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聰再會玩又怎樣!看這個京城官二代、富二代如何玩遍天下?
前不久,
中國電競隊伍IG奪得了,
2018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的勝利。
而IG背後的老闆正是王思聰,
他高興壞了,
在微博舉行了慶祝抽獎活動,
先是抽113人各送一萬塊,
接著又送出一輛價值350萬的豪車
……
他的抽獎引起了全民關注,
連續好幾天霸屏熱搜榜,
這不昨天,他又兩度登上熱搜,
網友們都說,
王思聰才是真正的頂級流量。
還有很多人覺得,
以前都誤會王思聰了,
這個富二代是真的會玩,
不僅玩電競,錢滾了好幾番,
還把自己玩成了大網紅。
然而今天的王思聰再會玩,
怕是也玩不過這位爺吧。
有人說:
中國盛產垮掉的哥,京城盛產牛逼的爺。
他,
是北京城有名的官二代,富二代,
活脫脫的紈絝子弟,
從小就玩物無數,玩遍天下無敵手,
更玩出了幾門「世紀絕學」!
10000個王思聰,怕也比不過他......
他,就是王世襄
1914年5月25日,
他出生於北京的名門世家。
祖父是前清官員,官至工部尚書,
是收錄於《清史稿》的人物;
伯祖是光緒三年的狀元,
徐世昌和梁啟超都是其門生;
大舅金城是20世紀初北方畫壇領袖,
四舅金西厓是一代竹刻大師。
嬰兒王世襄
父親王繼增從事外交工作,
擔任過北洋政府國務院秘書長。
爸爸抱著1歲的王世襄
母親金章曾留學英國,
是中國著名的花鳥畫家。
母親金章
母親金章的畫作
正是這樣的家族,
帶給了他強大的藝術基因。
他還有一個哥哥,
名王世容,大他兩歲。
從小家中就為兄弟倆聘請私塾老師,
教授經史和詩詞,
為他們打下了良好的國學基礎。
3歲的王世襄,很像樣!
而兄弟倆個性天差地別,
哥哥聰明好學懂禮貌,
深受長輩喜愛。
而他卻活得像個標準的敗家富二代,
頑皮淘氣,不肯念書,
還到處惹禍上身,親友們都討厭他。
右王世襄,左哥哥王世容
10歲時,哥哥不幸病故,
大家都說:「可惜死了一個好的」。
此後,家中就獨剩他一個,
母親不免開始對他更加放縱溺愛,
但有一個原則:
凡對身體有益的都准許玩,
如有害身體的,
則嚴加管教,絕對不許可。
為了讓他與世界接軌,
父親把他送入美國僑民學校,
因此他練就了一口流利的英文,
可他還是很頑皮,
從10歲開始他就開始玩鴿子,
每天舉大竿子攆鴿子。
然後在自己的英語作文里篇篇言鴿,
老師終於忍無可忍,怒斥道:
汝今後如再不改換題目,
無論寫得好壞,一律給不及格!
可他不以為然,
此後玩的東西也是越來越五花八門,
秋鬥蟋蟀,冬懷鳴蟲,
架鷹捉兔,挈狗捉獾,
......
小小年紀,就成了京城有名的玩主。
他還拜清代遺老宮廷運動員學摔跤,
練得一副好身體,
還曾把美國同學的手臂摔斷過。
父親希望他學醫,
可他根本沒把時間花在學習上,
醫學預科念了兩年,功課門門都不及格,
本來應是三年後進協和醫院,
結果被涮了出來,成了全校有名的差生。
後來他轉至國文系,
幸好小時候打下良好的國文基礎,
他才輕鬆勝任,能繼續留校。
王世襄一家三口
大鑲大綴的深色滾邊,
左手拎著剛獵獲的毛皮動物,
右肘上擎著獵鷹,
已然一幅老玩家的架式。
少年的他身體好,精力足,
不務正業,甚至玩物喪志。
後來考入燕京大學研究院,
學習中國古代繪畫,他仍是這副做派,
在一群長袍的師生中冒出個擎鷹的主兒,
即使是放到現在,那也夠驚世駭俗的!
王世襄少時玩鷹
一天,燕京大學的課堂上,
突然響起「蟈蟈蟈」,
學生們笑得前仰後合,都知道那是,
王世襄胸懷裡暖著的蟈蟈唱歌了。
那堂課的教授鄧之誠相當開明,
可再開明也難容這樣的紈絝子弟,
於是就把他連蟈蟈一起請出了教室。
這樣荒唐搞笑的事,
對他來講是不勝枚舉啊!
1939年,最疼愛他的母親去世了,
這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直到這時,他才突然醒悟:
玩了這麼多年,
我實在不該再愧對父母了。
這個公子哥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轉變,
認認真真地坐在書桌前,發奮讀書了。
燕京有一個哈佛燕京學社,
每年派學生去哈佛念博士,
他的英文很好,許多人都推薦他去,
可校長卻堅決不同意,
覺得他是個「未知數」,
弄不好會有辱國風。
校長的決定,
斷了他的留學之路,
卻為他和故宮文物,
結下了一世的緣分。
臨畢業時,他寫的畢業論文,
題目是《中國畫論研究》,
不免有紀念母親之意,
最終成功獲得了碩士學位。
王世襄的一手好字
畢業後,北京已經淪陷,
愛國的他不願意在淪陷區工作,
因為一工作豈不就成了漢奸?
父親要他離開北京,南下謀生,
他輾轉到重慶,後來到中研院所在地,
在這裡他遇到了梁思成。
那時中研院聚集了很多建築大家:朱啟鈐、梁思成、劉敦楨、林徽因、德國建築學家鮑希曼(從左至右)
他們兩家其實是世交,
梁啟超是王世襄的伯祖王仁堪的門生。
之後是梁思成將他推薦給了,
研究所所長傅斯年先生,
傅斯年只問了一句話:
「你是哪裡畢業的?」
他回答:「燕京大學。」
傅斯年說:
「燕京畢業的不配到我們這裡來。」
其實是他十分看不慣,
他身上的「紈絝之氣」。
知道他曾是少年玩主,一定難成大事。
之後是梁思成收留了他,
對他說:你志願是美術史,
若對古建築有興趣,
可以到中國營造學社邊學習邊工作。
之後的他,就是在中國營造學社,
飽覽了古建築典籍,為日後從事髹漆,
明式傢具研究,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1945年日軍投降,抗日勝利後,
文物清理損失委員會成立,
經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
梁思成兩位先生推薦,
他被指派參加了「清損會」,
在北平負責清查戰亂損失的文物。
風華正茂的他,
帶著對文物的濃厚興趣,
和報效祖國的一腔熱血,
全身心地投入到清理文物上。
當時許多日本和德國的文物販子,
與收藏家在中國收買文物,
伺機盜運出境,
敏銳的他留意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1946年,他宴請了,
當時北平四五十位知名的古玩商,
調查後得知,
淪陷時期河南某地出土的青銅器,
多數都被德國人楊寧史低價買去了,
於是他整日往返於北、津之間,
查出楊寧史是禪臣洋行經理後,
立即到他公司去暗訪,
恰好看見一個外籍女秘書在打字,
文件內容正是青銅器目錄。
他一把將目錄抓到手中,
女秘書只得招認。
之後他立即找到宋子文詳陳原委,
最終沒收楊寧史的青銅器240件,
其中包括:
價值連城的「宴樂漁獵攻戰銅壺」、
「商饕餮紋大鉞」等等。
商饕餮紋大鉞
楊寧史捐獻收據
不僅如此,短短一年內,
他還收購郭禪齋藏瓷200多件,
追回美軍非法接受日本人的,
宋元瓷器一批,
搶救面臨戰火威脅的,
長春存素堂絲綉約200多件,
接收溥儀留在天津張園保險柜中的,
珍貴文物1800多件。
他日日夜夜為追迴文物奔波忙碌,
代表國家追還抗戰時期被劫奪的文物,
總計多達2000餘件,
其中宋代馬和之的《赤壁賦圖卷》等,
皆為國之珍寶。
更為艱難的是在日本的「追索之路」,
當時的文物清損會,雖然是政府成立的,
但當專家組要去日本追討文物時,
國民政府卻窮的連一個子都不肯出。
很多去追討的人在日本遭遇不順後,
追討文物的重擔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抗日期間,曾有一批善本書運去香港。
後來這批書全部被劫往日本,
中央圖書館善本110箱,
中華圖書館協會210箱,
嶺南大學20箱、國立北平圖書館70箱,
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5箱,
東方學圖書3箱,
其中,宋刊本《五臣注文選》,
《後漢書》,《禮記》,
明寫本《永樂大典》,
可謂是國寶級的書籍,
這批善本事關中華文脈,
中國著名學者鄭振鐸曾說過:
若是這些書落在日本人手中,
那中國人要研究中國的文化,
豈不是要跑去日本留學了!
從1945年9月到1946年10月,
短短一年的時間裡,
他就為國家追回了數以萬計的珍貴文物,
可見他的功勞有多大!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
這份功績非但沒有讓他得到表彰,
還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25年之久。
1946年,勞苦功高的他,
兼任故宮博物院古物館科長。
其後,受故宮委派,
赴美國、加拿大考察博物館一年,
這期間他又記錄下了,
諸多重要的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
可當他回國後的1952年,
三反運動開始了,
正因為他追回大量國寶的「特殊經歷」,
他竟然成了運動中要打的「大老虎」,
理由就是:
作為國民黨的接收大員沒有不貪污的。
他先是被關在故宮東嶽廟,
被輪番「轟炸」4個月後,
又被關到公安局看守所拘留審查10個月。
在監獄遭受的非人折磨,
讓他精神和身體都受到了極大損傷,
還染上了肺病,可他卻說:
「不論我受到何種衝擊,
甚至是無中生有的污衊,
我只要求自己堅強、堅強、再堅強,
只要活得長,一定能笑到最後。」
審查進行了一年多,毫無證據,
之後他被取保釋放,
結果剛被釋放回家,未曾想,
這個曾經對故宮以終身相許的人,
就收到原單位故宮的公函:
故宮開除了他的公職。
被無端猜疑、審查,最後攆出故宮,
那時他的內心,會是多麼的凄涼!
故宮開除了他,
從此,故宮失去了一位,
學貫中西、精力充沛的領軍人物,
卻給中國、給世界,
逼出了一位獨一無二、
百科全書式的民俗文物、文博大家。
離開故宮後,
他開始重拾兒時的那些愛好,
每天起早貪黑,
就鑽研那些「偏門」的學問。
為了這些,攀山涉水也在所不辭,
「不冤不樂」,是他的口頭禪,
這句北京老話,他曾做過一番解釋:
大凡天下事,必有冤,始有樂,
歷盡艱辛,人人笑其冤之過程,
亦即心花怒放,歡喜無狀,
感受最高享樂之過程。
倘得來容易,俯拾皆是,又有何樂而言。
他養鴿,便專門去市肆打探,
將鴿佣高手請入家中和自己同住,
他還愛捉獾,常常三更半夜,
和一幫人去玉泉山打獵,
到秋天,他就尋思著抓蟋蟀,
為了馴大鷹,六七夜能不睡覺,
右臂架著鷹滿大街遛達,直至天色大白。
然後便是開始收藏研究起,
明清傢具、鴿哨、竹刻、葫蘆等等。
沒有公務在身的他,
常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與工匠、民俗藝人混在一起。
他待人謙恭,工匠也愛和他交流。
那時候流行除四舊,
他發現滿街都是傢具,
被人們拆散著賣,很可惜,
他寫文章呼籲人們搶救古代傢具,
可又有多少人會聽他的?
於是,他就自己跑到市井瓦肆,
甚至冷攤曉市上一件件找回來,
還專門找人來修,
他說:「人舍我取,敝帚珍之」。
他曾經走街串巷地搜集舊傢具,
一次在北京通州,看到一對明朝杌凳,
人家要價20元,他便馬上掏錢,
見他沒還價,馬上改口不賣了。
兩天後,路過東四掛貨鋪,
他看見一人坐在杌凳上,
上去就問:「這個多少錢?」
此人要價40,他一摸發現沒帶錢包。
等他帶著錢回到掛貨鋪,
杌凳又被人買走了。
他又輾轉去找人,就這樣跑了30多次,
最後花了400塊錢收下。
馬未都是當代「玩家」中的大佬,他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王世襄(馬未都和王世襄)
為了收藏文物,他可以說是散盡家財,
當時他為此曾窮到何種程度?
收藏家馬未都曾回憶說:
在北京通縣,他看中一張黃花梨方桌,
價格僅5元,而他捨不得運輸費,
就自己一手扶車把,一手扶桌腿,
將桌扣在背上,推著車子一步步運回家。
很多人說他傻,可他覺得一點也不虧:
他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根「賤筋」,
搜集文化器物總有一個經歷。
越是曲折,越是奇巧,越使人難忘。」
正是這根「賤筋」,
使他長時間囊中羞澀,
但卻藏下了諸多珍寶。
論數量,
他一人收藏明式傢具多達79件,
論質量,
其弟子古傢具專家田家青曾說過:
「如果要選12件全世界最好的明式傢具,
出一套郵票,代表中國文化,
那先生的收藏就能佔了5件。
任何其他收藏領域,
比如瓷器、繪畫、書法,
不可能一人的收藏能占其半壁江山,
這足可見他的收藏能力。
而所有的這些又都是他一個人,
在那麼困難的條件收藏起來的,
不可不說是個傳奇。
本以為不問政治,就可以遠離是非,
沒想到,他還是沒能躲過那場浩劫。
文革剛開始,就有紅衛兵衝進他家,
推倒葫蘆架,拔起葫蘆秧,
砸碎盆栽花卉,
臨走在他家大門上貼了一副對聯: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他知道那時自己手中的家傳之物,
和平素的收藏,恐怕是躲不過劫難了,
於是「自我革命」,
主動向原單位提出了「抄家」申請,
1966年,他所收藏的古玩、字畫、
圖書、傢具等大批財物,都被抄走。
而正是他這個「自覺行動」,
挽救了他的絕大部分收藏,
使它們都得以完整保存下來。
可即使在文革中,
面對著政治風潮上的巨大壓力,
他仍然沒有放棄研究。
他夜裡常偷偷寫作,
刻蠟版、油印,整理成冊,
完成了數十萬字的著述:
《畫學彙編》,《清代匠作則例彙編》、
《雕刻集影》等等。
有人嘲笑他,
幹嘛成天弄這些沒用的東西,
他卻說:
「我很堅強,蒸不熟、煮不爛,
我就是我。
我有一定之規,一不自尋短見,
二不鋌而走險,全力著書立說,
做對祖國文化有益的工作。
我按照我的道路走,
十年、二十年、
三十年應該得到公正的認識,
我能做到,這就是我的勝利。」
他卻絲毫沒有動搖過信念,
覺得自己的研究就是於民族有益。
時間和文字在他的小屋內廝磨,
千般荒涼,以此為夢;
萬里蹀躞,以此為歸。
傾心葫蘆、收藏傢具、
刻竹漆器、著書立說,
他樣樣出色,
以「玩」為生的他,居然玩不喪志,
竟然把「大俗」玩成了「大雅」,
甚至玩出了好幾門「世紀絕學」,
最終玩成了一代大家。
玩蟋蟀,
他從全國各地圖書館和藏書家那裡,
找來十七多種蟋蟀譜,
逐段斷句、改訛、勘誤,
編成了堪稱蟋蟀譜的百科全書:
《蟋蟀譜集成》。
養鴿子,
他編了一本《明代鴿經清宮鴿譜》,
影印彩圖二百多幅,著有《鴿話》20篇。
養鷹有專文《大鷹篇》,
養狗有專文《獾狗篇》。
晚年王世襄為《明代鴿經清宮鴿譜》編寫了圖說。圖為《明代鴿經清宮鴿譜》中的三張原圖:粉串(左圖)、亮嘴短灰(右上圖)、紫雪上梅花(右下圖)
玩漆藝,他花10年時間,
為中國現存唯一一本古代漆工專著,
《髹飾錄》編寫解說。
葫蘆是中國的特產,外國沒有,
到了60年代,因為特殊的政治環境,
中國沒人種葫蘆了,
他生怕這門工藝絕種,
就寫了一篇文章給《文物》雜誌,
題目叫《說匏器》,
可編輯部不敢用,退稿。
他就將這篇文章保留著,
到了1979年重發後,
從此匏器重生,成為一種重要的工藝品。
1985年,
他的著作《明式傢具珍賞》在香港出版,
又填補了中國人研究明式傢具的空白,
被稱為繼郭沫若的青銅器、
沈從文的服裝史之後,
中國古代文化研究的「第三個里程碑」。
不久之後,《明式傢具研究》問世,
更是激起了收藏家研究明式傢具的熱潮。
此書甚至,
讓明式黃花梨傢具的價格開始飆升,
現在,各大拍賣行紛紛開設,
明式傢具專場,一不留神,就創天價。
鑒寶節目主持人王剛說:如果不是,
王老的《明式傢具珍賞》這本書,
不知道還有多少古代傢具,
尤其是明式傢具又會被外國人低價買走。
凡是明清傢具的收藏家,
無不拿這本書提到的十六品和八病,
作為斷代、
判斷真偽和欣賞明式傢具的標準。
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
推動了全世界明式傢具的研究與收藏,
為世界保存下了大量珍貴的文物,
也帶動了一個巨大的中國文物收藏產業。
2003年12月3日,
為獎勵他在文化發展方面的卓越貢獻,
荷蘭王子親自頒發給他:
荷蘭克勞斯親王最高榮譽獎,
而他也成為獲得此獎的中國第一人!
他的前半生一直在收藏,
可他的後半生,
卻開始選擇不斷的散盡。
2000年,他所寫的大部分文章,
交由三聯書店以《錦灰堆》為名出版,
書中涉及傢具、漆具、竹刻、
工藝、則例、書畫、雕塑、樂舞、憶往、
遊藝、飲食、雜稿等十二類篇章,
這套奇書出版後一紙風行,
成為從事收藏和鑒賞者的必讀書,
半年內就重印了4次。
2003年10月29日,
和他相依為命、患難與共60年的夫人,
袁荃猷因病故去,他悲痛不已,
開始交代自己的身後事,
加快了「散盡」的步伐。
同年的11月26日,
中國嘉德開槌拍賣「儷松居長物:
王世襄、袁荃猷珍藏中國藝術品」,
專場所拍的都是他和妻子,
傾半生精力孜孜以求、
精心收藏的古琴、銅爐、佛像、
傢具、竹木雕刻、匏器等文物精品,
而拍賣其所得全部交予了國家。
王世襄夫婦舊藏,已有1200多年歷史的唐 「大聖遺音」伏羲氏古琴
要知道在收藏這些物品時,
他既無顯赫的社會地位,
又無雄厚的資金支持,
全憑自己的學識與眼力,
點點滴滴集腋成裘。
如此費盡心力收藏的東西,
散盡時,他想都不想,
坦然說:「我對任何身外之物都抱,
『由我得之,由我遣之』的態度,
只要從它獲得過知識和欣賞的樂趣,
就很滿足了。
物歸其所,問心無愧,便是圓滿的結局。
想永久保存,連皇帝都辦不到,
妄想者豈非是大傻瓜!
正是他這般的大開悟,大境界,
終讓這些藏品獲得了新生,
也有了更多的前世和今生。
可儘管他散盡千金,
卻始終不捨得一樣東西,
那就是他和夫人買菜時的一隻小筐,
從前,他和夫人一起去買菜時,
總是相互分擔菜筐重量,
他說:「提筐雙彎梁,並行各挈一」。
當年出版的明代傢具書,
其中線圖有幾百幅之多,
都是他妻子荃猷的手繪。
之後有人曾問他:
還有沒有出傢具書的想法,
他深情而又悲傷地說:
去年她去世了,
今後如出書誰能為我製圖呢?
如此深厚的伉儷之情,
聞者無不動容。
2009年6月,
中國文化部、國家文物局,
授予他「中國文物、
博物館事業傑出人物」榮譽稱號,
這個榮譽,晚到了幾十年,
此時他已經重病在床,
無法接受任何榮譽了。
5個月後的11月28日,
這位玩了一生的文博大家,
永遠告別了他深愛的世界,
享年95歲。
他去世前只有一個願望,
就是把那隻菜筐,
放在他和妻子的兩個墓穴之間,
代表「生死永相匹」。
這位窮其一生,
玩得專心致志、玩得痴迷不悟、
玩得忘乎所以的老人,就這樣去了。
黃苗子先生說:他是「玩物成家」。
啟功先生稱讚:他是「玩物壯志」。
馬未都先生說:他的獨特性就在於,
他出身上層社會,
卻關注社會底層的樂趣,
這在中國文人里是不多見的。
聞聽噩耗的香港作家董橋連連搖頭說:
「這樣的老人,以後沒有啦,沒有啦」。
他的多年至交,
著名翻譯家楊憲益為他寫了這樣一首詩:
名士風流天下聞,方言蒼泳寄情深。
少年燕市稱玩主,老大京華輯逸文。
世間好玩的人多,會玩的人少,
別人玩的是酒色財氣,功名利祿,
或是圖輕鬆,或是想炫耀,
而他玩卻是圖折騰,圖艱深,
玩的是學問,智慧與境界。
正如他所說,那是因為:
「我愛文化愛到了極點。」
他愛文化,
所以可以十年如一日研究,
將一些三教九流的玩意兒,
都登上了學術的大雅之堂。
他愛祖國,
所以面對時代際遇,總是樂天知命。
他這一生,以「玩」為樂,
但卻玩不喪志,
把「大俗」玩成了「大雅」,
玩出了「世紀絕學」,
更玩出了人生的一場修行。
今天,2018年11月28日,
王世襄逝世9周年,
這樣的中國人,
這樣的官二代、富二代,
值得被我們永遠的傳頌與緬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