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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第三任皇帝曹芳的悲劇人生:兩次反擊司馬氏未果終遭廢黜

一.傀儡皇帝

曹芳,是魏明帝曹叡養子。曹芳登基時,八歲。高平陵政變時,十八歲。整整十年間,曹芳都是傀儡皇帝,沒有任何權力。這期間,大將軍曹爽擅權,其心腹丁謐、何晏、鄧颺禍亂朝政。甚至正始八年(曹芳年號),郭太后被逼迫遷移到永寧宮,實則被軟禁,曹芳都無可奈何,只能與郭太后相對哭泣惜別。

高平陵政變,司馬懿以功臣元老代表的身份,率領蔣濟、高柔、陳泰等一干士族元老「撥亂反正」。蔣濟、陳泰(陳群之子)等元老功臣之後都是在正始年間不受曹爽重用的,並且均對曹爽心腹禍亂朝政深惡痛絕。他們並不想殺曹爽,只是想靠著司馬懿的威望帶頭奪回權力。假如曹芳利用好他們的這種情緒,加以籠絡,本是一個親政的好機會,但是曹芳依舊毫無作為。隨著曹爽及其黨羽被先後誅殺,司馬懿開始大權獨攬。此時,連蔣濟這種被司馬懿忽悠了的老臣都只能鬱鬱而終,而曹芳更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眼巴巴看著司馬懿專權,繼續當傀儡天子。嘉平三年,司馬懿去世,已過弱冠之年的曹芳終於不再安於現狀,開始了反抗。

曹魏第三任皇帝曹芳的悲劇人生:兩次反擊司馬氏未果終遭廢黜

魏少帝 曹芳


二.謀立夏侯玄為大將軍事件

司馬懿去世後,其長子司馬師開始接管其權力,並加快了司馬代魏的步伐。然而,司馬師的接班之路並不順利。嘉平六年,即司馬師掌權的第三年,就發生了中書令李豐和張緝(張皇后的父親,時為光祿大夫)等人圖謀廢掉司馬師,改立夏侯玄為大將軍的事件。

曹魏第三任皇帝曹芳的悲劇人生:兩次反擊司馬氏未果終遭廢黜

司馬師

李豐,其子為大魏駙馬,本人是海內名士,名聲遠及東吳。《魏略》曾記載,吳國有人投降魏國,魏明帝曹叡問:「在江東你知道哪些中原名士?」吳人對曰:「安國。」安國,是李豐的字。但是,李豐言過其實,正始年間左右逢源,徘徊搖擺在曹爽和司馬懿之間,為朝臣所不齒。司馬師掌權後,他依附司馬師,遂被提拔為中書令,執掌曹魏中樞。因為李豐子與帝室結親,而中書令又深處禁中,故曹芳開始拉攏李豐,與其親近。張緝,是曹芳的皇后之父,與李豐是同鄉,曾經隨從司馬師抵禦東吳大將軍諸葛恪的北伐,受到司馬師的賞識和提拔。但是,由於女兒做了皇后,他不得不放棄太守職務,還朝做了閑散的光祿大夫,有志無處伸展。


《魏略》:識別人物,海內注意。明帝得吳降人,問江東聞中國名士為誰?以安國對之。

可見李豐、張緝二人雖均為曹魏姻親,但都受過司馬師的提拔。所以,如若不是少帝曹芳暗中策反,二人本沒有任何理由反司馬師。此時曹芳已經二十四歲了,司馬師四十七歲。二十四歲,正是一個年輕人想要證明自我的年齡。那麼「正始名士」夏侯玄又是如何捲入這場「未雨綢繆」的政變的呢?原來,曹爽執政後,身為曹爽表弟(司馬師還娶了夏侯玄的妹妹,是夏侯玄妹夫,但是二人並不像某電視劇中演的一樣心心相印),又是諸曹夏侯宗親中唯一的一位海內名士,威望甚高的夏侯玄出任禁軍中的中護軍一職。後來遷為征西將軍,假節都督雍、涼州諸軍事,統帥曹魏精銳關中軍。可以說,夏侯玄此次出鎮西北是作為大將軍曹爽外援的,意圖削弱司馬懿在關中軍中盤根錯節的勢力。結果夏侯玄在高平陵政變中毫無建樹,又不聽夏侯霸的勸告出逃,遂被司馬懿召回朝廷,當了無實權的太常,鬱郁不得志。司馬懿死後,中書令許允恭喜夏侯玄,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了。結果夏侯玄卻說,司馬懿活著,念及世交舊情還能放過我,而子元(司馬師)、子上(司馬昭)是不會容忍我的。

於是,李豐、張緝就選中了威望甚高、又鬱鬱寡歡的夏侯玄作為新大將軍的人選。政變計劃是這樣的,嘉平六年二月,司馬師將會朝見魏帝曹芳,李豐等人準備藉機將司馬師誅殺於內庭。李豐秘密地告訴黃門監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僕射劉賢等說:」你們幾個人在內廷,不法的事很多,大將軍司馬師這人嚴厲剛毅,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於是,內庭也基本都聽李豐調度。正當李、張二人意圖發動政變時,得意忘形,事先泄密,導致司馬師先下手為強,李豐、夏侯玄、張緝相繼被殺。史載夏侯玄臨斬前,面色從容,舉動自若,不愧一代名士。曹芳第一次疑似反抗司馬師的行動以失敗告終。


《魏略》:玄既遷,司馬景王代為護軍。護軍總統諸將,任主武官選舉,前後當此官者,不能止貨賂。豐言曰:「今拜貴人,諸營兵皆屯門。陛下臨軒,因此便共迫脅,將群寮人兵,就誅大將軍。卿等當共密白此意。」鑠等曰;「陛下儻不從人,奈何?」豐等曰:「事有權宜,臨時若不信聽,便當劫將去耳。那得不從?」鑠等許諾。豐曰:「此族滅事,卿等密之。事成,卿等皆當封侯常侍也。」豐復密以告玄、緝。緝遣子邈與豐相結,同謀起事。

《魏氏春秋》:初,夏侯霸將奔蜀,呼玄欲與之俱。玄曰:「吾豈苟存自客於寇虜乎?」遂還京師。太傅薨,許允謂玄曰:「無復憂矣。」玄嘆曰:「士宗,卿何不見事乎?此人猶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不吾容也。」

曹魏第三任皇帝曹芳的悲劇人生:兩次反擊司馬氏未果終遭廢黜

夏侯玄


三.中書令許允謀誅司馬師失敗:曹芳被廢

嘉平六年二月政變失敗後,曹芳廢黜張皇后,算是給了司馬師一個交代。但是,嘉平六年九月,司馬師突然廢黜曹芳。原來,李豐計劃政變期間,曾經交給中書令許允一份詔書,上面委任夏侯玄為大將軍,許允為太尉,二人共錄尚書事(漢家制度,錄尚書事才有實權),同掌朝政。許允隨即把它扔掉燒毀,沒有呈報給司馬師。李豐計劃敗露後,許允聽說李豐等人被捉,想前去面見大將軍司馬師,由於心中有鬼,出門時回遑不定,司馬師得知後說問許允:「我捉拿李豐這些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匆匆忙忙呢?」許允從此懷疑司馬師知道自己曾經間接參與了李豐的計劃,故惶惶不可終日,密謀除掉司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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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令 許允

當時蜀漢大將軍姜維伐魏,司馬昭率大軍駐紮在許昌,準備出征姜維。臨行前率軍隊向曹芳辭行。許允計劃此時殺死司馬昭,奪其軍隊,然後率大軍討伐司馬師。這一次,史書明確記載,曹芳是參與其中的,並且詔書都寫好了。結果,曹芳臨陣膽怯,放棄了大好時機。《世說新語》和《魏晉春秋》更是繪聲繪色的描述了這個故事,二書共同記載,司馬昭進殿後,優伶開始唱「青頭雞」,青頭雞,就是鴨,諧音「押」,是行動的暗語。但是曹芳被司馬昭鎮住了,膽怯不敢發號施令,結果被司馬昭察覺,後者率大軍入城,使得許允的暗殺計劃成為泡影。司馬師從此開始密謀廢黜少帝曹芳。事泄後,許允被任命為鎮北將軍,持朝廷符節都督黃河以北的各項軍務。還未出發,有司以擅自發放官物的罪名,將他抓起來交付廷尉論處,最終判處減免死罪遷徙邊疆,在半路上被司馬師追殺而死。而曹芳也最終被司馬師廢黜為齊王,改立曹髦為帝(後曹髦親自攻打司馬昭時被殺)。


世語及魏氏春秋並云:此秋,姜維寇隴右。時安東將軍司馬文王鎮許昌,徵還擊維,至京師,帝於平樂觀以臨軍過。中領軍許允與左右小臣謀,因文王辭,殺之,勒其眾以退大將軍。已書詔於前。文王入,帝方食栗,優人云午等唱曰:「青頭雞,青頭雞。」青頭雞者,鴨也。帝懼不敢發。文王引兵入城,景王因是謀廢帝。臣松之案夏侯玄傳及魏略,許允此年春與李豐事相連。豐既誅,即出允為鎮北將軍,未發,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樂浪,追殺之

曹魏第三任皇帝曹芳的悲劇人生:兩次反擊司馬氏未果終遭廢黜

司馬昭


四.「杜少說歷史」的一點感慨

回到正始十年的高平陵政變之時,一群曹魏大臣以為司馬懿是他們的「指路明燈」,跟隨著他推翻了曹爽,結果沒想到換來的是司馬家的狼子野心。太尉蔣濟幫助司馬懿控制京城,屯駐洛水浮橋,力保曹爽不死,結果後來被司馬懿欺騙,最後鬱鬱而終。上文提到的中書令許允和陳群之子陳泰一起給曹爽寫信勸其放棄軍權,前者更是親自赴曹爽大營勸說曹爽。結果多年後,許允謀誅司馬師身死,導致曹芳被廢。陳泰在未來司馬昭光天化日之下殺死曹髦後氣得吐血而亡。人生如可重來,這三位自始至終的「曹魏忠臣」,當初還會幫助司馬懿嗎?而在未來得知,接替自己帝位的曹髦被殺後,已被廢為齊王的曹芳是不是會慶幸當初自己的懦弱膽怯,才留下了自己的一命苟延殘喘呢?也許這才是人生,真實的人生是劇本寫不出來的。這些問題,也值得我們今人思考。

晉武帝司馬炎泰始十年(公元274年),曹芳去世,終年四十三歲,謚號邵陵厲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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