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樓
文/程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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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爺爺帶著范猛來到陳家門樓，指著門樓對范猛說：「你長大，如果有本事，就蓋一棟比這門樓更高更大的范家門樓。或者能把這門樓給買了，拆了，都行！」
范猛仰頭注視著那門樓，沒言語，只是心裡永遠地記下這門樓。然後去了私塾，跟著先生念《三字經》《千字文》。
同年，爺爺也帶著寶生指著門樓說，「長大後，有本事就蓋一棟比這更高更大的門樓，再不濟也要保住這門樓。」
寶生也注視著這日日進進出出的門樓，然後去了私塾，跟著先生念《三字經》《千字文》。
這是陳家門樓，建於乾隆年間，那時陳家出了個戶部侍郎，副部級的高官。按那時的等級制度，陳家可以建這高大的門樓。陳家就建了棟七進大院和這高大門樓。也是那年，范家在外經商的撐門人范翔宇暴斃在外，范家認定是陳家那高大的門樓壞了范家的風水，讓范家遭受這大災。
范家與陳家都是千年古村河源的大姓，范家比陳家來的早些。據說當年陳家始祖娶的是范家女兒，可是兩家都已經忘卻了這層早年的親情。
范家人會經營，有很好的商業頭腦。單就河灘邊那幾百畝旱澇保收的良田，羨慕死了多少別姓人家。可惜就是不出讀書人，雖然也有人在官場中，那都是揖來的。
陳家人會讀書，時不時的能榜上有名，明清兩朝出了大小官員幾十位。
自射門樓建好，兩家就圍繞著這門樓展開了明爭暗鬥。
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時間來到了民國初年，范猛連秀才也沒能考上，只能回家守著河灘邊幾百畝的良田和城裡多處店輔，活得滋潤著。寶生考了秀才，因取消了科舉，也回了家，讀讀書，寫寫字，打發著光陰。
不知何時，興起鬥雞，范猛有一隻好鬥雞，經常能奪取桂冠，贏些大洋。
寶生有時無聊，也會站在一旁觀看，精彩時也會喝彩。
時間久了，寶生也記得些「名雞」。興緻高時，看中哪只雞也會下點小注，也能贏些小錢。
寶生去鬥雞場明顯多了。
范猛看在眼裡。
寶生經人介紹認識了韓躍，韓躍是個馴雞師，是個外鄉人，在訓雞這行名氣大。
韓躍為寶生訓好的雞取名為「大將軍」，是只紅冠的蘆花大公雞，高大而威風凜凜。
那天寶生帶著他的「大將軍」來到鬥雞場，一入場，「大將軍」就顯出與眾不同，一點都不怯場，如同久經沙場的將軍。你看它，尖尖的嘴，啄得對手羽毛紛飛，堅硬的爪子，彈跳起來非常有力，比對手跳得高，利爪一下就抓住對手，騎在身上，尖尖的嘴能把對手的雞冠啄下大塊，只聽到對手凄慘的叫聲。
范猛的那隻常勝將軍也敗給了寶生的「大將軍」。
寶生成了那場鬥雞的大贏家。
范猛不服，約好了三天後再斗。
第四天，寶生抱著「大將軍」早早來到鬥雞場，范猛也如約而來，這次他換了一隻。下好了注，兩隻雞開場了。
「大將軍」昂首而上，范猛的那隻雞後退著，一個勁地躲避。「大將軍」一個飛身，范猛的那隻雞居然向門外逃走了。
范猛輸了五十大洋。
范猛還是不服，約好三天後再斗。
范猛又輸了一百大洋。
寶生那個高興，把「大將軍」當成了寶貝，時刻帶在身旁。
范猛在城裡的大酒樓見了韓躍，威嚴地說，「我可以反擊了？」
韓躍站在下首，躬著身說，「差不多了，可我也沒十分的把握。」
「你這叫什麼話。」范猛高聲喝問，「我這些時候白養活你了，你是怎麼辦事的。」
「畢竟那是我精心訓養成的，也是按您要求做的。」范猛小心奕奕地回答。
「難道你為我做事沒有用心儘力！」范猛生氣地說。
「哪敢，再給我一點時問吧！」
「好吧，但不要太長。」說完范猛扔下一包大洋，摔門而去。
寶生和范猛再次出現在鬥雞場，范猛說，「這次咱們來場大的，我拿我們家河灘邊那幾百畝水田下注。」說著斜著眼望著寶生。
寶生為難地說，「我家可沒這麼大的買賣，你這是為難我，那這次就算了。」說完站起身抱著雞朝門外走去。
「慢，如果你不介意，就拿你家那七進大院做押，怎麼樣？」范猛說。
寶生思忖良久，勉為其難地說，「行。」
寶生寫好了房契，范猛也叫人拿來了地契，都交給中人。
鬥雞開始了，「大將軍」輸了，寶生當場癱軟在地。
陳家搬離七進大院。
范猛雇了人，把那高大的門樓拆了。
范猛沒有搬去那七進大院，沒幾年那七進大院荒蕪了，漸漸就倒塌了。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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