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狠狠一巴掌，把他打成了我老公！
01
夜裡十一點，樓上的那對情侶又吵了起來，因為隔音不好，那些抱怨與謾罵斷斷續續跳進杜麗的耳朵里，想不聽都難。
杜麗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然後敲了幾下暖氣管道，樓上女主人的控訴聲停了下來。
此時此刻，杜麗正在追《絕望主婦》的美劇，劇情和樓上的氛圍倒是蠻搭的。
第二天，杜麗在樓梯間遇到樓上男主人張賦。
這個看上去挺樸實的男人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打招呼時，強顏歡笑的臉上暴露了眼角的抓傷。
說實話，杜麗心裡有點同情他。
02
杜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家庭暴力，所以才那麼堅決地和前夫離了婚。
前夫一開始不相信杜麗真的這麼絕情，流著淚跪在地上，以為說點軟話，就能求得她的原諒。
起先，杜麗是心軟了的，特別是這個男人服軟的時候，她差一點就要妥協。
可前夫卻等不及，見她久久不表態，他便以為是覆水難收了，立馬又變了一副嘴臉，控訴這些年的家庭開銷都是他一個人在撐。
前夫當時的原話是：「打你幾下就要離婚，那就離，別以為誰離不開誰！」
杜麗的心一點點的變硬，前夫又提出離婚可以，但要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
僵持到最後，前夫逼著杜麗簽下一張10萬元的欠條後，再收拾東西，不然，他是不會從這個家裡搬走的。
杜麗的心在那一剎那徹底涼了，縱然是負債，她也要永遠讓他從自己身邊消失。
03
最終，離異時，杜麗掏空這些年的積蓄給前夫付了新房的首付，自己才得以繼續棲身於原來的老房子。
這是杜麗母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產，她說什麼也捨不得拱手讓於這個無賴。
離婚後的小半年時間，杜麗身上的傷才算徹底恢復，一場婚姻的締結與解脫，她彷彿做了一場噩夢。
恢復單身後，鄰居和同事們多以哀憐的目光問候她，可她覺得實在多餘。
那口沉積胸口多年的惡氣像排毒一樣清空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也有好心的朋友要給杜麗介紹對象，她全都拒絕了。
好男人那麼稀缺，她可不想這麼快再投身於一場博弈中，最後搞得兩敗俱傷。
而樓上的家庭暴力正好相反，女主人常常是施虐者。
04
杜麗一開始有點幸災樂禍，畢竟這年頭，挨打的男人不多，後來聽得多了，就開始替受害人憤憤不平。
甚至每見一次張賦，她就沒話找話，藉此數他臉上的抓痕。
有一次，她竟發現張賦的臉上多達7道傷口，如果不是戴著帽子遮住了半張臉，這傷口，還真是可怕了。
杜麗不知道，張賦是怎麼面對別人異樣的眼神。
那一刻，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05
還有一次，樓上鬧得特別凶，都夜裡12點了，杜麗敲了好幾次暖氣管都制止不住，仍然不斷有東西被狠狠砸到地板上。
每砸一件，杜麗的心都像要彈出身體，這種感覺太痛苦了，像是在不斷的提醒她從前遭受的家庭暴力和精神折磨。
忍無可忍時，杜麗咚咚咚跑上樓狠敲張賦家的門。
門開了，三個人都挺意外的。
06
杜麗意外於張賦家的髒亂不堪，東西雜亂到無處下腳的地步。
張賦意外地看著杜麗，臉漲得通紅，那個氣勢洶洶的女主人有把怒火轉移的苗頭。
本來想好的台詞一時語結，杜麗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啊！」。
說完，她掉頭就走。
張賦跟出來，在樓道里，她自我解嘲地說：「真不好意思，樓上樓下的，讓你看笑話了。」
杜麗脫口而出：「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分開算了，這樣有意思嗎。」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杜麗三步兩步跑回自已家，按住咚咚跳的胸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失言了。
07
後來，兩個人再次碰到，都各自無言，尷尬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再次糾葛，源於一場意外事件。
那天，杜麗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小區物業打來的電話，待聽清楚電話內容後，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四樓張賦家重新裝修，洗手間正做防水測試，水不斷地滲下去時，張賦怎麼都敲不開她家的門，物業查到她的電話，才打給了她。
當杜麗十萬火急地趕回家時，張賦正焦急地站在她家門口。
開了門，張賦趕緊去查看漏水情況，然後就在衛生間里忙活起來，工具攤了一地，一個在梯子上，一個在梯子下，杜麗欣賞著他那專註幹活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其實還挺打動人的。
前夫是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大男子主義嚴重，結婚兩年多，甚至連雙襪子都沒洗過，想想就來氣！
幸虧離了，也幸虧沒有孩子，不然，剪不斷理還亂。
這是杜麗身上被貼上離異的標籤後，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08
看到張賦累的滿頭是汗，杜麗過意不去，趕緊打了一杯果汁，端給他。
張賦感慨地說：「你還真是有心呢，我們家想喝口水都難，別說果汁了，這也是我和她的矛盾之一。」
他沒有再說下去，又繼續登上梯子去抹膩子，像是在給自己的房子做苦力，一絲不苟。
杜麗奇怪地問：「你們家怎麼突然想起重新裝修？」
張賦答得坦然：「你也知道，我和她關係一直不好，最近正好她出差了，我想給她個驚喜，也好緩和緩和關係，這次都是按她喜歡的酒吧風格來裝的。」
杜麗恍然大悟，心裡既吃驚又感動。
人這一輩子能找一個肯真心對自已好的人太難太難了，可見那位女主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09
這次之後，杜麗和張賦走近了許多，知道他正準備求婚，也知道女主人對現狀並不滿意。
杜麗覺得這一對大約是自己見過的最不配的情侶，可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天，杜麗加班晚歸，剛走進小區，就看到走在她前面的四樓女主人，一身酒氣，打扮得風情性感，邊走邊接電話，聲音柔軟得像能掐出一股水來，和之前留給杜麗的悍婦印象判若兩人。
杜麗看到她經過自己的門前時，把口裡正嚼著的一塊口香糖順手粘在了防盜門上。
杜麗心裡那個氣，真想狠狠上前罵她一頓，可是腦海里浮現出張賦的模樣，又覺得沒有必要。
被浸泡的洗手間已經補好，想必張賦的裝修也已完工，他們應該和好了吧。
這些日子以來，杜麗再也沒有聽到爭吵聲，不知怎地，她就是為張賦抱不平，四樓女主人，無論是素質，還是其它，真的配不上張賦。
10
不久後的一個周末，有搬家公司的車停在樓下。
當時，杜麗正在陽台晾衣服，她看到四樓那個女人又恢復了頤指氣使的常態，正指揮著搬家工人往樓下搬東西。
張賦跑下來，似乎是在阻止她，她用手指著張賦的鼻子，大聲的說著什麼。
兩個人對峙良久，張賦開始拉扯女人的皮包，然後女人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接著上了一輛開過來的越野車……
張賦捂著挨打的臉，目送著車子駛出小區，遲遲不肯離去。
愛與不愛，局外人常常能一目了然，只是當局者迷。
作為局外人，杜麗對於他們的分手，心裡竟有著莫名的開心。
11
大約半個月後，杜麗又在樓梯間遇見了張賦。
他憔悴了許多，見到杜麗，苦笑著說：「她走了，我以為改變家居風格，可以挽回她的心，可她還是走了，我們真的不是同路人。」
彼時，杜麗已經完成第4次相親，可還是遲遲沒有下文，哪怕是可以再次約會的對象，也不是輕易就能配對成功。
杜麗看著他，安慰道：「不愛了，就放手，雖然心難過的快要死掉，但總比兩個人在一起互相傷害來得好！」
是啊，為了抵達幸福，我們要經歷所有潛伏在路上的種種不遂心、不如意，甚至家庭暴力，也算是九九八十一難里的一劫。
12
秋天的時候，張賦漸漸從頹然的情緒里調節出來。
清晨，可以看到他戴著棒球帽在樓下的健身器械上運動，沒多久，杜麗也加入了晨起鍛煉的行列。
兩個人偶遇的時候，會一起慢跑、一起做體操、一起練器械。
兩個生活規律相同的人，很容易找到共同愛好的事情。
時間久了，兩個人的感情也就培養出來了，加之他們原本對彼此的印象就不壞。
13
表白是張賦先提出來的。
冬天來了，杜麗在家裡準備了火鍋食材，發微信讓他下來吃飯，結果張賦提來的蹭飯禮物，竟然是吃火鍋用的配菜。
看著那份一模一樣的配菜，倆人相視一笑。
兩個人的口味又一次同步起來，火鍋是他們最愛的方式，菜多一些，肉少一些，兩個人吃的不亦樂乎。
火鍋吃到一半，兩個人都喝了幾杯啤酒，張賦突然紅著臉說：「我覺得咱倆挺合適的，要不要試試在一起？」
杜麗的心突然狂跳起來，接著，她回答自然：「試試就試試。」
14
就這樣戀愛了。
從樓上到樓下的距離，很近，近到只需要一個兩人份的電磁爐。
張賦買了新的電磁爐，倆人經常在家裡煮火鍋吃，看著鍋里各種各樣的食物，在文火中慢燉，然後，他撈出來，裝到她的碗里，再到心裡。
過日子的氣息就這樣被燉了出來，瀰漫在房間里，催生了坊間夫妻們最家常的情話。
「明天晚上吃什麼？」
「吃你喲！」
飯後，一個洗碗，一個刷鍋，心照不宣，配合默契。
杜麗和張賦心裡都在想，這才是彼此想要的生活，這才是彼此最適合的人。
文：王寧 文章選自《豆丁網》，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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