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大未出圈，但快了｜衝破影視寒冬系列報道之十
中國北方正在快速入冬。影視行業的冬天比北方的冬天來得更早一些。
影視發展究竟遇到了什麼問題，破局解困計將安出？這一輪迴調終點何在，對各行當的實質性影響何在？為了回答這些問題，影視獨舌推出衝破「影視寒冬」系列調查報道。
「68天4600萬，拿下2018年網大全網分賬第一，事實證明市場總比想像大，發展總比預期快，努力總是還不夠。」11月15日，淘夢創始人、CEO陰超在朋友圈寫下這段話，創下新紀錄的正是由其出品的網路電影《大蛇》，而此前的最高紀錄保持者是4548萬的《靈魂擺渡·黃泉》（以下簡稱《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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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蛇》和《黃泉》，今年分賬票房破4000萬的網路電影還有《齊天大聖·萬妖之城》。在剛剛結束的第六屆中國網路視聽大會上，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監管中心發布了2018年網路電影發展分析報告。根據這則報告統計數據，2018年優酷和愛奇藝兩個平台分賬超過1000萬的網路電影共計22部。
如果將2018年這22部頭部網大的分賬兌換成院線電影統計的票房總數（粗略計算公式為：票房=分賬x3），那麼2018年網大的市場體量相當於2002年（《英雄》公映那一年）院線電影top22的票房總和的2倍。需要注意的是，這份報告統計數據的時間區間為2017年10月16日至2018年10月15日，並且沒有包含騰訊視頻的數據。
影視寒冬下，網大卻逆勢增長。
「寒冬」不影響開工，統一備案影響生產周期
10月28日，由竇黎黎擔任創始人兼CEO的米如花影業正式成立，這是一家不一樣的網大公司。在此之前，竇黎黎曾擔任愛奇藝網路電影開發中心總經理，一直在平台方從事網路電影製作相關工作，並參與了行業規則的制定。選擇在這個節骨眼開始創業，除了滿滿的勇氣之外，還在於她對於網大行業的清晰判斷。
竇黎黎講到，不久前看到一個統計表格，近期橫店開機的影視項目，一半左右都是網大。「我個人對於網大行業特別有信心，從誕生那一刻起，它就是to C的，直接面向觀眾。定了故事和類型，未來的收益能夠cover掉成本的話，就可以開工了。」《黃泉》編劇小吉祥天也對記者表示，「沒感覺到有太大的影響，大家好像還是如火如荼在開工。明年我們家應該會做很多網大。」
左2：米和花影業創始人竇黎黎
《黃泉》雖然分賬票房有4500萬，但是成本只有800萬。小吉祥天透露，他聽說行業明年會有投資3000萬的項目。即便這個傳聞是真的，和院線電影、劇集相比，這個體量還是太小了。誠然，片酬比例、稅務糾察也會影響到網大行業，但是真的沒有那麼大。所謂「影視寒冬」對於網大生產的影響來自其他方面。
11月9日，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發布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廣播電視和網路視聽文藝節目管理的通知》，網台同一標準、同一尺度的方向更為明確。依照現在備案流程，網路電影的製作周期和回款周期是很快的。未來，如果網大拍攝之前都要像院線電影那樣過審的話，可能會影響全行業的生產周期和產量。
《靈魂擺渡·黃泉》編劇小吉祥天
「這未必是件壞事，可以擠掉不少泡沫，有一些產品沒有必要生產出來。周期拉長以後，一些以前熱衷的資本會撤回去的。大方向是利好。沉澱下來可能也會是一些好的作品。」竇黎黎也表示，院線電影的團隊因為項目停擺在橫店閑著，最後也都得開工，他們很可能去拍網大，人才的流入也有助於網大質量的提升。
網大和院線電影的界限也在逐漸模糊。同樣是由趙文卓扮演黃飛鴻，網大《黃飛鴻之南北英雄》分賬為1800萬，但是由劉鎮偉執導的院線電影《功夫聯盟》的票房不過1797萬，按照1/3的比例，片方分賬僅為600萬。另外，《黑白迷宮》本是一部網大，愛奇藝為了提升製作標準為其申請了「龍標」，並選擇在大銀幕和觀眾見面，票房3000多萬，過了窗口期再發行到網路平台。
傳統影視人闖入：提升質量or降維打擊
儘管過去也有傳統影視公司介入到網大創作中來，但整體來看，它們在網大行業中發揮的影響力有限，頭部作品幾乎還是被新興網大公司包攬。竇黎黎感嘆，「實打實地說，那些好好做內容的傳統影視人，很多確實看不上網大，不與我們為伍又不知道從哪裡入手。」她希望從愛奇藝出來創業之後，可以搭建一座橋樑，幫助他們適應網路平台，但是又不降低他們對於藝術創作的標準和要求。
對於傳統影視人的「闖入」，小吉祥天則擔憂，「如果產生一部分賬破億的網大，很多傳統院線的創作者都會開始往裡扎。對在這行業前面奮鬥了四年的從業者來說，絕對是降維打擊。你說要是張藝謀、陳凱歌這樣的大導來拍網大，那該多可怕。」
事實上，張藝謀還真有可能去拍網大。5月24日，歡喜傳媒宣布與張藝謀導演簽約。根據歡喜傳媒發布的公告顯示：歡喜傳媒將在未來六年內，擁有對張藝謀執導的三部網路系列影視劇的獨家投資權。這三部網路系列影視劇既然沒有框定為網劇，那也就包含了網大的可能性。張藝謀新作《一秒鐘》殺青後，繼續拍電影還是轉戰流媒體，目前還是個謎。
儘管今年有三部網大分賬破4000萬，但只有《黃泉》達到了口碑與商業的雙贏。在豆瓣上，883人為《大蛇》打分，分數為3.2；5.7萬人參與到了《黃泉》的打分中，分數卻高達7.1。小吉祥天表示，「《黃泉》的故事結構特別簡單，但是這個作品是靠內力的，用外化的東西是做不到的。你做的是炒雞蛋的話，要把它做得很好就很難學了，這就是手藝。」
竇黎黎認為《黃泉》的成功在於兩點：第一，劇本經過了打磨，創作者對於自己是有要求的，原來網大70%是男性用戶，《黃泉》把女性用戶拉進來了，蛋糕的邊緣擴大了；第二，IP基礎是很重要的，愛奇藝有很多《靈魂擺渡》的資深粉。之前《老九門》《牧野詭事》的番外都很成功，只不過在劇本打磨上沒有做到《黃泉》這麼極致。
即便如此，竇黎黎仍然不認為《黃泉》是嚴格意義上的「出圈」作品。網大未能出圈，這讓她很是焦慮。「網綜和網劇都有很多出圈的爆款，可是網大一個都沒有出圈，它們幾乎是在同一起點起步的。不管是行業認同還是觀眾層面，網大都不如其他兩個品類。」
網大要出圈，一定要走入客廳
在剛剛結束的第六屆中國網路視聽大會上，有人提出：明年將會有單片分賬破8000萬的網大出現。竇黎黎對此預測表示了審慎的態度，「如果有的話，我現在應該可以知道是誰，基本上現在就要開工了，目前我沒看到這樣的潛力股。8000萬—1億的分賬網大可能會出現在2020年，明年的單片分賬可能是5000—6000萬。」
11月8日，由奇樹有魚出品的《四大名捕之入夢妖靈》正式上線。該片由《齊天大聖·萬妖之城》的導演項秋良、項河生聯合執導，金馬獎、金像獎作曲家金培達擔任作曲和音樂總監，溫瑞安擔任俠文化藝術總顧問。據悉，網大版《四大名捕》計劃5年開發18部，整體投入超2億。
在竇黎黎看來，《四大名捕》從製作上已經是網大里的頂配水平，再往上就要拼卡司，拼專業團隊，拼IP，這是未來還有空間做的事。「很多從業者和觀眾對於網大的印象是：low。這阻礙了真正好的行業人才進入，也阻礙了一些有消費能力的觀眾觀看網大。」
小吉祥天也觀察到，網大現在也有不少知名演員參與，但是大部分是香港演員。「《黃泉》中我用的那幾個年輕演員，如果一般的網大找他們，他們是不會接的，整個行業還是有個食物鏈存在。就算有好內容，也缺乏好的演員用好的手段來表現。」
竇黎黎告訴記者，「大明星+大IP+好的製作班底，這是一個最好的盤面。三者之中至少具備兩個，如果只做到一樣的話，它也不具備出圈的可能性。」事實上，真正讓網劇出圈的作品是《盜墓筆記》，它就是「大明星+大IP」模式——儘管製作有不少問題。「既然它現在到了4500萬的分賬數額還沒出圈，說明我們的爆款潛力其實是不可限量的。」
受影視寒冬影響，傳統影視行業的製作成本在消減，網大的體量卻在提升，兩者的差距在縮小，竇黎黎認為這對於網大發展是一個好的時間點。「之前影視公司瘋搶一堆IP，都花費了很高的成本，馬上要過期了怎麼辦，現在資本又撤了。明後兩年的政策能給這些網文IP的空間有多大，也是打問號的。」
竇黎黎表示，今後也會開發一些現實題材的作品，「未來網大終歸是會走入客廳的，真正走入客廳的產品才具備出圈的潛質」。而小吉祥天已經不止一次被平台催更，至於《靈魂擺渡》這個IP下一步先啟動網劇還是網大，他表示：「這要看我的狀態，因為有故事線的問題，就像漫威那種，你是做支線還是做主線，都得想好了，不能給自己挖坑。」
【文/楊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