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招蔓延至VC/PE 出現大量「殭屍機構」

來源 | 投中網

作者 | 陶輝東

一位想從銀行轉型做PE的朋友，在找了幾個月工作無果後，不久前選擇了放棄。對於一個「小白」來說，想在這個行業找到一個不錯的起點，好像並不容易。

普遍的感受是，VC/PE不如前幾年對新人那麼友好了，大小機構的招聘需求普遍在下降。VC/PE基金的規模擴張在2018年彷彿撞上天花板，這個行業的人才也來到了過飽和狀態。VC/PE行業突然之間好像變得擁擠起來，原來這個行業要不了這麼多人。

對此最為敏感的人可能是獵頭。實際上，地產、金融這類過去獵頭扎堆的熱門行業，從2017年下半年開始就開始不那麼好做了，而VC/PE也是一個重災區。一位過去主做VC/PE行業的獵頭近日告訴投中網，「現在基本不碰VC/PE行業了」，已經轉型做其他行業。

與VC/PE關係密切的互聯網，2018年下半年以來已經被裁員的焦慮情緒包圍。最初阿里傳出全面縮減人員編製、所有業務線都不批offer的時候，有投資人向投中網不屑一顧地表示，所謂裁員潮的傳說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但與過去這類事件多發生在創業期的中小公司不同，越來越多巨頭型公司加入「裁員」、「優化人才」的隊伍——「大裁員時代來了」這類標題，成了自媒體們販賣焦慮的新模式。

VC/PE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呢？年末歲寒，更多VC/PE已不再招人。

縮招蔓延至VC/PE，獵頭都要失業了

前些年VC/PE大擴張，年輕人跳來跳去總能找到工作，新入行者如過江之鯽。在每一家VC或PE機構，你都能見到一些剛出校門，甚至仍在實習的年輕人，操一口純熟的「互聯網語言」，充滿自信談論商業模式、流量、變現一類的話題。

那時候的各類GP對人才極為饑渴，對年輕人前所未有的友好。有新生代機構在招聘廣告上寫著「投出一個案子升總監」、「退出一個案子直升合伙人」，希望以此招徠人才。有家機構直接把廣告車擺在從業資格考試的考場門口，宛如行為藝術。

但這樣的日子已經是過去了，2018年的資本寒冬之後，機構招人的速度已今非昔比，據說某美元基金招個前台都面試了80多個人。VC/PE行業突然之間好像變得擁擠起來，原來這個行業要不了這麼多人。

一個新流行起來的詞是「殭屍機構」，指一些機構在這一市場驟變中措手不及，在無錢可投的情況下只得遣散員工，僅保留合伙人，維持最低限度的運營。

最近從某頂級美元基金離職的一位人力資源經理向投中網表示，即便是「大廠」，招聘也收緊了，尤其是不太招新人了，培養成本太高，而且留不住人。

一位剛跳轉的年輕投資經理的感受是：「人民幣基金普遍沒錢，美元也不怎麼擴張了，頭部基金可能還在招人吧。」但頭部基金的招人條件也變得苛刻起來。前述獵頭表示，機構的招人需求依然有，但一定是非常精準的，「例如某機構要找大消費領域的研究員，就只要這個方向的，其他領域儘管能互通，但絕對不會要」。

不光是VC/PE，大公司的投資部門也成了縮編的重災區。一業內人士向投中網表示，他很熟悉的一家房地產集團，過去幾年轉型探索金融業務，在北京、上海、深圳都設立了投資辦公室，而現在上海辦公室已經被撤掉，北京、深圳的辦公室也考慮裁撤。在獵頭群里流傳的一張聊天截圖顯示，包括恆大、萬科、碧桂園在內的一眾大型房企都在縮編之列，投資、營銷口是重災區，某公司在上海140人的編製被砍到了70人。

當然，優秀的人才總是稀缺的。一家人民幣基金的IR向投中網表示，現在有獨當一面能力的人，工作還是比較好找的。另外，2018年的大環境之下，各機構也非常需要做投資者關係、募資的人才。這位IR參與了三隻基金的成功募集，現在已經收到多家機構發來的offer。

三季度招聘需求首現下降，互聯網、金融成重災區

整個一二級市場的大蕭條，讓這個鏈條上的所有人日子都不怎麼好過。二級市場萎靡，導致證券類基金大面積虧損，近日「公募一哥」王亞偉旗下基金提前清盤事件，雖然被解釋為資管新規下的合規整改，還是讓輿論驚惶不已。A股IPO審核趨嚴，讓各中介機構也無更多事可做，而VC/PE實際上是這個傳導鏈條上較晚的一環。

一位律所人士表示，他們2017年主要做IPO和併購，後來IPO案子少了，於是做了很多VC/PE投資的盡調，而現在連盡調的案子都很少了。

以上，或許只是個例，但數據揭示了招聘需求下降的大趨勢。

首先是總體的就業情況，在2018年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下滑。天風證券研究報告指出，在2018年4月—9月期間，有202萬個就業招聘廣告消失。按企業規模來看，500 人以下的中小微企業下降最多。智聯招聘大數據報告也給出了同樣的結論：2018年第三季度，從招聘需求人數同比下降了27%，求職申請人數同比下降了9.86%。這是智聯招聘自2011年公布該數據以來，首次出現季度同比下降。

細分到行業，如阿里巴巴、騰訊等公司「優化人才」所揭示的，互聯網是招聘需求下滑的重災區。智聯招聘的數據顯示，2018年三季度，互聯網/電子商務子行業的招聘需求同比下降達57%，網路遊戲行業大幅減少48%。尤為值得一提的是，互聯網的招聘需求的下降在新一線城市最顯著，降幅高達60%。

而金融行業也好不到哪去，整體招聘職位需求下降46%，其中基金/證券/期貨/投資子行業又是拖後腿的大戶，招聘職位數同比下降50%，在金融子行業中降幅最大。

最直觀反應人民幣基金情況的是私募備案數據。從2017年7月開始，中基協每月公布私募基金管理人員工總數，這一數字在2017年穩步增長，但進入2018年之後增長速度明顯放緩，2018年7月之後更是基本上停止了增長。當然，這和私募基金備案制度嚴格有直接關係。

募資難投資也難，一級市場的結構性困境

雖然一級市場早就對寒冬見怪不怪，但這一輪周期好像真的不一樣。

VC/PE的募資難早就不是秘密。根據投中研究院CVSource數據終端的統計，2017年中國VC/PE市場完成募集基金規模超過1000億美元，創下了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但到了2018年，一級市場來了個跳水式的硬著陸。2018年第三季度募集基金規模驟降80%。一位在某老牌PE供職的人士向投中網表示，有一位2018年離職單飛的投資人現在募不到資，「腸子都悔青了」。

投資端目前來看還沒有受到太大影響。CVSource的數據顯示，由於部分頭部公司的大規模融資和頭部機構的活躍，投資總規模激增126%。不過，2018年下半年以來，「多看少投」被眾多投資人所共識。

數據的另一面是，由於過去幾年募集了龐大的資金，實際上很多機構都面臨著很大的投資壓力。而在一級市場泡沫並未肅清，項目估值仍處於較高位置的情況下，投資難也是一個煩惱。一級市場也出現了買漲不買跌的現象，大家都在等待估值調整到位。

一位主投生物醫藥的PE機構合伙人表示，現在國內生物醫藥項目的估值水平比納斯達克的上市公司還高，在整體市場下行的情況下，投資速度緩一緩也是正常的，但這還要看LP同不同意。多少有些矛盾的現象是，儘管VC/PE募資難，LP們也面臨投資難的局面。過去幾年市場是突然湧現出上千家政府引導基金，總規模破萬億元。如今已經有些政府引導基金面臨資金投不出去的尷尬。

VC/PE業績惡化

現在看來，2018年VC/PE機構業績普遍降低，應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投中網統計了五家在A股、新三板掛牌的VC/PE機構的2018年三季度業績，凈利潤的情況普遍慘淡，五家機構有三家是負增長，幅度最高的負增長85%。這與2017年同期的翻倍式增長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些機構依據過去幾年的增長速度來預測未來，結果陷入了類似創業公司的擴張困境，其中甚至包括一些過去業績非常好的機構。

2017年知名PE東方富海被寶新能源收購，東方富海團隊做出業績承諾：2017年、2018年和2019年的稅後凈利潤分別不低於人民幣3億元、4億元和5億元。但東方富海2017年的實際凈利潤僅有1.18億元，不到3億承諾的一半。東方富海還有兩年的時間補上業績，如果接下來資本市場沒有好轉，完成總共12億元的凈利潤恐怕不會容易。

另一個例子是，2016年A股上市公司金字火腿收購主投醫療健康行業的PE機構中鈺資本股權。中鈺資本的管理團隊做出了的業績承諾是，2017-2019年度凈利潤分別不低於2.5億元、3.2億元、4.2億元。結果2017年中鈺資本僅實現1281萬元凈利潤，2018年 1-9月則虧損了2460萬元。目前中鈺資本深陷資金困境，中鈺資本團隊的持股平台婁底中鈺，因為股票質押爆倉遭起訴，已被法院凍結資產。

編輯 | 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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