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黛特，你要去哪》：森普爾，你充滿了愛，卻愛錯了方向

《伯納黛特，你要去哪》：森普爾，你充滿了愛，卻愛錯了方向

工作狂父親懷疑神叨叨的母親患有神經病，安排醫生來將她強行拖入精神病院，不料母親失蹤了，女兒像偵探一樣尋根求源，並和父親展開一場「冒險」，在冒險過程中，一切矛盾都化解。表面上看，這本小說是講一個危機家庭從矛盾爆發到破裂，再到重新團聚的故事。每個人物都有成長，出軌的丈夫，煩人精鄰居，孤僻的女兒，社交恐懼症的妻子，在大團圓的結局中，他們的生活狀態都得到改善。

譯者說，這本書講的是愛，對科學的愛、對生活的愛，對事業的愛，但核心之愛是家庭之愛。譯者正因為心中有愛，才能將這本小說翻譯得生動有趣，充滿愛意。然而，有時候愛無法令人滿足。丈夫對科技的愛，導致對家人的無愛；伯納黛特對女兒的愛，導致她丟失了對理想的愛。愛只有在一個共建的團體中才能存在，否則將失去意義。

更深一層來讀這本小說。我們應該注意到，小說是以比伊視角的第一人稱敘事，同時，比伊反覆提到自己要寫一本書，比伊正在寫一本關於母親的書，我們看的文本是她的寫作素材和思路，她希望通過寫作走入母親的內心世界。書名叫「伯納黛特，你去哪了」，意味著女兒希望將母親當做一個獨立的人來整全地理解，而不僅僅當做自己的母親和父親的妻子。

在微軟工作的父親是理性的代表，在他的世界裡一切必須是有序的，而具有藝術氣質的母親，卻充滿了偶然性。然而，父親所代表的理性產生了科技，給人類帶來的便利，但並未給人類帶來美好的生活，反而加強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只有體驗，才能理解。

因而，伯納黛特做得是對的，她需要打破秩序，讓一切成為一個事件，然後才能有人關注矛盾的核心。比伊做得也是對的，只有了解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才能了解這個人的當下。因此，她需要尋找的不是母親，而是伯納黛特。很慶幸，在結尾，比伊寫完那本書的時候，伯納黛特回來了，至少在比伊的敘事中回來了。

在更廣闊的的現實世界，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實際上，這是離我們更近的《克萊默夫婦》。夫妻雙方各有讓步，最終走向團圓，但矛盾仍沒有實際地解決。克萊默丟了工作，妻子放棄了獨立，家庭才重新美滿。這個團圓的結局，是反諷的。

《伯納黛特，你要去哪》這本書的前半段讓你覺得憤怒，一個城市無法容納下一個女人，一個家庭也沒能給予她保護，在中間部分我們開始疑惑，關於生活的混沌在巨大的信息量中湧現，連讀者都在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會這樣，而最後讓所有的混亂塵埃落定，一個你不見得滿意卻似乎已經知曉的結局，

這本小說喜劇收尾，但問題顯然沒有妥善解決，全家人仍須努力，比如行政情人的孩子如何處理。這時候僅僅以愛來搪塞是不夠的。同時，我們不知道敘述者是何時敘事的，她的敘事是否因為母親又遭遇了另一次困境，亦或是敘事者本人成長後陷入了困境，不得而知。

這本小說精彩有趣、充滿感動，譯文也流暢生動、活潑可愛，但我們仍然期待，一部能從根本上指出問題所在的深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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