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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九成野生動物園虧損,為何哥本哈根動物園每年能吸引120萬人

鬍子花白的美國人丹尼斯?凱利(Dennis W. Kelly)年輕時在中國的西南山區追蹤熊貓,最近幾次來中國,他發現這裡的動物園發展跟熊貓一樣步調緩慢。「它們都在求變,但速度上得快一點了。」

一個標誌性事件,傳統動物園「標配」的動物表演開始淡出日常經營——去年5月,世界三大馬戲團之一的美國玲玲馬戲團在紐約長島舉行了謝幕演出,將運營歷史永久停留在146年。3個多月後,廣州動物園率先在國內宣布結束運營了24年的動物馬戲表演。

這位美國史密森尼國家動物園名譽園長明顯察覺,現在中國人談論動物園,開始覺得動物表演是不人道的。「實際上,規劃完備的展示空間以及專業的科學飼養,會讓動物無憂無慮。但迫在眉睫的是,一些小型動物園經營不善,既沒有實現拯救物種的初衷,也沒有好好照顧它們,那就應該倒閉掉。」他直截了當地對第一財經表示。

19世紀,自然科學研究氣氛濃厚,動物園被賦予科學研究的功能,由此從籠養動物園轉型現代動物園,園區的科研能力與日常管理並重。然而,在中國,自2016年北京八達嶺野生動物園老虎傷人事件發生後,遊客違規導致的意外事件不斷見諸媒體,管理能力亦被質疑。上月,廈門市中非世野野生動物園內的亞洲最大鱷魚「小河」,就被遊客用17公分的石頭砸傷流血,只為試探真假。

一面是全國九成野生動物園虧損,遊客逐年下滑;一面是鋼筋水泥將自然不斷包圍,城市裡的孩子失去接觸野趣的機會。如何拉近日益分道的自然和人類?在近日的第四屆上海國際自然保護周上,凱利提到一組數據:每年,全美動物園、水族館和植物園接待人次近2億,超過三大球觀眾,且動物園始終是家庭游的首選。

「動物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重要,我還不知道有哪種技術可以還原自然的氣味、聲音、觸感。」他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表示,「今天,中國城市化率超過55%,城裡的孩子幾乎沒見過野生動物。儘管動物園裡不是真正的野生動物,但它們跟野生種群密不可分,說不定它們的孩子有機會回到野外,就像熊貓那樣。」

動物太多怎麼辦?

剛過去的國慶假期,上海野生動物園接待遊客31.13萬人次,按園區現有的200多個野生物種估算,每個物種接待超過1500人次。「過多的遊客會讓動物緊張不安。」凱利說。

在落後的動物園,它們被困居在狹小生鏽的鐵籠子里,無精打采地來回踱步,皮毛暗淡,等待一撥又一撥遊客前來,忍受噪音和閃光燈。改善動物的居住環境,往往是動物園吸引回頭客的第一步。為了迎接國慶客流,國內多個大型動物園精心改造館舍:南京紅山森林動物園新館「亞洲靈長區」佔地3500平方米;哈爾濱動物園為環尾狐猴新建2000餘平方米的館舍,為非洲象重裝3500平方米的運動場。

「哪怕園方沒有作為,看膩了的遊客也會不斷提出新要求。」凱利表示,遊客參觀數是一個很直觀的衡量因素。為了讓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住得更自在,動物園要不停更新館舍和展示空間,還得保證充足的社交生活,這是過去被忽視的一面。「像群居動物大象,得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它們跟人類一樣離不開社交。科學家會根據動物的自然習性來設計展示館舍。當然,我們也要給予它們選擇的權利,如果一頭大象今天心情很差,不想見客,那它就可以不『上班』。」凱利是美國動物園和水族館協會上屆主席,他在動物園見過的多數動物壽命比野生種群長,也更快樂,因為野外危險密布,而在動物園它們從不會挨餓。

近百年來,以歐洲動物園為起點,動物福祉顯著提升,帶動人工繁殖群體壯大,為動物保育和野化工作提供更長窗口期。但在丹麥最古老的哥本哈根動物園,擺在研究與保護部主任本特?霍爾斯特(Bengt Holst)面前的是一個更棘手問題——如何控制園區的動物人口,也就是說,動物太多了怎麼辦?

2014年,哥本哈根動物園的一隻18個月大的雄性長頸鹿,因為歐盟規定不得近親繁殖,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新去處,它在成年發情前被園方執行安樂死,引發輿論爭議。霍爾斯特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直言,一個現代動物園想要管理好上百個物種,不能著眼於當前種群數量的健康,還要看到未來50年的生物多樣性。「在某一個動物園,一個物種繁殖非常成功,那它很快就會遍布全歐洲的動物園,這個案例中便是。無論它去哪裡,配對的都是近親。我們不得不對它安樂死,來保證這一種群數量下降。」

霍爾斯特在哥本哈根動物園供職超過35年,也是歐洲瀕危物種繁育計劃(EEP)的委員會主席。「我不希望我們的動物去那些差的動物園,渾渾噩噩地過上二三十年。其實,動物對自己能活多久沒有概念,但我們希望,它活著的時候是健康快樂的,不管是一兩個月的壽命,還是十年二十年。」

有經營壓力是好事

在崇尚設計的丹麥,哥本哈根動物園請來普利茲克獎得主諾曼?福斯特設計大象館後,著名建築事務所BIG操刀的熊貓館也將於明年春天開營,耗資1.5億元。為了迎接兩隻大熊貓「和興」、「毛二」旅居丹麥,霍爾斯特在參加完第四屆上海國際自然保護周后,便動身前往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

「丹麥是個小國家,人口才500多萬,但哥本哈根動物園的年參觀人次穩定在120萬。」他驕傲地表示,哥本哈根動物園是丹麥最大的「學校」,每年接待8萬學生參與自然教育課程。丹麥人甚至有傳統,每年至少去一次動物園。除了設計感十足的館舍,哥本哈根動物園引進了不少珍稀物種,比如被稱為「塔斯馬尼亞魔鬼」的袋獾,它是澳大利亞以外唯一一家擁有袋獾類動物的動物園。

霍爾斯特認為,哪怕是成功的、成熟的動物園,總是保持原樣,遊客也不會感興趣,所以有經營壓力是好事。「今天,人們想在動物園裡獲得的體驗比30年前多多了。50年前,在歐洲,所謂的動物園只是把動物關在狹小的籠子里,穿著人類的衣服,像個毛絨玩具。現在人們想看的是動物的自然行為、習性,這就給動物園造成一定壓力,你得不停發展,否則就關門。」他特別提到,動物園是最懂動物的地方,如果做了一些令公眾不愉快的事情,一定不要遮遮掩掩,那隻會印象更糟。

一直以來,為了擁有更多動物,第三世界國家向發達地區動物園輸送野生動物,造成它們背井離鄉,被冠以商業價值,這是動物保護領域的一道陳年傷疤。「我們從來不買賣動物,都是互相交換。哪怕某個動物園關門了,它也不能賣了我們的動物。所有權一直在我們手裡,是保證沒有金錢交易的關鍵。」霍爾斯特強調。

20世紀90年代,中國掀起建設動物園熱潮,武漢周邊一度有七個動物園,在重複建設中陷入經營困境。動物園協會的統計顯示,中國90%以上的野生動物園都處於虧損,其中民營動物園是重災區。但9%預算來自政府補助的哥本哈根動物園和門票免費的史密森尼國家動物園,給動物園經營提供了兩種註腳——前者每年經營性支出1.9億丹麥克朗(約合2億元),以收益可觀的門票、餐飲、教育項目覆蓋了大部分成本;後者每年約2/3財政預算來自政府資金,以保證1/3員工是科研人員,在25個國家開展保育研究項目。

來到歷史悠久的史密森尼國家動物園之前,凱利在同樣成立於1889年的亞特蘭大動物園任職主席和CEO,六年任期內向各基金會募集超過4億美元。但他認為,比起募集資金,如何讓人們在動物園、水族館、植物園這些有限的自然環境中,尋找自然密碼,是更大的挑戰。他特別推薦一本《大滅絕時代》

,《紐約客》記者伊麗莎白?科爾伯特在書中提出一個振聾發聵的觀點:我們生活在一個非同凡響的時代,第六次物種大滅絕已經開始。

「海洋現在面臨的威脅太嚴重了,到處都是塑料。如果有人認為海里可能沒什麼東西了,一家好的水族館能讓他看到這些美麗的生命。」凱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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