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兒子是男的，談戀愛又不吃虧！
01
老王總說自己人生有兩大傲事。
第一，他從泥瓦匠開始，做到了包工頭，做成了裝修公司老闆，坑蒙拐騙中，身價過了千萬。
第二，他有個寶貝兒子，雖說本事不大，但人長得帥，每天屁股後面都跟著小姑娘。
老王經常炫耀：「追我兒子的姑娘，可以繞地球一圈。」
這個小王，身高185，模特一樣的身材，臉蛋確實也長得好看，好多人都說像韓國明星。
小王不愛讀書，勉強混了個大專文憑後就宣布要做大買賣。
那天，小王找老王要錢，說是打算創業，開家模特經紀公司。
小王說：「爸，現在都互聯網時代了，滿地都是金子，只看你會不會撿。」
小王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看老爸半天不言語，接著洗腦：「你現在給我的錢，以後都會變成原始股，等我在紐約敲了鍾，你就不用整天去算計工人了；再說了，我也需要戀愛經費啊。」
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老王。
老王最大的盼頭，就是抱孫子，於是，一激動給了小王五十萬。
02
轉眼，一年過去了，五十萬也花的差不多了，老王還是沒看到小王辦了啥正經事。
小王很少回家，每天開著老爸的豪車瞎逛，身邊的姑娘換了一茬又一茬，嬌聲嬌氣地依偎在他身邊喊著「王總」。
老王其實不在乎這些錢，他開裝修公司，這些年靠偷工減料早就賺夠了，他只是覺得兒子戀愛經費花了不少，沒個結果。
用他的話說，兒子只要不惹是生非，愛幹啥幹啥，了不起就養他一輩子，但是，給老王家生個孫子，這個任務必須要完成。
03
有一天，老王正在家裡數錢，突然接到個陌生電話。
「你是老王嗎？你兒子惹事了，趕緊到醫院來，帶著錢來。」
之後，對方乾脆利落地報了醫院地址，一句廢話都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老王有點納悶，以為是騙子的手段，但是事關自家的寶貝兒子，還真不敢怠慢。
他帶著現金，開車到了醫院，一瞧，嘿，還是好事。
給他打電話的是一對夫婦，他們的女兒正坐在一旁玩著手機，小王哭喪著臉蹲在地上，臉上還帶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瞧瞧你兒子乾的好事。」女孩的爸爸把一張檢查單直接摔在了老王臉上。
老王接過單子看了一眼：「促絨毛激素，HCG……這是什麼？」他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懷孕，你知道吧！你兒子犯的事！」當爸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要打老王一巴掌。
女孩的媽媽哇地一聲哭了：「我的女兒啊，她大學還沒畢業呢，以後可怎麼辦，丟死人了。」
04
老王按捺住又驚又喜的心情，把小王拉到一旁盤問：「臭小子，是你的嗎？」
小王點點頭，有些忿忿：「那天喝高了，就……」
老王又問：「能確定嗎？」
小王蔫頭蔫腦地點了點頭。
老王一聽，臉上的笑是想捂也捂不住，差點就拍著大腿喊個好。
「這位，大哥，哎，不是，親家，別急別急，咱們好好商量下。」老王激動地語無倫次。
「誰跟你是親家！說吧，怎麼辦？」女孩爸爸不是個善茬。
「哎，生，一定要生，這是我們老王家的娃，是我老王的寶貝孫子，一定負責，負責到底。」老王把胸脯拍得啪啪響。
05
老王拉開包，拿出一摞厚厚的人民幣一個勁地往男人手裡塞：「這裡是五萬塊，剛取的，還熱乎著，先讓閨女補補身子。」
女孩的爸爸見錢眼開，態度和緩了些，女孩的媽媽也不哭了。
她推了推玩手機的女兒：「你打算怎麼辦？要不先結婚？」
「結什麼結，我不結婚，還沒玩夠呢。」女孩不耐煩地拒絕了。
「我和王總是朋友，這事屬於意外，打掉就是了，醫院不是有無痛人流嗎？一天就搞定。」女孩一副經驗十足的樣子。
老王立馬搖頭：「別別別，生，孩子一定要生下來，說什麼都要生下來。」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等著老王的後話。
06
老王一臉誠懇地許諾：「結不結婚，你們看著辦，但是孩子我來養，不用你們操心。」
女孩翻了個大白眼：「生也行，你給多少錢？」
「二十萬，夠不夠？」老王應著。
「切，二十萬，二十萬就想讓我生孩子？這樣吧，五十萬。」女孩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滿是貪婪。
「行，五十萬也不多！」老王答應得痛快。
「這可是你說的，五十萬。」女孩立馬補了一句，生怕老王后悔。
「對，我說的，落地砸坑。」老王心想，這筆買賣真划算。
當然了，老王也多了個心眼，他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老王和對方約定，孩子出生才給錢，一分都不會少，可以立下字據為憑。
07
轉眼間，十月懷胎，一朝瓜熟蒂落，老王如願以償得了個胖孫子。
老王不賴賬，在孩子出生的當天就給了女孩五十萬，還追加了五萬塊營養費，求女孩再喂上三個月的母乳。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三個月後，兩家再無瓜葛。
據說女孩拿了錢就出國留學去了，反正她一開始就說過，以後不會管孩子。
小王喜當爹後也沒啥太大變化，照樣成天不著家。
小王說：「孩子是你們要的，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會帶孩子。」
趁著老王高興，小王張嘴又要了二十萬：「公司正要上馬一個新項目，這個談妥了，就坐等著收錢了。」
老王心裡不糊塗，兒子嘴裡的大項目其實是一個小模特，在抖音上有那麼幾萬個粉絲，他想追她，於是許諾把她打造成網紅，這筆錢多半是用來給她買流量、上熱搜了。
08
老伴向老王抱怨說，兒子把錢不花在正道上，天天只知道交女朋友。
可是老王不在乎，他想，小模特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兒子和她在一起堪稱金童玉女，要是能再生個孩子就更好了，畢竟從遺傳的角度說，有漂亮媽肯定就有漂亮娃。
老王喝著老酒，安慰老伴：「怕啥，咱兒子長得帥，什麼時候在女人身上吃過虧？最多就是花點錢，要是能給咱們再添個孫女，就完美了。」
說完，老王逗弄著襁褓里的孫子：「瞧，咱們的胖孫子多好玩，值，真值。」
老伴一想，也對呀，我兒子是男的，談戀愛又不吃虧，掙錢不就是給他花的，於是不再埋怨。
09
兩個月後，老王和小王的算盤全都落空了。
小模特甜言蜜語地從小王那裡套了十多萬，成功晉級小網紅，還客串了一部電視劇，傍上一個新晉導演後迅速把小王給踹了。
俗話說，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小王在消沉了幾天後，便又迅速對著新目標展開了攻勢。
通過小模特，他認識了一批渴望成名的女孩，這些女孩看中他長得帥，口袋裡還有鈔票，一個個都樂意投懷送抱。
小王的套路又來了：「爸，感謝你和媽把我生的一表人才，你兒子我現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您再支持我一筆，兒子保證有出息；你不是想要兒孫滿堂嗎？沒問題，想生幾個？一準給你落實到位。」
10
老王表面上打著哈哈，心裡實則很清楚，兒子也就這點能耐。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小子在談戀愛上的確有一套，不但沒吃虧，還讓自己提前抱上了孫子。
為了鼓勵兒子，老王又追加了一筆投資，還不忘叮囑：「要吸取小模特的教訓，不能白花了錢，啥都沒落下，爸還想再抱個孫女，你媽都盼好久了。」
小王滿口保證：「行，您等著瞧吧，一準讓您二老如願以償，要不，再給點獎勵？一個孫子給我三十萬？」
說完，小王嬉皮笑臉地湊到媽媽面前：「您兒子也不容易，也得出力吶，有獎勵才有動力。」
「哈，你這小子還挺雞賊。」掏完腰包的老王，覺得兒子繼承了自己生意人的精明頭腦，實在是虎父無犬子。
11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王還是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子。
老王訓斥兒子：「你小子的本事呢？錢沒少花，我的孫女呢？」
小王就抱怨說，現在的女孩現實的很，他的那點投資，明顯就不夠用了。
小王還繪聲繪色地學一個女孩說話：「要保持身材呢，生個孩子算怎麼回事，帶著娃怎麼當明星？」
那段日子，小王的錢如流水般地花出去，老王的荷包日漸消瘦。
老王大嘆人心不古：「都變了，都變了，就知道掏空老子的荷包。」
說歸說，老王也沒啥辦法，只能期待著兒子某天能夠遇上個好女孩，早點結婚成家。
12
入冬那幾天，孫子反覆發燒，看了好幾個醫生都沒治好。
老王和老伴特意到中心醫院掛了個專家號，醫生開了一摞檢查單，老王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
等著拿結果的時候，醫院走廊里忽然一陣忙亂，一群人推了個血肉模糊的人進來了。
「讓一讓，救命呢，被砍了好幾刀呢，嘖嘖，這還能活嗎？」老王好奇地把頭探過去，這一看驚呆了。
雖然推車上的人光著身子、滿臉污血，可是老王認識呀，那是他帥得像韓國明星一樣的兒子。
老王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天吶，這可怎麼辦！」
13
事後，老王打聽到，兒子惹了不該惹的人，泡了一個流氓的女朋友。
更要命的是，有一刀湊巧深深地砍在了脊梁骨上，把神經給砍斷了。
肇事的流氓被抓起來了，據說因為造成了極壞的影響，至少要判十年。
可是小王也癱了，胸口以下失去了知覺，下半輩子只能躺在床上，連大小便都要人伺候。
「爸，怎麼辦吶，我不要這樣活著，我寧可死了。」小王一臉灰敗。
「醫生，我們花錢治，花錢治還不行么，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老王求救似地看著醫生。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神經斷了，治不好，我們儘力了。」
14
老伴抱著孫子進來的時候，抹著眼淚告訴老王：「孩子打了幾天針，已經康復了。」
「對呀，我還有孫子呢。」老王忽然精神一振。
「咱老王家還有一條根吶。」此刻，老王不由得再次慶幸當時的英明決定。
老王安慰兒子：「別怕，咱家有錢，好好給你治，就是治不好，也會僱人伺候你。」
說著，老王從老伴手裡接過孫子：「你瞧，你還有個兒子呢，咱們老王家的根還在。」
不提孫子還好，一提孫子，小王頓時嚎啕大哭。
小王終於說了實話：「兒子，什麼兒子，這哪兒是我的兒子啊，那個小妖精就是個騙子。」
小王抽抽搭搭地交代：「當初我倆合計好，從你那裡弄點錢出來，對半分，也沒想一定要把孩子生出來呀；都怪你，非要見了孩子才給錢，現在她人跑了，甩給我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小王顛三倒四地說著，老王半天才弄清楚來龍去脈，差點昏倒。
15
當初，小王夥同那個女孩想騙老爸一筆錢，硬給自己封了一個孩子爹的稱號。
其實小王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可是那個女孩精明，拿到錢就跑了，孩子也不要了。
小王怕戳穿真相後被責罵，又怕再也討不到錢，就一直瞞了下來。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老王哆嗦著舉起巴掌，想要揮下去。
老伴趕緊攔下：「別打兒子，他傷還沒好呢，再說了，現在不是有DNA鑒定嗎？咱去查一下，沒準是咱孫子呢。」
「對，也沒準就是我的。」小王縮了下脖子，訥訥地說。
16
幾天後，鑒定結果出來了。
這個孩子和小王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王仍不死心，接連換了兩家權威鑒定機構，結果還是一模一樣。
老王想找那女孩退錢，可是哪兒找去？本來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找誰也沒用，他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吞。
面對病床上的兒子，還有一天天長大的「孫子」，老王迅速衰老下來，真的變成了老王，他鬍子頭髮全白了，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老王偶爾和朋友提起曾經活蹦亂跳的兒子，說著說著，就難過的鼻涕眼淚橫飛：「都是我害了他，我總想著他是男的，不吃虧，幹嘛要惹那些不清不白的女孩，真的是報應，報應啊！」
期間，也會有人安慰老王：「你也別難過了，不是還有孫子嗎，好好培養一下，接你的班。」
「是啊，是啊，好在還有孫子啊……」
老王點著頭附和著，那臉上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文：劉小念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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