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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氏收藏木器——是最佳最饒最有趣味木器的代表,堪稱經典絕品

洪氏收藏木器——是最佳最饒最有趣味木器的代表,堪稱經典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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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建生夫婦的藏品,由著名收藏家安思遠編著成集,於1995年出版《洪氏所藏木器百圖》。十年之後又出版了第二部。低調的洪氏夫婦,在古典傢具江湖中的地位頗高。其藏品之精,有賴於安思遠等國際大行的幫助,許多藏品堪稱絕品。

洪建生,1973年從美國留學回港後,閑暇之餘喜歡到處搜羅好玩好看的東西。從父母和親戚的閑聊中,他常能耳聞祖輩舊事,不免令他傾心於國粹,從而激發他進一步了解探究中國藝術的慾望。最初經濟並不寬裕,直至生意漸上軌道,他開始考慮購藏文物古董。

從陶瓷至青銅,最終到明式傢具,偶然中似有必然,時值1980年代中期,明式傢具還較易覓得,這為他收藏明式傢具精品創造了條件。

「明式傢具造型優美,結構沉穩,線條素樸典雅,頓時令我怦然心動,為之陶醉。」洪先生與明式傢具機緣自巧合,一次去會友,他有幸觀賞了幾件精緻的明式黃花梨傢具,自此香港多了幾縷明韻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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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對明式傢具一見鍾情外,我亦希望以這些凝結著祖先智慧、美感和生活氣息的藝術品,為自己與子女創造出一個傳統、高雅而溫馨的家庭氛圍。」那些既美觀又實用的明式傢具,他們與之朝夕相處,起居與共,孩子們睡的是明式床榻,一家團聚用的是明式桌案,坐的是明式椅子。朝朝暮暮的相處,讓洪建生對古典家具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憑直覺便能分辨真偽。若傾心於一件傢具,他便會買回家放置一段時間,「混在精品之中,會較容易判斷新來的夥伴是否符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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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董專家羅梅生先生曾如此評價洪氏的收藏:

「他們廣結香港行家和收藏家,聽取安思遠(Robert·Hatfield·Ellsworth)的專業意見,再融合自身品味及喜好作個人化選擇,部分甚至和主流意見相悖。他們參加學者聚會,跟隨『敏求精舍』藏家在香港和海外進行探訪和討論,從中享受發現新藏品的樂趣。洪氏選擇收藏中國傢具並一直著迷,毫不叫人驚訝,這源於他們長久的參與和熱情,及對中國傢具的濃厚興趣。」

1990年一個令人難忘的晚宴,與安思遠的相識成了洪氏收藏履歷中至關重要的一筆。從1985年著手收藏傢具開始,安思遠的《中國傢具:明清硬木傢具實例》便成了洪氏的重要參考書籍,五年後的這次相識,讓洪氏果斷決定——請安思遠助其建立起中國傢具的收藏。

其後的十五年間,洪氏收藏了一百餘件明清黃花梨、紫檀傢具精品,1996年、2005年,安思遠將這批藏品先後結珠成冊,匯成兩卷本《洪氏所藏木器百圖》,印刷精緻,文采飛揚,一時間洛陽紙貴。正是安思遠先生的真知灼見,使洪氏得以遴選和集成其收藏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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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錄中的許多珍品,大多從香港和其他各地信譽超卓的古董商購入,其餘則是在世界各大拍賣會競投所得。

「多虧多位深諳此道的朋友和古董商的指點,我得以不斷提高鑒賞能力,更新藏品質量,以至如今能夠比較容易地辨別明式傢具的優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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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2月1日,一個決定性的夜晚,紐約佳士得即將上拍「明十七世紀 黑漆百寶嵌圓角櫃」和「明 黑漆嵌螺鈿荷葉式六足香幾」。彼時,這兩件傢具從賽克勒捐贈給弗利爾博物館的遺產中釋出,安思遠則認為這顯然是個失誤。

在香港九龍新世界的寓所,安思遠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著酒,洪先生則開始擔心他能否在香港時間凌晨4時30分為這兩件傢具競標。到4時20分,洪先生終於明白,安思遠已是到了不得到這兩件傢具誓不罷休、絕不會擱下電話的地步了。最終,他們如願以償。

2009年,洪氏舊藏的這兩件圓角櫃和香幾,分別以506萬港元和902萬港元於香港佳士得再次易手,由此證明了安思遠先生敏銳的判斷力和獨到的眼光,當然洪氏對安思遠的信任亦值得大書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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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氏收藏中有一張華美的樟木三屏風圍子床,其質高物華的優勢,無需任何文字說明,便充分顯示了它不愧為氣質高雅、充滿魅力的古典傢具典範(2014年,以484萬港元於香港蘇富比春拍成交易手)。

那一時期,洪氏收藏的許多明式傢具在海內外常常引起學者和藏家的驚嘆,許多品種堪稱經典。由於當時大批明式傢具精品通過香港流向世界各地,香港的收藏家有條件做出更好的選擇,所以特殊的歷史時期及長期的文化積澱,成就了香港一批明式傢具的藏家。

洪氏為其中卓著者,其收藏的明式坐具、大型案幾、成對的大型櫃架、做工獨特的床榻等令人稱道,幾次與海外博物館聯合舉辦的展覽,奠定了洪氏收藏的學術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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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編撰《洪氏所藏木器百圖》期間,安思遠問洪氏最喜歡裡面的哪件,這個問題讓他們思忖了許久,因為件件都有特色,全都是心頭好。最終一件黃花梨六角香幾脫穎而出。

「如果說明式傢具曾經並將繼續吸引我們的話,首先要歸功於這件黃花梨六角香幾,這件傢具雖小,其各部的裝飾細節卻體現了一種演變過程,即在素樸典雅的形式中,得以創造出力量與精美兩者間無比的均衡。在我們看來,這正是中國傳統傢具具有不朽藝術魅力的重要標誌。」

近些年,《洪氏所藏木器百圖》中的傢具精品分幾次在拍場陸續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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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這些專場,可以發現如下特點:

在《洪氏所藏木器百圖》中均有著錄,可謂流傳有序。此書除由安思遠親自編撰外,亦曾由知名古董商尼古拉斯(Nicholas Grindley)為藏品逐一檢視和評估,「本書刊載的任何一件傢具,若主要部件有所修復,則盡我們所知予以記錄。」可謂品質有保障。

每次皆有重器出現,且高價成交。2012年以3220萬元人民幣成交的「明末清初 黃花梨獨板大翹頭案」,2013年以2357.5萬港元成交的「清康熙 黃花梨獨板架几案」和2014年以1024萬港元成交的「明十六世紀 黃花梨畫桌」,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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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明末 黃花梨圈椅」,靠背板一木對開,如意形開光內一隻麒麟騰躍而起,蹄尖懸盪一對系著飄帶的葫蘆。椅盤下的壼門牙板刻有一對生動的螭龍紋及卷草紋飾,並延展至兩側牙板。壼門券口邊緣起陽線,蜿蜒地與腳踏棖相接,此類壼門造型多見於古代床榻,如東晉顧愷之《女史箴圖卷》,北宋佚名《北齊校書圖卷》等,皆可看出淵源傳承,千年文脈不曾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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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佳士得《家族遺珍:瑪麗·泰瑞莎·L·維勒泰亞洲藝術珍藏》專場有一對「17世紀 黃花梨圈椅」,形制、尺寸與這對圈椅頗為接近,主要不同在於紋飾,最終以144.75萬美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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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5至18世紀,中國傳統傢具大多按照文人學者的品位和設計要求訂做。這對「清康熙 黃花梨翻腿圓凳」便是最好的實例:其造型與一般稱之為「古典」風格的傢具迥異。

凳面四接,藤編軟屜。無束腰,壼門牙板,牙頭鎪為倒垂的雲紋,腿足間以十字棖相接,起到加固作用。四足外撇,腿足內側鎪葉形,如同青銅器的出戟一般,唯方向不同,或為清代復古潮流中的創新作品。康熙年間的《皕美圖》,便繪有多具形狀各異的杌凳,而不同於常見的方形、長方形。

安思遠猜測其風格可能與燈座有關。「燈座常常有捲曲強烈和外翻的腿足,各腿間亦常以羅鍋棖來固定。一個屋主很可能要求工匠按其屋內已有的燈座的風格,來訂做其他的傢具與之配套,由於圓凳較矮,為了避免不便,常用於燈座上的羅鍋棖便在這裡被省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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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實驗性」的還有「清康熙 黃花梨仿竹方桌」。此桌桌面打槽鑲二拼面心,邊抹立面起雙混面,下裝劈料做的雙混面垛邊牙子,裹腿做,垛邊緊貼桌面,其下施高拱羅鍋棖,增加了桌下空間。此種造型與結構,與黃花梨圓包圓方桌造型甚為接近。

邊抹、垛邊、羅鍋棖和腿足均雕飾竹節紋,有些甚至還雕刻出才露尖尖的竹芽,以竹喻人,其承載的乃是文人對君子之風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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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風格的傳世傢具屈指可數,《中國花梨傢具圖考》載有一張「清前期 無束腰竹節紋條桌」,與此相類。竹節紋應用在傢具上,多見於坐具,去年紐約蘇富比春拍,《費立哲神父珍藏中國古典傢具》專場便同時出現了三件(組)竹節紋圈椅,其中,「十七/十八世紀 黃花梨竹節紋圈椅」以44.2萬美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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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上例方桌中的羅鍋棖是起加固之用,同時增加了桌下空間的話,那麼「清初 黃花梨帶屜條桌」中的羅鍋棖則平添了幾分清秀。

此桌桌面攢邊打槽裝獨板面心,沿邊起攔水線。邊抹上舒下斂,至底壓邊線。無束腰,圓材腿足,微有側腳。腿間置羅鍋棖,較低處四面拉棖,棖子里口打槽嵌裝屜板。

帶屜者,以小平頭案類常見,桌腿設於四角的桌子且置屜板者,實屬罕見,安思遠推測其可能是一個基座:「除了與尋常的桌子相仿,並於桌子面板底下可見兩根銀錠榫卯的穿帶外,該桌另有第三根縱向的穿帶卯栓於桌子短側面。桌小且支撐構件繁複,表明這件傢具曾為放置較重的物品而特製,可能如同一對承置厚板的幾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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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平式的高桌,在宋代已經流行,宋人畫冊《綉櫳曉鏡圖》就有很好的畫例,到了明清時期又發展出不同的式樣和造法。四面平結構,是明式傢具的經典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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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 黃花梨四面平條桌」,線條爽利,簡潔利落,腿子和牙條格角相交,先構成一具架子,上面再和攢邊打槽平鑲獨板面心的桌面結合,這樣的造法可以避免邊抹、腿足和牙條三個構件在粽角榫一處相交,加之以方材整挖的羅鍋棖連接,則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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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香港佳士得秋拍,《精凝簡練——美國私人收藏家珍藏中國傢具》專場上的「清初 紫檀四面平桌」,成交價37.12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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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之例還見於「明末清初 黃花梨提梁小櫃」。此櫃尺寸碩大,無論造型還是裝飾,均極素樸,雙開門為一木對剖的獨板製成,素麵無框架,以合頁與窄小邊框的櫃體相連。底有矮座,兩側面在底座上造出立柱和站牙,彷彿一具提盒。提樑上有銅環,應為大挑箱,一人挑兩隻,或兩人抬一隻。櫃門正中飾圓形面葉,菊瓣形護眼,鏤空吊牌。櫃內分設三個空間:最上層屜板,中、下各設三具抽屜,實用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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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香港蘇富比春拍,《中國重要瓷器及工藝品》專場,一件「清 黃花梨鑲白銅官皮箱」造型與此櫃相類,最終以25.875萬港元成交,這樣的價格出現在十六年前,現在則可能要高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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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隻「清康熙 黃花梨帶屜小箱」則凸顯出設計的精巧。此方角櫃式箱,不設門板,外觀即可見平列的兩層抽屜,上層為二,下層為一,共三具,抽屜臉上飾菊花瓣護眼和瓶形吊牌。小箱正面鑲長方形面葉,長長的雲頭紋狀拍子,恰好扣入上下兩個鎖鼻,可單獨打開上層或下層空間,頂蓋掀起後,亦可以雲頭紋銅飾件支起,頗為巧妙。蓋頂包銅角,四足下端包銅條,增加穩固性,底收扁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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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式傢具抹不去的是文人旨趣。「明代 黃花梨翹頭炕案」,案面以厚實的整板製成,兩端鑲接翹頭,案面下飾寬牙條,鏟地浮雕捲雲紋,一派雲捲雲舒的天真之態。牙板外撇香爐腿,穩重紮實,案腿雖短,卻照例以夾頭榫結體,故更顯沈穩。兩側腿足間設橫棖,置透雕靈芝紋的擋板,頗有裝飾效果。此炕案可供文人展觀捲軸,兩端翹頭,不至滑落;還可作為憑几使用,倚靠休息,乃典型的文人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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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 黃花梨圓角櫃」,硬擠門式,無櫃膛。硬擠門式以小型圓角櫃為多,此例即是。一般認為明代的圓角櫃比較矮,少裝飾;清代圓角櫃較為高挑,裝飾線條也較為複雜。

櫃門一木對開,對稱互動,側山木紋同樣瑰美,起伏若山巒,用材甚奢,即使櫃頂板亦採用黃花梨制。門框內又另起委角長方形陽線圈口作為裝飾,收到落堂起鼓的視覺效果。腿足外圓內方,三面均安鏟地浮雕卷草紋的壼門牙板,與櫃門凸起的陽線一起,構成此櫃的主要裝飾語言。櫃內中部和底部均安抽屜兩具,放置小件文玩,彰顯文人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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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還要向歷史中那些無名的能工巧匠致敬,「多虧他們匠心獨運,工藝精湛,如此優雅動人的傢具才得以流傳至今,實用之餘,更是美不勝收,令人百看不厭。」

明式傢具,映射的乃是時空交錯中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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