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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心想而事不成的人生 雖憾不悔

還記得讀小學的時候,我們每次上語文課、老師都會隨機抽點一名同學來背誦古詩詞。當時我們偷懶,專挑那些句子短又沒有生字詞的詩詞背誦,結果背來背去還是《春曉》的「出鏡率」最高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這是唐代詩人孟浩然在春天所寫下的一首詩詞。也因為這首著名的《春曉》,讓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記住了孟浩然這個名字。

一提起孟浩然,人們就會想起淳樸的村民、美麗的大自然和怡然自得的歸隱人生。在我國的唐代文學史上,孟浩然也因其秀麗清雅的田園詩而佔據了一席之地

孟浩然的詩歌有一種悠揚婉轉的靈動之氣,給人一種野趣橫生的別緻之感。「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這短短的一首《過故人庄》,就出現了「故人」、「田家」、「綠樹」、「青山」、「桑麻」、「菊花」等多種充滿田園氣息的文化意象,可以說滿足了古代文人對於世外桃源的全部想像。

就是這樣一位寫下了《春曉》與《過故人庄》的大詩人,卻在「江湖之遠」的鄉野之地度過了漫長的一生。

其實年輕的時候,孟浩然也曾帶著自己的詩詞作品上京城到處拜謁達官貴人、毛遂自薦。本來靠著他的才華,這事兒都快成了。只可惜孟浩然智商有餘,卻情商不足

相傳,孟浩然在王維的引薦之下獲得了極其難得的面聖機會。唐玄宗見到這位名聲在外的大才子以後,自然想親自考驗一下孟浩然的文學能力。於是,唐玄宗讓孟浩然獻詩一首。

然而當時的孟浩然也的確是一位格局不夠大的年輕人,面對著眼前這位文藝風流的皇帝,他居然緊張得語無倫次、渾身發抖。情急之下,孟浩然隨口吟誦了幾句:「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這首被稱為《歲暮歸南山》的詩抒發的是孟浩然懷才不遇、仕途受挫的憤懣與抑鬱之情

也許說者無心,但這句話在當權者的唐玄宗耳中,幾乎就是一種赤裸的埋怨了。尤其是那一句「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寫得十分的尖銳。

正所謂「聖代無隱者,英靈盡歸來」,孟浩然當面說出這種話,難道是怨恨自己埋沒了人才?唐玄宗越想越氣,當場拂袖而去,這也間接地宣告孟浩然這輩子的仕途生涯算是走到頭了。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就這樣因為自己的口不擇言而化成了泡影。既然把皇帝都給得罪了,孟浩然索性也看破了出仕入相的名利場,帶著學富五車的才華、在遠離繁華的山水之間逍遙度日。

也許當白髮蒼蒼的詩人坐在充滿鄉野之趣的田園裡、望著連綿高聳的群山,他依然會心情激動地想起自己年輕時未曾實現的遠大抱負與仕途理想。

他會想起那些錯過的機會和錯過的前程,然後眼含熱淚地感嘆幾句:「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我們很難說孟浩然的歸隱田園是出於他主動的選擇,這其中更多的是他求仕而不得的無可奈何。就好像每一位心高氣傲、渴望向全世界證明自己的年輕人一樣,孟浩然也曾想過在廣闊的天地里施展自己的才華與政治野心。

終歸是他自己的失誤與過錯,斷送了錦繡遍地的仕途前程。廟堂之高卻登不上,孟浩然不得已才隱居鄉野,以閑雲野鶴為伴,兩袖清風地走完了他清貧寡淡的一生。

孟浩然的一生有遺憾嗎?我想他的確是有遺憾的。畢竟他曾經寫過那麼多「自薦詩」,只為了謀求一官半職。一個曾經如此渴望入朝為官的人卻仕途困頓,這其中的糾葛與不甘,就好像冬天的冰河一樣、靜水流深

所幸的是,仕途夢想破滅的孟浩然最終在田園詩歌中獲得了自我價值的實現,成為了一名享譽古今的大詩人。也許故事的最後,面對著眼中的山水,孟浩然還是會問心有愧。

可人生的真實與寶貴,正在於它的不完美。心想而事不成的生活,他有遺憾、卻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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