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北京誠信分與螞蟻芝麻分的二三事兒

2013年，美國著名CowboyVenture投資人AileenLee，將市場上估值10億美元以上的創業公司，統稱為「獨角獸」。這一概念由此流傳開來。

獨角獸公司數量稀少、發展極快、備受投資者追捧。同時，這些公司之所以成為獨角獸，無論在業務布局、商業模式、創新能力等方面都有獨特可借鑒之處。零壹財經推出獨角獸系列觀察，對新金融領域的獨角獸公司進行調研和解讀。

11月19日，《北京市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行動計劃（2018年—2020年）》（以下簡稱《行動計劃》）發布。《行動計劃》明確，2020年底前完成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立法工作，並建成覆蓋全部常住人口的北京「個人誠信分」（簡稱「北京誠信分」）工程。這也意味著，北京將真正開啟對個人信用的評價，北京誠信分將關係終身。那麼，北京誠信分能繞開央行監管嗎？與螞蟻芝麻分有何區別與聯繫呢？北京誠信分對螞蟻芝麻分又有何影響呢？筆者試著分析這些問題。

一、北京誠信分能繞開央行監管嗎？

筆者注意到，《行動計劃》專門提及2020年底前完成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立法工作。那麼，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能否授權北京市相關部門對「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從而繞開央行對徵信業的監管呢？筆者認為，不能！理由是不合法。

《徵信業管理條例》規定，「國家機關以及法律、法規授權的具有管理公共事務職能的組織依照法律、行政法規和國務院的規定，為履行職責進行的企業和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不適用本條例」。按此規定，國家機關（如北京市相關部門）確實有可能不適用《徵信業管理條例》，從而繞開央行對徵信業的監管。但前提條件是必須得到法律、行政法規和國務院規定的授權。

按我國《立法法》規定，前述規定中的法律指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制定規範性文件，行政法規乃國務院制定的規範性文件，而北京市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制定的規範性文件則為「地方性法規」。從《行動計劃》看，「市人大常委會法制辦」為責任單位之一。筆者猜測，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將可能由北京市人民代表大會或其常務委員會制定。這樣，按我國《立法法》規定，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頂多為「地方性法規」。按《徵信業管理條例》前述規定，北京市社會信用條例無權直接授權相關部門直接對「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否則，將違反《徵信業管理條例》。也就是說，北京誠信分將無法繞開央行的監管。

另外，2014年6月14日國務院下發《國務院關於印發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2014—2020年）的通知》（國發〔2014〕21號），要求各省市加快信用體系建設，但並未提及各省市可對「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相關事宜。該通知要求「出台《徵信業管理條例》相關配套制度和實施細則」。在《國家發展改革委人民銀行關於印發和的通知》（發改財金[2014]2850號）中，「出台《徵信業管理條例》相關配套制度和實施細則」由央行負責。按《立法法》規定，央行出台的制度和實施細則，最多為部門規章，也不屬於法律、行政法規和國務院的規定。因此，筆者分析，即使《徵信業管理條例》相關配套制度和實施細則，也不會直接授權各省市對「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

因此，就目前情況看，北京誠信分難以繞開央行監管。

二、北京誠信分如何做到合法呢？

前面分析看，北京誠信分無法繞開央行監管，在依法治國背景下，北京市誠信分合法運營的途徑有哪些呢？筆者認為，大致路徑有三種：

（一）取得國務院授權

筆者在前文分析中提及，北京市及其相關部門作為國家機關，對「個人信息的採集、整理、保存、加工和公布」確有可能不適用《徵信業管理條例》，進而繞開央行監管。但前提條件是必須得到法律、行政法規和國務院規定的授權。

首先，取得法律授權即取得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或其常務委員會的授權，總體而言授權程序將相對複雜，而且難度相對較大，可行性較低。其次，取得行政法規授權，即由國務院通過立法形式授權北京市。筆者認為，同樣存在程序複雜、難度較大問題。最後，確定國務院規定的授權。相對而言，國務院規定的授權程序略微簡潔，難度相對較低。

當然，若國務院就各地方紛紛推出的誠信分做出專門規定，則其獲得授權將不成問題

（二）申請個人徵信牌照

若無法取得國務院等機構的授權，或取得授權的難度較大，向中國人民銀行申請個人徵信牌照，不失為一種選擇。筆者在關於芝麻分的那篇文章中已提到，央行對個人徵信牌照的頒發，需要滿足下列幾個原則：1.第三方徵信的獨立性原則；2.徵信活動中的公正性原則；3.個人信息隱私權益保護原則。從北京誠信分的情況看，筆者認為，比較符合央行提出的前述原則。因此，總體而言，申請個人徵信牌照成功的可能性高於之前的8家企業。

（三）與百行徵信和芝麻合作

除了取得授權或申請個人徵信牌照外，與百行徵信合作不失為一種過渡性選擇。一方面，正是由於百行徵信是央行管理，且由互聯網金融協會持股的官方徵信機構，其管理相對規範。另一方面，百行徵信已經囊括了醫療，社保等多方面的綜合數據，在數據維度上具有一定優勢。

此外，螞蟻芝麻分具有較為豐富的建模經驗和較為豐富的互聯網行為數據，與北京市相關部門的數據具有較好的互補性。因此，在與百行徵信合作解決牌照問題的情況下，與螞蟻芝麻分的合作則可進一步解決技術和數據問題。

三、與螞蟻芝麻分有何區別和聯繫？

在討論了北京誠信分的合法性之後，我們再來看看螞蟻芝麻分與北京誠信分有什麼相同點和不同點。

（一）屬性：商業性VS社會性

在屬性上，螞蟻芝麻分更注重其商業屬性、社交屬性，也就是說芝麻信用管理有限公司多注重其在商業版圖的發展，多用來盈利。而且，螞蟻芝麻分多數的數據採集是與網購、網貸、小額貸款相關的部分，在數據採集上可能與北京誠信分具有較大差異。而北京誠信分則多偏向於社會屬性。截至目前已有5個城市有「信用分」，如蘇州「桂花分」、宿遷「西楚分」以及杭州「錢江分」等，以「錢江分」為例，其是由杭州市發改委牽頭打造的個人信用項目建設，將全面展現其在政務、經濟、司法、生活以及公益等各個方面的信用情況。錢江分可以應用在健身館預約，小客車搖號以及景區報名等各個方面，可以給誠信者帶來很多便利。

（二）用途：金融與非金融

《行動計劃》明確，要完善信用聯合獎懲機制。建立健全數據清單、行為清單、措施清單等全市統一的信用聯合獎懲「三清單」制度，大力推動信用信息在市場准入、公共服務、旅遊出行、創業求職等領域廣泛應用。零壹財經分析師孫爽認為：「北京的個人誠信分更多的是方便政府管理群眾的，接近發改委主導的社會信用體系的範疇」。對此，筆者分析，北京誠信分更多是運用在與政府或政府服務相關的一些場景上，比如你想考公務員，但是你的個人誠信分較低，可能對你的要求也會更加嚴格或者不准許你參加選拔；或者在坐公交車、地鐵等公共交通時，如果你的信用分不夠，可能不可以參加折扣。而相比之下，螞蟻芝麻分的傾向則偏向金融，如果你的芝麻分夠高，你可以申請花唄，借唄等與消費金融相關的服務。由此可見，雖然都為「信用分」，但是用途卻不一樣。

當然，螞蟻芝麻也用於非金融領域。

（三）地域：北京市VS全國

按《行動計劃》，北京誠信分主要用於北京市相關的市場准入、公共服務、旅遊出行、創業求職等領域。顯然，其使用範圍限於北京市。當然，若其申請個人徵信牌照，則可適用於全國。相反，螞蟻芝麻分一開始便適用於全國範圍。

（四）均暫未取得個人徵信牌照

據悉，截止目前，首批12個信用城市中發布城市「信用分」的5個城市均未申請牌照（表1）。

表1：城市信用分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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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芝麻分於2015年1月申請個人徵信牌照，但尚未獲批。

四、北京誠信分對螞蟻芝麻分有何影響？

目前，螞蟻芝麻分已取得了較為廣泛的應用。若北京誠信分上線，會對其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

首先、擠壓螞蟻芝麻分在北京的潛在市場。筆者注意到，北京誠信分可以用於創業求職、公共服務等領域。而這些領域，目前螞蟻芝麻分尚未切入。顯然，北京誠信分應用於這些領域，必將對螞蟻芝麻分產生擠出效應。

其次，降低螞蟻芝麻分的影響力。當前，市場上使用最為廣泛的信用分仍然是螞蟻芝麻分。若北京誠信分得以上線，則其在官方北京支撐下，在較為豐富的公共領域數據支撐下，有望擴大其影響力。這樣，北京誠信分被相關國家簽證等採用將不無可能。顯然，降低螞蟻芝麻分的影響力也在意料之中。

最後，互補共贏則利好螞蟻芝麻分。筆者前文分析提到，北京誠信分與螞蟻芝麻分存在一定的合作空間，若兩者能攜手合作，則有望提升兩者影響力，進而利好螞蟻芝麻分。

五、小結

總體而言，北京誠信分尚處於襁褓之中，其如何解決合規性問題，與百行徵信、螞蟻芝麻分之間如何協同共進，其未來適用範圍及影響力等尚有待觀察。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北京誠信分的推出，無疑對打造信用生活，提高社會福利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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