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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鬥爭不斷,富貴姻緣從天而降,無論福還是禍,她誓闖一個錦繡前程!

1

「侯爺,你沒有忘記當日我們的約定吧?」長相儒雅的老者朝一身著華服的同樣年齡的老者問道。

「約定?什麼約定?」華服老者一臉茫然。

長相儒雅的老者臉色頓時一變,厲聲道:「侯爺莫是忘了當年事吧?乾興二十六年你用兵錯誤置使戰機貽誤還被陷害通藩賣國,是我給聖上上書一力擔保讓你打個勝仗證明自己,因而保住了你們候府的地位,你當日指天發誓會讓我林家女入你們襄陽侯府葉家為嫡長媳,此事看來侯爺是忘了?」

華服老者這才開始一頭冷汗涔涔,這件事這人沒提,他還真的不記得了,一記起當日的情形如在眼前。當時他愁得日夜不得安眠,襄陽侯府一大家子的,他可不能出半點事,幸得這人相保才讓聖上暫不追究,他對這人那是萬分的感激,一時激動,許諾葉家下一代嫡長媳必定是他林家女,永結兩姓之好。

因想起往事,他尷尬一笑,「林老弟,你看……」

「哼!」儒雅老者不悅地看了眼華服老者,「我有三子卻無女,昔日之約無法實現我不怪你。現今你的嫡長孫尚未娶妻,正好,我有孫女數人,你從中選一個吧。」

華服老者皺緊眉頭,哪有這樣的?

自己的長子嫡孫可是人中龍鳳,如何能娶他家的孫女兒,況且現今林家已是沒落了,娶了這樣的長孫媳婦於自己的孫子而言沒半分好處,故而沒有做聲,顯然心中不願意。

「好哇,你現在是不打算屢行當日的承諾?」儒雅老者一眼就看穿此人的想法,忽而臉形一變,變得青面獠牙的樣子朝華服老者撲去。

「啊——」

「老侯爺,老侯爺……」

帳外值夜的小廝被老侯爺的驚叫聲驚醒,忙撩帳看到六十多歲的老侯爺一頭冷汗地擺手道:「林老弟,不是這樣的,你別……」看來老侯爺是夢魘了,嚇得額頭冷汗直冒,顧不得上下尊卑忙伸手推著老侯爺的身子。

半晌,老侯爺才滿頭冷汗地睜開眼,待看清眼前沒有那可怖的青面獠牙,而是自己的寢室後這心才安定下來,正喘了幾口氣,看著帳頂出了會兒神,外頭就有匆匆腳步聲響起,接著雕花銀台上的蠟燭被人點燃,光亮大作。

他心生不悅正要斥責,聽到自己老妻的聲音,「剛剛是怎麼了?我老遠都聽到老侯爺的聲音,你們都作死了,半夜睡得那麼死,明兒個定要仗責三十下才能給你們提提神……」接著是求饒聲一片。

「夫人。」老侯爺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些,看到老妻披衣一臉著急地過來,忙讓小廝扶自己下床。

老夫人顧不上斥責沒用的家奴,著侍女扶著上前關心地道:「侯爺,今夜又夢魘了?」

老侯爺看了眼自己的老伴半晌,揮退那些個奴僕後披著外衣踱到窗前,只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幾盞宮燈在風中飄搖,看得人心裡更為驚悚,想到夢中林有德化為一厲鬼撲向自己,後背又開始冒冷汗。

「侯爺?」老夫人走近丈夫不解地再次問道。

老侯爺聞言轉身為難地看了眼老夫人,當斬不斬反受其亂,想明白後,他的老眼裡一片清明,沉聲道:「明兒吩咐兒媳婦不要遣冰人往臨沂伯府求親了。」咬了咬牙道:「還記得那林大學士嗎?那年我們家得了人家的恩澤,現今看來不能不還了。」

2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院子里的百年老樹被狂風吹得「呼啦呼啦」地響,寒風颳得人身體心裡都發寒,屋檐下站著的衣衫單薄的少女微不可見地縮了縮身子,但仍頑強地站在那兒,咬著毫無血色的唇瓣用眼角瞄了瞄上房。

極便開春了蘇州仍因梅雨季節而陰冷不已,因而上房四周的隱蔽處都放著火盆,炭燒得「噼啪」地響,將一屋子熏得溫暖如春。

屋子裡一名身穿桃紅色華服的少女,梳著靈蛇髻,斜插了一朵桃紅絹花,一把質地上乘的玉梳插在髻的正中央,桃花兒似的膚色,此刻正掀窗一雙桃花眼冷冷地看了外面衣衫單薄的少女一眼,然後嘴兒一噘,「娘,林瓏那個死丫頭還在廊下沒走,難道真要拿錢讓她去給那病秧子看病?那病秧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我們家真倒霉,還要養著他們姐弟幾人,怎不打發掉就算了?」

此名正癟著嘴抱怨,將那窗戶「啪啦」一聲拉下來的少女名喚林璃,是蘇州林氏一脈林剛的嫡女,素日里最看不上的就是同為堂姐妹的林瓏,厲聲吩咐身邊的丫頭去將炭撥得更旺一點,丫頭動作稍慢即伸手一掐,桃花眼一瞪。

正在吸著煙的林剛不悅地皺緊眉頭,想著大哥死都死了還將那三個討債的丟給他來養,他容易嗎?要養著妻妾子女十數人還有不少的僕人哪來的余錢給那病秧子看病?不待一旁拉長馬臉的妻子開口,即朝一旁的管家道:「拿兩吊錢給外面的死丫頭,然後打發她回去。」

管家應了聲「哎」還沒轉身出去,林剛的妻子林白氏即厲聲喊住管家道:「哪需兩吊錢那麼多?拿一吊錢給她即可,聽到沒有?」

林剛看了眼妻子皺緊眉頭,那好歹是他大哥唯一留下的血脈,只給一吊錢哪夠抓藥?再怎麼狠心也不至於將人往絕路上逼?嘴唇嚅動了一下,「夫人……」

「就這麼多,一個子兒都不許再添。」林白氏強硬道。

那個臭丫頭隔三岔五的就來要一回錢,當她是金山銀山取之不盡?現看到丈夫的心似有鬆動,即瞪眼道:「都開春了,璃兒十六了,回頭巡撫夫人開的賞春宴我正想帶璃兒前去,不花點銀子裝扮你還想不想讓她許上一門好婚事?做衣裳、頭面……哪樣不花錢……」

林璃聽到母親的話臉上一陣嬌羞,自是受用得很,手指卷著絹帕想著自己的心事。

林剛一聽妻子嘮叨即閉嘴坐在主位上吸著煙不搭腔,眉頭皺得死緊,外頭的雨又下個不停更是讓人心不能安寧,妻子越發說得上癮,他不悅的神情就越凝重。

他書念得不好,沒能如大哥般踏上科舉之路光宗耀祖,父親時常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他自是心慌慌,後來為了避開父親嚴厲的目光,選擇回了蘇州老家打點祖業,娶了蘇州鄉紳白氏之女為妻,這一回就是二十年,一想起狠抽了一口大煙。

想他林家也曾風光過,父親林有德更是曾官任內閣大學士,是先皇面前的紅人,於乾興二十六年對蒙國戰事時曾執皇令任過監軍,是大敗蒙國向大順稱臣的功臣,那時候林家在京城是何等的風光?多少人踏爛了林家的大門?只是隨著父親的逝去,家道那是一天不如一天。

曾經他大哥即林瓏的父親林則還能當個正五品的光祿寺少卿,聖上也還念父親的功跡曾下達旨意讓其外任布政使,哪知林則卻是個不長命的人,在聖旨下達的當日恰巧染上了風寒,病情一重再重,沒法聖上委派了他人,林則怒愧交心下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加重,在那一年的冬天即去了。

他三弟林創又是個屢考不中之人,現在沒了老大的照拂,只怕更是考不上,搬出林家在京都的大宅的三弟表示沒能力照顧林瓏姐弟仨,惟有讓趕到京都奔喪的他帶著姐弟仨回蘇州老家靠著祖業過活。他也惟有嘆氣地攜侄子侄女回來。

林白氏一看到多了幾張吃飯的嘴,當即就大罵出口,只差沒戮他腦門。

正在他胡思亂想當中,門口處卻是吵鬧不已,心情極度鬱悶的他朝門口處大喝道:「嚷嚷什麼?沒得擾人。」

即看到一身衣著單薄,長相明眸皓齒的少女原本凍得發青的臉此刻正因為慍怒而變得緋紅,明眸上的一雙柳葉眉往上一挑,將攔著她的管家往旁邊一推,舉著手中不多的一弔銅錢走向林剛道:「二叔父,今兒個我不管不顧也要說說,這就是您給棟哥兒看病的錢?虧你拿得出手?我爹就剩這一條血脈,這是救命錢啊,你還要剋扣至此……」

林白氏一聽就火,拍桌子跳起來道:「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啊?幾時輪到你嚴聲質問?你以為我們林家有金山銀山能供你們姐弟仨揮霍?瓏姐兒,我告訴你,錢就這麼多,再多沒有……」

林瓏的胸脯氣得一上一下的,捏在手中的那一弔銅錢似火一般的燙手,燙得她的心她的手都在發顫,二嬸這人素日里小氣又不講道理,她忍了,次次來不讓她進屋,只能在廊下等著她也忍了。

凄風冷雨中的她在廊下跺著腳擦著手謹遵一個晚輩的本分等著,等到的居然是管家林南拿著區區一吊錢想要打發她走,這一吊錢先莫論還不夠她家中五口人的開銷,單單小弟林棟的葯錢都不夠。

登時她就火大,管家林南還好言勸她,「瓏姑娘,您看這天還下著雨,你們住的那地兒只怕也要漏雨,還是先拿著錢回去給棟哥兒抓上一副救命葯應付著吧,太太都說多了沒有……」

她當即就往裡闖,管家林南攔著她,她道:「南叔,若你還念著我爹的恩德就不要攔我,你也知道棟哥兒的病是娘胎帶來的,這一點子錢哪夠他喝葯?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趁著管家林南一怔之餘,她順利地闖進正屋,一進屋就感覺到這屋裡溫暖如春,看了眼那炭盆裡面燒得紅熱的炭,過過幾年好日子的她一看這炭即知是江南豐家出品的,光一兩炭就要五吊銅錢,這一盆還不得一兩銀子?

她上前指著那炭盆,冷笑著打斷她的話道:「二嬸你說沒有餘銀給我?但你們一家子卻用得起那麼貴的炭?」看了眼嬸嬸身上的穿著,「二嬸這一身只怕沒有十兩百兩銀子還置辦不出來吧?二嬸,你也得講點道理,你們好吃好穿的,我們姐弟挨窮那也沒有什麼,但是你連棟哥兒的救命錢都不給那就真的不是人。」

「喲,你倒是說話憑良心,我爹娘可有虧待你們姐弟仨?別忘了你現在吃的住的穿的可是我們家的?忘恩負義、吃裡扒外的東西。」林璃冷睇著林瓏道。

林瓏俏臉氣得通紅,將一弔銅錢狠狠砸在林白氏面前的案几上,挑著一張雕花圓椅坐下,怒極了反而頭腦更清醒,看了眼林璃上前寬撫著因她的舉動氣怒不已的林白氏,然後那一雙桃花眼狠狠剜著她,嘴角的冷笑更大了。

「堂姐,正所謂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別當我是傻的,當日我爹去時留下了至少有幾千兩白銀,不但如此,還有我們在京中的那四處鋪子,二叔與三叔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做主賣了,少說也有幾千里銀子進賬。我們姐弟仨在此住了三年未到,就算再怎麼花也不可能花得了那麼多銀子,這還叫什麼我們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你們家的?說話得憑良心。」

這嘲諷的話一出,林璃的俏臉嫣紅一片,拉著母親的手撒嬌,「娘,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人話嗎?娘……」

林白氏輕拍女兒的手安撫了一下,將案几上那一弔銅錢砸向林瓏,冷道:「別在這耍嘴皮子,拿了這一弔銅錢趕緊走,你爹留下的東西早被你那個無良的娘帶去改嫁了,我們家沒得你們家半分好處,現今你在我這兒鬧是什麼意思?傳出去別人笑話的可是你,十五歲大的姑娘,名聲不好看誰家敢娶你?」

林剛的心頭卻是一跳,看了眼那嚴肅著臉的丫頭,從大哥林則那兒自是撈了不少好處,可這話不能說,宗族那兒他打點好了,不怕這丫頭去鬧,但傳出去畢竟難聽,看到林瓏要還嘴,將煙桿在桌椅處重重一敲,發出的聲響讓在場的人都驚跳起來。

只見他沉著臉道:「再去拿兩吊銅錢來,瓏姐兒,我是你叔父還能私吞了你爹留給棟哥兒的銀錢不成?別聽你那個姨娘說道,青樓花魅也是上不得檯面之人。我今兒個也給你透個底,我們林家是什麼人家?你祖父你爹都不是貪財之人,哪有什麼家底?你爹去時府上就只剩餘區區三百兩銀子,還有那四處鋪子因在郊區不值幾個錢,當日賣了也只得二百兩銀子,加起來就只有五百兩銀子,不信你可以寫信問問你三叔父。你娘是個狠心的人,扔下你們嫁到高門大戶去,將來你們的婚姻大事還不是要我們這些個長輩操持?這些個錢給了你只怕要便宜你那個姨娘?收在叔父這兒他日棟哥兒娶了親一文不少就會歸還。」

他越說越是滿臉的高風亮節,語氣越發溫存,接著話頭一轉,擺出長輩的姿態,「你說說你這是什麼態度,簡直就是目無尊長,念你是初犯二叔父今兒個就不計較,若還有下回就別怪二叔父狠心拿出藤條代你死去的爹好好管教管教你,都聽明白了?」微抬眼凌厲地看了眼林瓏,若不是今天鬧了這一出,看不出這個丫頭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不許給,林剛,我告訴你,這種事情不能慣,上回已給過他們不少錢了,這才多少天?敢情是打著棟哥兒的旗號來訛錢?」林白氏如炸了毛的貓般跳起來指著林剛道,「還有你說的是什麼話?什麼留下五百兩銀子?在哪?我怎麼沒見著?林瓏,我們家對你們姐弟仨已是情深義重了,別給臉不要臉。」

林瓏算是開了眼界,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無恥到這種境地的人,上回都是十天前的事情了,只給了區區的五吊銅錢,到了她嘴裡竟變成了不少錢?心中頓時不是滋味。

明明撈了她家不少好處,現在居然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還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咬著唇看到二叔父林剛少有的當眾斥責林白氏,接著林白氏更提高了嗓門回應,然後又著人準備將自己攆出去。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樣一想,她頓時火起,在那聽命要趕她的小廝上來時快步走近那炭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炭盆的銅環,端了起來靠近林白氏,嚇得林白氏大驚,顫著手指著她道:「你……你要幹什麼?」

林瓏舉著炭盆,人人忌悔她手上那燒紅的炭,怕她潑向自己因而不敢靠近,她一步一步走近林白氏與嚇著自椅上跳起來躲到林白氏身後的林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冷笑道:「棟哥兒沒了這救命的銀子活不成了,那我也索性不活了,大家一塊兒死掉乾淨。二叔父,你口口聲聲說得仁義,但你這舉動連祖宗也看不慣,別說我爹留下的財物被你們奪了去,就是這祖業棟哥兒也有一份,你讓我們姐弟活不成,那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反了天了,你眼中還有沒有長輩?」林剛氣得渾身發抖。

林瓏冷哼一聲,真想說憑你這作派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不過再怎麼氣怒也不能這樣說,心裡轉了數個來回,「二叔父,侄女也不想的,棟哥兒這回病得不輕,大夫說藥方子要添上紅參才行,你若見死不救,那也別怪侄女狠心。」做勢要往林白氏與林璃的身上潑那燒得紅熱的炭。

「攔住她,不要讓她在這兒發瘋……」林剛指揮著管家林南,那燒紅的炭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林南聽命上前伸手攔著似發了瘋的林瓏,看著這丫頭長大的,以往都是謹遵禮儀的姑娘作派,真沒看出還有這狠勁。林剛的做法他也看不慣,只無奈家生奴才的他一家子都得靠著林府養活,惟有暗中不著勁地攔著林瓏,趁著背對林剛,在林瓏一腳踹過來時,假意一跌順帶將幾名聽令要阻攔林瓏的僕人拉倒在地。

林瓏暗暗感激地看了眼林南,不使出點潑勁今兒個真是休想要到錢,突破了林南的防守,更往林白氏與林璃而去,林璃嚇得尖叫起來,怕她手中舉著的炭盆潑向自己,那樣受傷是其次,因與林瓏只差一歲,兩人身高相仿,如若被炭濺到臉上毀了容她哪裡還能嫁得出去?

「娘,不就幾吊銅錢給她吧,萬一潑到女兒的臉上那就糟了……」林璃抓著母親的衣服道。

林瓏得了林璃這句話,看來是嚇住了她們,更是似要繞過林白氏將熱炭潑向林璃,林白氏伸出手擋住後頭的女兒,臉都嚇白了,雙腳直打顫,眼看林南等人攔不住林瓏,想要鬆口,但嘴唇只是嚅動著發不出聲音來。

「給她,拿一兩銀子給她。」林剛氣極大喊,一雙老眼狠瞪著林瓏,今天鬧的這一出他是恨不得將她煎皮拆骨。

管家林南得令後趕緊一溜煙地跑去取銀子。

林瓏仍是維持這個姿勢不變,林剛的眼神她裝作看不到,若是換作三年前的自己哪有可能會這樣要脅人,只是世事半點不由人,你越是退讓別人就越要欺你,二嬸給他們過活的銀子是逐年下降,現在更是少得可憐。

待得林南取來了銀子後,她看著那一兩在光線下閃著暗沉光澤的銀子,鼻子不由得一酸,怔了半晌,隨即憶起自己是家中的長女,弟妹還要靠她,這次得手了下回不知又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摳門的二叔父夫婦掏出銀錢?算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不甘心地將炭盆再揚了揚。

林白氏摟著林璃一臉戒備地看著她,心裡是恨死了眼前的丫頭。

「還不拿錢?你還想怎的?」林剛威嚴地喝道。

林瓏這才將炭盆交給上前的小廝,接過林南手中那發燙的一兩銀子,這回依足禮數地給林剛及林白氏福了福,「二叔父莫惱,侄女也是被逼的,還望二叔父原諒則個。」

林剛重重地一哼,顯然不信她所言。

林瓏也不管他,徑自起身準備回去,出來這麼久實在擔心發病的小弟,哪知才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頭陰惻惻的聲音,「站住。」

3

「你以為今兒個的事情就這樣算了?」林剛背著手走近林瓏,細數她目無尊長拿著炭盆威脅嬸母堂姐,罪大惡極,越說越火大,厲喝一聲,「拿藤條來,今兒個我要代你死去的爹好好教教你,不然他日到了別人家裡為媳人家會笑話林家沒有家教。」

管家林南沒有動,緩過氣來的林白氏一聽丈夫要教訓這個可惡的侄女,鬆開懷中的女兒,朝林南狠厲地道:「你耳聾了,老爺的話都不聽?老爺,絕對不能放過這個丫頭,居然想要朝璃兒潑炭,簡直就是一隻白眼狼。」

管家林南同情地看了眼林瓏的背影,趕緊轉身去拿藤條。

兩名小廝得了林白氏的指示,上前一左一右地鉗制住林瓏,林瓏只是咬著唇看著氣憤的林剛以及得意的林白氏,還有那林璃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由侍女扶著坐回雕花圓椅內,正斜著眼看她,那雙似春日桃花的眼睛射出一抹凶光,嘴角微勾地挑釁不屑一笑。

她讀懂了她眼裡的意思,大意是看你這個臭丫頭怎麼死?

林瓏也回她一個不甘不屈的眼神,然後就被後頭的小廝一推身子一歪險些跌倒,林璃舉帕子掩唇嘲笑地一哼,看你還倔?還敢那樣威脅人不?

林家的正堂上此刻熱鬧得很,很多僕人都偷偷地張望,看到孤女被人押著跪在地上,年長的僕人都嘆息一聲,若大老爺林則沒死,林瓏可是林家最貴重的女兒,哪能任由他人如此作踐?

林剛握緊林南呈上的藤條,步履沉重地走向林瓏,看到這侄女仍是不知悔改的樣子,心中的那口氣怎麼也下不來,林白氏又在一旁鼓吹,「老爺,你若不教訓她一頓,只怕大伯在天之靈也要責怪我們沒有盡到長輩的責任,任由她染上了那下流氣息。」

林剛的臉緊繃,高高地揚起手中的藤條朝林瓏的背上揮去,就在藤條險險揮到弱女的身上時,忽而聽聞,「二叔真的要打侄女?」

聞言,林剛的手本能的一頓,看到那跪在地上的少女緩緩轉頭,一雙璀璨的明眸正瞬也不瞬地看著他,乍看之下竟有那麼幾分像父親林有德,心一緊,忙眨了幾眼,這才看清是那個臭丫頭在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遂惡聲惡氣地道:「你當我不敢打你?瓏姐兒,我是你叔父。」

林剛越想越氣,再度舉起藤條重重地揮下。

「正正因為你是我叔父,所以你更打不得我。」林瓏不輕不重地道。

「瓏姐兒,你娘自個兒其身不正沒有教好你,今兒個嬸母教你,長輩教訓晚輩那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叔父打你也是為了你好。」林白氏揮著帕子一副蛇口佛心的樣子。

林瓏朝林白氏一笑,雙眸又鎖定林剛,「二叔父,看來二嬸要害你呢……」

「你別在那兒挑撥離間,我娘處處為我爹著想,哪來的害他?倒是你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璃伸出纖纖玉手指著她不忿道。

「那是堂姐有所不知,我會說二叔父今兒個打不得我那也是為了二叔父好,可二嬸偏偏唯恐天下不亂慫恿二叔父犯錯,這不就正正是害了二叔父嗎?堂姐倒是說說現在是誰好心誰壞心?」林瓏朝林璃笑道。

林璃的桃花眼狠瞪著這個壞心腸的堂妹,現在是誰在挑撥離間?居然還想要反咬她一口,也要看她爹娘信不信?嬌聲道:「娘,你看看她得意的樣子?爹,還不快點教訓這個可惡的丫頭。」

林瓏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林剛,手中的藤條高舉。

「二叔父,後日就是清明節了,若今兒個叔父朝我揮藤條,一時半會兒這傷也好不了,萬一血水浸到了衣裳上,後日的祭祖之時,別的叔叔嬸嬸,哦,不,太叔公等人問起時,侄女一定謹遵叔父的教導不敢對長輩有所隱瞞,必定如實相告,唉,我這失怙之人不知能不能搏得太叔公太叔婆等人的同情呢?」

林瓏一臉為難地看向因她話而停住手的林剛,抿了抿唇,又道:「只怕到時候人人誤會二叔父,如若是這樣,那就真的是侄女的罪過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這是在場之人的想法,林剛對他們姐弟是過份,但一來是最親的親戚,二來林剛又好面子,即使虐待了人家孤兒,也不願丟臉丟到宗族大會上,因而手中的藤條一時間竟成了燙手山芋,揮也不是,不揮也不是,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林白氏一手掩胸一手狠戳林瓏的腦門,「你以為你這樣說就有人信?老爺,別信這丫頭的虛張聲勢,今兒個一定要好好地教訓她。」

林瓏眨了眨眼,一臉同情地看著林剛,「二叔父,您聽聽,侄女之前就說了二嬸要害您,您好歹也掛著鄉紳之名,侄女不過是爛命一條,活了今朝明兒在哪還不知曉。您非要這樣,那侄女無話可說,反正這世道碎口的人多了去,明面上說著仁義,背后里最愛看這樣的戲,兩相一比,還是侄女佔便宜,那就多謝二叔父成全了,指不定有太叔公太叔婆出面,二嬸也不好剋扣我們姐弟仨過活的銀子。」

她跪著朝林剛的方向挪了挪,一副你打吧,搞不好還是便宜了我的姿態。

林白氏的臉一白,這丫頭的話半真半假,絕不能如了她的意,「老爺,我是你的妻哪會害你?這丫頭的話信不得。就算她真的在宗親面前亂說話,那也是丟她自己的臉而已……」

「我又沒什麼臉面,哪怕丟臉啊?」林瓏嗤笑地看著林白氏。

林剛的心思卻是百轉千回,一面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教訓林瓏,另一面又頗為忌憚,今兒個一連串的事情都表明這丫頭心狠的很,就算下重手打得她卧床不起,只怕她又要另生幺蛾子。

林瓏等了等,只聽到林白氏在罵罵咧咧地勸著林剛打自己,沒聽到藤條揮下來的聲音,這時候才敢輕喘一口氣,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裡的那個緊張,後背已被冷汗浸濕了。知道自己賭對後,她微掀眼帘看到林剛猶豫的臉色,不好,這叔父怕是要動歪心思打殘自己,手心更是急出了汗。

就在場面冷寂之時,外頭傳來了年輕男子的笑語聲。「爹,娘,孩兒回來了。」只見一名身著青衣的十八九歲的男子跨步進來。

管家林南也自著急,現在一聽到這聲音即知是林剛的長子林標回來了,忙上前去迎,「大爺回來了?」

林標笑著輕拍了拍林南的肩頭,「明兒是清明,先生放假著大家都回家,爹……」正要問候爹娘時卻看到父親舉著藤條,而堂下跪的卻是五堂妹林瓏,眉頭一皺,上前拉著林瓏起身,「爹,你這是幹什麼?地上這麼涼,你讓瓏姐兒跪在這兒是何道理?」

「大哥你就同情她吧,若是你知道她剛才幹了什麼?只怕你還巴不得爹這一藤條揮下去呢。」林璃酸溜溜地道。

林標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情,看了她一眼後,即上前扯下父親手中的藤條,「爹,有話好好說,你這做法只怕大伯在天之靈看了要痛心。」知道自己爹娘對這堂妹一家一直過態了,轉頭朝林瓏道:「外頭的天色都要黑了,瓏姐兒來了這麼久只怕棟弟的身子骨又出毛病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對了,南叔,我帶了些糕點回來,你揀些出來給瓏姐兒帶回去,改明兒我再去看看你們。」

林瓏知道這大堂哥是有心支開自己,這樣好讓好面子的二叔父能下台,遂也不辯駁,福了福,「琦兒好這一口,那就多謝大哥了。二叔父,二嬸,侄女先行告退。」

林剛重重一哼,將舉起來的手垂下,「這回若不是你大堂哥求情,我定要好好地教訓你一頓。」

林瓏暗暗扯了扯唇角,再度福了福,這回沒有逞口舌之快趕緊轉身離去。

林白氏恨恨地看著她的背影,聽到大兒子說起書院的事情,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兒子的身上。

廊下,林南將一把油紙傘塞到林瓏的手上,然後將油紙包好的糕點遞給林瓏,「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瓏姑娘回去路上要小心。」

「多謝南叔。」林瓏眼裡有著水霧道,雪中送炭最是能溫暖人心。

「傻丫頭,你南叔沒本事,只怕大老爺在天之靈難安啊。」林南嘆氣送她出了大門。

站在斜風細雨中看著那瘦弱的小姑娘舉著傘在雨中前行,直到後頭有人喊,這才收回同情的目光轉身進屋侍候二老爺一家子。

才走了一半路,因雨勢越下越大的緣故,天色早早就會黑了,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林瓏仔細地攏著懷中油紙包著的糕點,小心地辯別前路。

雨勢將馬蹄聲掩了去,林瓏並未聽到前方的危險,直到那馬兒靠近,方才知道前方有馬車駛來,小臉自油紙傘下抬起,雙眉糾結,駕車的小廝在暈黃的燈籠光下也看到了前方有人,趕緊扯起馬韁繩,連「吁」數聲。

「啊——」林瓏本能地尖叫出聲,身子一滑倒在了泥水裡,懷中小心護著的糕點呈一道拋物線甩出。

「出了什麼事?」一道冰冷得如萬年雪山上永久不化的冰川的聲音在這黑夜中響起,似要冷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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