示。會議中也有其他人這麼做了。我得到了一些積極評價,一些批評,也有一些建設性的建議。之後我繼續與科學家交談,還與美國的頂級倫理學家、如斯坦福大學和哈佛大學進行交流。我還向訪問學者展示了我的數據。當我開始進行經過知情同意的臨床試驗時,我們依據參考,起草了一份同意書,由美國教授審查,之後執行了後續計劃。

問:多少人審閱了知情同意書,並覺得內容適宜?

賀:大概四個人。

問:在知情同意的問題上,是第三方的人與病人交談,還是你的團隊直接參与了這個過程?

賀:團隊成員先與志願者交談了 2 個小時。1個月後,志願者們來到深圳,我親自帶他們去見另一位教授,並給了他們知情同意書。

問:所以你直接參与了?

賀:我直接參与其中。 另外,我還給他們帶去了關於脫靶效應的信息等。

問:你是如何將這些夫婦招募到你的研究中的? 它是通過個人關係完成的嗎? 你的團隊是否發布了一個通知? 這些特殊的夫妻是怎麼招募的?

賀:通過一個艾滋病毒/艾滋病志願者小組。

問:洗精的過程已經可以保證感染者的胎兒健康,所以這項實驗中未被滿足的醫療需求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選擇試管嬰兒技術?您能否談談作為科學家和醫生的責任,我們如何在為患者作出選擇中負責,而不是讓他們作出看似自主的選擇?

賀:第一個問題是 CCR5 是否是未滿足的醫療需求。我實際上認為這不僅僅適用於這個案例,而是適用於數百萬兒童。他們在沒有 HIV 疫苗的情況下,需要這種保護。我去過一些艾滋村,其中 30% 的村民被感染。 他們甚至不得不把孩子送給親戚和叔叔來養大,以防止潛在的傳播。對於這個具體案例,我感到自豪。因為他們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但有了這種保護,他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他將努力工作賺錢,照顧他的兩個女兒和他的妻子。

問:作為臨床試驗的一部分,還有其他基因組編輯胎兒在懷孕過程中嗎?

賀:還有另一個,另一個可能會懷孕。

問:你是說早期階段?化學妊娠?

賀:是的。

問:我有兩個倫理方面的問題。你能否放慢速度,談談你經歷的倫理審核過程。你又如何理解你對這些孩子的責任?你的最後一張幻燈片表示你將進行後續的治療。你在未來的責任是什麼?

賀:你有沒有朋友、親戚可能有遺傳病——在我看來,那些人需要幫助。有數百萬家庭患有遺傳性疾病,或接觸傳染病。如果我們擁有這項技術並且能提供給他們,這將對他們大有裨益。當我們談論未來時,首先我會將我累積的知識透明的、開放分享給社會和世界。下一步做什麼取決於社會反應。

問:我問的是這兩個孩子會怎樣?這不是一個抽象的問題。對這兩個出生的孩子,你如何理解你對她們的責任?

主持人問:它跟媒體提出的問題很接近。你將來會發布 Lulu 和 Nana 的身份嗎?如果身份保密會有什麼影響?在這個案例中,你必須保護患者的身份。但世界想要知道,她們是否能健康長大,這種方法是否有任何負面或積極的後果。你將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賀:公開 HIV 攜帶者身份是違反中國法律的。對於這對夫婦,我們正在仔細監控。我保證數據是開放的,可供專家使用。

問:當你開始這項實驗時,你是如何說服父母的?你有沒有告訴他們關於避免孩子感染艾滋病的替代方案?你是如何進行道德審查的?這個過程怎麼樣?有多少機構參與?

賀:關於我們如何說服患者的第一個問題。這些是志願者。他們都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他們有很多關於抗 HIV 藥物和其他治療方法的信息,甚至還讀到過最新的研究論文。他們通常在社交網路上獲取最新的艾滋病治療進展。志願者獲得了知情同意,他們已經非常了解基因編輯技術,以及潛在的影響和益處。我認為這是相互交換的信息。

問:回到透明度,您是否願意在公共論壇上發布知情同意書和論文,以便在 biorxiv.org 或公共網站上供人審閱,以便社區可以詳細閱讀您的工作內容?

賀:是的,實際上知情同意書已經在網上公布了。搜索我的名字,你就能找到它。第二,對於論文,當我起草初稿時,已經有大約10個人——美國的一些專家——正在審閱我的稿件,我會讓幾個人發表評論。我可能不會發布到 biorxiv(論文預印本公開網站)。它在發布到 biorxiv 之前應該先進行同行評審。

問:但現在情況發生了改變,你可以考慮接受這個建議。

問:在簽署知情同意書的過程中,你是怎麼解釋風險的? 他們理解的證據是什麼?

賀:在那 1 小時 10 分鐘。我們在會議室里和夫妻倆見面,還有兩名見證人。 在知情同意之前,已向這對夫婦提供了印刷版。

問:他們可以閱讀並理解它們嗎?

賀:是的,他們教育程度很高。我從第 1 頁到第 20 頁逐行逐段地解釋。他們有權在知情同意過程中提出任何問題。一旦我們完成了整個知情同意的過程,我會給他們時間進行私人討論,以便他們有時間作為一對夫婦進行決定。他們也可以選擇將它帶回家並稍後決定。

問:團隊成員是否接受過知情同意培訓?

賀:我有兩輪知情同意的過程。 第一輪是非正式的,會和我實驗室的團隊成員一起交談兩個小時。第二個更正式,由我出面。在我們起草知情同意書時,我閱讀了美國醫學科學院關於知情同意的指南。

問:您能解釋一下這項工作的資金來源嗎?

賀:當我開始這項工作時,我是一所大學的教授。三年前,我開始了這項工作。那時大學還在支付我的工資時。之後我自己支付了病人的醫療費用。 一些測序成本由大學提供的啟動資金支付。

問:那麼沒有來自行業或公司的資金?你開設了一家公司,但是沒有參與這個項目?

賀:我的公司沒有參與這個項目,也沒有提供人員、空間或設備。

問:這些家庭是否支付了任何費用?有沒有得到報酬?

賀:我們在知情同意書中解釋說,我們支付所有醫療費用,但他們不會因此得到款項。

問:誰應該對這些患者負責? 如何提供醫療服務? 由於嚴格的監督,您如何評估他們的心理健康?接種疫苗和神經發育的後果怎麼評估?

賀:知情同意書提供了有關定期驗血和其他醫療程序的信息。這些都在知情同意文件中提供。

問:關於脫靶評估。你提到你做了單細胞全基因組測序。據我所知,沒有可靠或成熟的技術進行單細胞全基因組測序,那你是怎麼做到的?之前的一致意見是不允許對胚胎進行基因組編輯。這是包括華人社區在內的國際社會的共識。我假設你知道這是一條紅線,你為什麼選擇跨過這條紅線?你為什麼秘密進行這些臨床試驗?

賀:首先,關於對脫靶進行測序。在植入之前,我們只能從胚胎細胞中活檢 3 到 5 個細胞。由此,我們擴大單細胞,我們能夠獲得 95% 的單細胞基因組覆蓋率,或80-85%的覆蓋率,這是當前最先進的技術。可能會漏掉一些脫靶的情況,但我們不僅分析了這個胚胎,還分析了很多胚胎,通過這些結果一起,我們可以理解脫靶的程度。

問:問題的第二部分是,為什麼要保密,特別是你明知道科學家們的普遍認識是我們不應該這樣做?為什麼要對當局如此保密呢?你知道現在的指責是你違反了法律。如果你涉及到當局,他們可能不會允許你這樣做。這就是看起來的樣子,無論如何你越界了。

賀:我一直從事科學界活動。我在冷泉港、伯克利和亞洲會議上發言。我諮詢了他們的反饋意見。我接受了臨床試驗,當時我還諮詢了美國的道德專家。

問:之前有許多科學問題。但對兩個女孩,也有一些私人的變化。如果事情經過徹底審查,可能會進行適當的討論。目前的狀況是,有兩個姐妹,一個對 HIV 免疫的,這對父母,或至少你特彆強調的父親的理想結果。在家庭中,這些女兒會被區別對待嗎?其中一個對 HIV 感染免疫的女孩——她是否更適合繁衍後代?這會改變她在婚姻和子女方面的情況嗎,配偶會對在家庭中獲得這種突變特別感興趣嗎?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情況,同一家庭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得到了增強的預防,而不僅是疾病治療,並且有可能影響其它人。

賀:我已經對此深表反思。這就是我發布基因編輯的五條核心價值的原因。首先要尊重兒童的自主權。這些工具不應用於控制未來,或對未來的選擇抱有期望。他們應該有選擇的自由。第二是要鼓勵孩子們發掘自己的全部潛能和追求自己的生活。

問:18年來,他們是孩子,他們沒有自主權。他們的基因型可能會影響他們的成長經歷。這會影響他們的感知,還是他們的父母?

問:他們的父母也知道他們已被編輯。

答: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問:你有預料到研究帶來的這種反應嗎? 即使你成功地首先審閱並發表了論文,也同樣會引起這麼多的爭議。你有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賀:這是因為新聞泄漏了。我最初的想法是,美國或美國的調查或英國的道德聲明或中國的研究已經向我們發出信號,即大多數公眾支持人類基因組編輯,包括預防艾滋病毒。

問:最後一個問題是,如果這是你的孩子,你仍會這樣做嗎?

賀: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如果是我的孩子碰到了相同的情況,我會先試一試。

全部問答內容已於 11 月 28 日 16:34 更新。

現場圖片 / 劉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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