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創意 > 獨腿拄拐,把紅樓夢中的奢侈品送上戛納紅毯,他是中國最後的絨花匠人...

獨腿拄拐,把紅樓夢中的奢侈品送上戛納紅毯,他是中國最後的絨花匠人...





梳頭油、雪花膏


香粉胭脂新絨花


……





趙樹憲






李白說:「山花插寶髻,石竹綉羅衣」
曹雪芹說:「送宮花賈璉戲熙鳳,
宴寧府寶玉會秦鍾」
這讓李白驚艷的山花寶髮髻,
讓大觀園中的姑娘們爭風吃醋的宮花,
便是絨花了。




當年南京的三山街至長樂路一帶,


是熱鬧非凡的「花市大街」,


經營絨花的店鋪盛極一時。


現如今,依舊是偌大的南京城,


卻只在甘熙故居里藏著一小間屋子,


屋子裡縈繞的剪子聲從未停歇,


聲音背後坐著的趙樹憲老師,


是守的南京民俗博物館裡的,


最後的絨花匠人。







我是帶著疑問,前來拜訪趙樹憲老師的。


「老手藝人堅守一生,


卻被有心人惡意註冊

搶了商標,

手藝活計難以維繫,


傳統文化面臨失傳。」


偶然間看到這樣的故事後,


我心底拔涼,腦子裡的情緒快要爆炸了,

迫不及待地想問個究竟。





我在絨花坊呼啦啦招展的旗幟下,


伴著

房間傳來的「咔嚓咔嚓」的剪子聲,


伸手推開塑膠門帘。


主持人,話筒,攝影師,


趙老師正在接受電視台的採訪。


遊客在門口張望著晃一眼,不敢進來。


左手邊,趙老師的徒弟李姑娘


在檯燈微弱的光線里調小了收音機的音量,


手裡打尖的動作沒有停過。






趙老師這幾年成就頗豐,前不久

為LV旗下的帕爾瑪之水定做了香水底座。採訪到這裡的時候,李姑娘不動聲色的打開身後的抽屜,取出一朵牡丹絨花,避開攝像機鏡頭,遞了過去,師徒之間,如此默契。







富貴的牡丹花瓣與帕爾瑪之水的香味同調,


取走香水後,這朵牡丹絨花可以


作為一個鏤空的胸針佩戴在胸前。







趙老師在拿著絨花做講解的時候,


全程只抓著胸針的金屬部分,


對待心愛的孩子一樣,


小心翼翼地避開絲絨的花瓣,


這點小細節,是一個老匠人


多年積累下的習慣。







製作這朵牡丹花的時候,


最難的部分是配色。


客戶要求「均勻且不規則的深淺粉色分布」,


聽起來就像網路上盛傳的「五彩斑斕的黑色」。







「我們沒有返工,


就做了一次,


直接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說起這事的時候,


趙老師的臉上泛著自豪的光彩。








趙老師最初在流水線的工廠里,


做的不是絨花,是絨雞絨鴨絨兔子。


當時國人溫飽問題尚且沒有完全解決,


這些手工精緻的物件都出口西歐,


為慶賀聖誕節復活節等節日做準備。







與為了養家糊口而工作的工人們不同,


趙老師對於絨線製品有著發自內心的喜愛,


流水線上一人負責一個製作步驟,


能掌握全套製作流程的人極少。


於是趙老師每學會一個步驟,


就申請調換一下崗位,


只為在實踐中最快的將技術掌握。







流水線上工作壓力大,


初到新崗位的趙老師咬著牙


刻苦練習才能跟得上節奏,


不耽誤工友的工作。







苦嗎?苦,一天數小時的高強度工作,還要不斷學習新東西。


累嗎?不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哪裡還能感覺到累?


你看那些通宵打遊戲的孩子,哪個會說自己累?







實行市場經濟後,工廠倒閉,


工人們四處討生活,


趙老師進了一家地圖工作室,


負責文案撰寫的工作。


做絨線活的手藝,便是落下了。







直到1992年南京民俗博物館成立,


國家開始倡導民俗的復興,


民俗博物館的負責人背負著「政治要求」,


開始四處走訪散落在民間的手藝人,


邀請他們來博物館上班,


給遊客展示做手工活的情景。


「就是做個活體展品。」


趙老師帶著笑意,


調侃著如今的自己。







最初找到趙老師的時候,


他是不願意來的。


手藝已經落下不少,


去博物館前途渺茫,


誰都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而手邊的工作清閑安穩,


並不讓人討厭。







博物館工作人員一次次上門請求,


跑了兩年,說動了趙老師。







「他們來找我,我沒同意,他們肯定去找了別人。又回頭找再找我,那證明別人也沒同意,他們無可奈何了。別人不同意大概是怕自己做不好,我就想證明一下,我能做好,能把這門手藝傳承下去。」







於是,做膩了小雞小兔子的趙老師,


開始試圖探索一個新的突破:絨花。







記得曾經有一位陶罐的匠人說過,一旦把一款陶罐做到極致後,他就再也不會重複做這款了。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裡,他想尋找別的突破。







我想這就是工人和匠人的區別:


工人簡單復刻,匠人不斷創新。


趙老師無疑是後者。








絨花的製作極為繁瑣,


第一步是劈絨。


取適量蠶絲理順,


按照需求配好顏色,


為做絨條做準備。








有遊客進了絨花坊,


拿著絨條沖著趙老師比劃:


這個絨線是怎麼黏到這銅絲上的?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製作絨花的第二步,就是滾絨了。


滾絨這個步驟,


充分反映了勞動人民的智慧。







一根銅絲對摺捻成兩股,


夾住一小段蠶絲,


在木板上搓捻之後,


就成了細密的絨條。








用剪刀對絨條進行加工,


叫做打尖,是做絨花的第三步,


使得圓柱狀的絨條變成所需的


鈍角、銳角、半圓球等形狀。







最後是傳花和粘花,


用鑷子將打尖好的絨條進行組合,


配製成立體裝的絨花製品,


再粘以串珠、胸針夾子等所需材料,


製作成品。








李姑娘說話慢條斯理,


做絨花的動作也是謹慎小心,


劈絨的時候一根根蠶絲理順,


傳花的時候舉著小鑷子,


一遍遍順著絨條。







我問她為什麼來選擇做絨花,


「好看呀!」她答,語氣是難得的雀躍:


「這個能有萬千種變化呢。」







來往的遊客里,有詢價的,也有會砍價的。


砍價砍到最後,會問趙老師:


你做這一個作品要多久?


趙老師反問他:那齊白石畫一隻蝦要多久?


為什麼能賣好幾萬?


手工作品的金貴,在於積累用心和沉澱,


未必每個人都懂,但是不懂的人,


也應該心懷尊重。







也有遊客,聽說絨條是蠶絲做的以後,


感嘆了一下「那應該挺貴的」,


就隨意的拿起桌子上廢舊的絨條:


「挺好玩兒的,這個我拿去了啊。」


便又四下閑逛起來。


趙老師看她一眼,也由著她去了。







貪便宜的人只懂貴賤之分,


卻不會過問,


這一根根絨條背後,


時間幾何,匠心幾何。







李姑娘學做絨花已經兩年了,


取蠶絲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分了好幾股,


添了一些,又減了一些。


我問她這個取用有什麼標準,


她笑了笑,給了一個很玄乎的答案:


「手感。」


隨後又很謙虛的說:


「我每次取的量都不精準,總是要多一些。」







柳公權學寫字的時候,


師傅教育他:


寫盡八缸水,硯染澇池黑,


博取百家長,始得龍鳳飛。


把事情做好,很多時候正如歐陽修


在《賣油翁》中說的那樣:


無他,唯手熟耳。






我看著這個專心做事又謙虛寡言的姑娘,


想起剛剛電視台採訪完趙老師,


老師說,你們也可以再採訪一下我徒弟,


電視台的人搖搖頭,


收起機器就走了。







李姑娘身上帶著的,


是年輕的手藝繼承人的堅守和心酸:


默默無聞,無人關注,


只能靠自己耐得下寂寞,


潛心做好事情,


就像一粒蛹,潛在繭里,


安心等著化蝶的那一天。







近些年趙老師名聲在外的作品不少,


用兩千多根絨條給「龍女郎」姚星彤做過


戛納電影節的紅毯禮服,


給LV旗下帕爾瑪之水做過香水配飾,


給《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劇組定做過頭飾。








他每天都在這間小小的絨花坊里,


重複著做絨花的步驟,


可是門前冷落鞍馬稀,


師徒倆甚至做了個簡易的小牌子:


「內有空調,歡迎參觀。」


這年頭,一門手藝對人的吸引力,


甚至不如一台空調。







甘熙故居里的很多手藝人,


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坐班,


大多是時候就出去跑跑生意。


趙老師沒空管這些,


「訂單都排到半年後了,


我還想能多點時間,做點創新,


哪裡還能顧得上營銷呢?」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他顧不上的營銷,有人顧上了。







「絨花」二字被一家有心的公司申請註冊商標,


一旦成功,趙樹憲要麼不能再做絨花,


要麼就要向這家公司購買商標權。







「他要是註冊別的絨花,我也就不管他了。


就像我們的手機,有蘋果手機,有華為手機,


你說你把『手機』這兩個字給註冊了,


別人就連手機都不能製造了?」


趙老師從未覺得自己做絨花一家獨大,


也從未想過壟斷專權,


他恨的是有人鑽起法律的空子,


事情做不好,還非要在文字上耍花招。







嘴上都是主義,腦子裡都是生意。


再問及詳細,趙老師不願多說,我也不便追問。


很多事情像丟進湖裡的石子一樣,



緩緩下沉,再無水花,


世事一茬接著一茬,


慢慢地也就被人淡忘了。







記得李宇春剛出道時,


公司總是安排她跑活動,出通告。


李宇春很費解:「我就想好好唱歌,


為什麼總讓我做這些事情?」





專心做事和營銷宣傳之間的平衡如此微妙,


有太多太多只會專心做事的人,


一生一世,無人知曉,


漸漸的,手藝就是這樣失傳的。







我簡單採訪了一位駐足絨花坊很久的女遊客,


她說,她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像趙老師一樣,


有一個愛好,一門手藝,做一個匠人。


能有和趙老師一樣的品質:敬業,靜心。







我問她最喜歡絨花坊里的哪一幅作品,


她想了一會,指了一幅春燕銜泥。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舊時百姓都稱布衣,


絨花本是宮廷里才有的物件,


後來在市集上出現,又逐漸落拓。







如今偌大的南京城,


只有這麼一間小小的絨花坊,


匠人淪為伶人,每天表演示眾,


他們用最古樸的方式守著自己的堅持和操守,


一天過去,徒弟捧著一小盒成品,


笑著同師父一起細數,這批訂單還差幾個。


門外有人掙錢如流水,有人侵佔他們的權利,


他們充耳不聞,永遠覺得把事情做好最重要。







踏出絨花坊,又是這個熙熙攘攘的南京城。


仿古的建築,燙金的招牌,


街頭巷尾開始多了些鑄銅的雕塑,


幫著大家一起回憶老城的味道。


越是丟失的,越知道珍惜,


越想拚命抓住,流失越快。








對此,趙老師倒是很樂觀:


「有大量的漢服愛好者呢,


他們看見絨花的頭飾,


都喜歡的不行。







說著熱愛漢服者泛泛,


穿著漢服上街者寥寥。



我聽他這樣說,


忍不住開始構想那樣的畫面,


真正的復古文化開始碰撞,


一切都毫無違和感,


穿著漢服戴著絨花的年輕人


日常毫無顧忌地走在大街上,


抑或是奔赴一場又一場盛大的儀式。







這大概是一種對生活的用心,


也是一種對文化的尊重和時代的進步。






香草山


手工編織掛毯






長按並識別二維碼  

立即購買



推薦閱讀





第二自然


一個專屬匠人的推廣平台


讓匠心遇見匠人




點擊閱讀原文,瀏覽意想不到的美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第二自然 的精彩文章:

這些日本「殿堂級」設計大師,扎堆拍了一部大片,連火7年!目的竟是為了孩子們……
在宮崎駿的天空下,有人用金屬創造了一個世界

TAG:第二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