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給我做碗熱湯麵」「好」
文|公子逸
我今年33歲了。
中年女人上有老，下有小。我時常會焦慮，怕自己給不了孩子更好的生活，怕父母驟然老去。有時候，會跟幾個閨蜜說起這件事。
她們竟跟我一樣，奮鬥了這些年，依舊得不到內心真正的安寧。我們約定，如果實在抑制不住悲傷，就打個電話告訴彼此。
就當我們是彼此的樹洞，只傾聽，不回應。
今天，我接了一個電話。一個閨蜜的母親去世了。她悲傷不能自制，不僅僅是因為母親的離去，更因為父親的悲傷。她說，她不能看父親的樣子，一看，便抑制不住號啕大哭。
01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很小的時候，讀元好問的《問情》，不太相信這世界上，能有那樣生死相隨的愛情。
那年，我老姥姥去世。我老姥爺在七天後，也隨著去了。經此噩耗，我姥爺辦完二老的喪事，直直地暈了過去。我媽更是哭沒有了眼淚。
那時候，我媽媽跟我說：「原來，眼淚真的是能流乾的。」
那時候，她只能幹嚎，眼淚已經哭得再也流不出來了。我舅舅在這件事後的很多年，都不能往北望。因為，我老姥姥老姥爺葬在了北邊。
我老姥姥是大腳女人，跟我老姥爺歷經過生死，感情特別好。他們一直相依為命，不曾拖累兒女。我姥姥去世後，家裡的人都想把老姥爺接走。但是，他哪也不去就守著他們的屋子。他不想吃飯，睡不著覺，只存了一個心思就是想要去陪他去世的妻子。
一個男人若是情深，任何人都阻擋不住。老姥姥過世七天後，他終於得償所願，含笑而去。
送走他們的時候，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我跟在後邊，哭聲陣陣，我突然就想起了元好問的《問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02 「願無歲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頭」
閨蜜說她的父母。她真怕她父親跟我老姥爺一樣，在妻子去世後，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她說，這幾年，她一直在外邊工作。母親早就有了病，一直是她父親在身邊照顧。有時候，她回來了想要搭把手，總是不能讓母親滿意。她覺得母親太難照顧了，而她父親卻始終包容她母親所有的小脾氣。
她說，她母親最愛折磨人，白天的時候，什麼也不想吃。偏偏到了晚上要吃這吃那。為了讓父親休息，她買了很多零食放在母親床頭，告訴母親，不要餓了就叫父親，餓了手邊有東西可以拿來吃。
結果那天晚上半夜一點多。她聽到父親母親的聲響。母親對父親說：「老公，給我做碗熱湯麵。」
她父親處在迷糊狀態，但依舊很快說了：「好。」
那晚，父親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母親熟練做了熱湯麵。
她說，這些年，她父親一直這樣寵愛著她的母親。十幾年如一日。她父親說：他不怕辛苦，他只求女人能多活幾年，多陪陪自己。他總覺得跟她還沒有過夠。
現在，她母親去了。她父親就一直那麼獃獃地坐著，不吃飯不睡覺，不說話。
她說，她父母像《請回答1988》裡面的德善和阿澤，青梅竹馬，相伴了70多年。
願無歲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頭。太美好，美好到不敢去接受失去。
03 「我不是怕她，我只是太愛她」
認識的朋友里，有一個女孩子特別囂張，每次跟男人吵架都要吵到男人道歉為止。
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結婚多年，幾乎沒有一次能起來做早餐的。她還特別懶，最習慣窩在被子里，讓男人給她端茶倒水。更可氣的是，她還沒分寸。
有一年，他們去了別的城市，吃了那個城市的一種糕點。這件事過去了很多年，有一天她突發奇想說想要吃那家的糕點。男人竟然開了二十幾個小時的車，只為了讓她得償所願。
結果男人買回來之後，她卻說不是那個味道了。
連她的父母都罵她太能作了。男人的父母更是說男人，怎麼能這麼慣女人。周圍的人也都笑男人怎麼就那麼聽老婆的話，真是她說什麼是什麼。
後來，我寫情感方面的東西曾經問過這個男人，怎麼就那麼怕老婆。他說，我不是怕她，是太愛她。他說，這麼多年，對她，我習慣了不反抗。
突然想起了饒平如的《平如美棠》里有這樣一句話：「可我總不能習慣，她叫我做的事情，我竟然不能依她。」
結婚這麼多年，我不是那種深情的人，我始終愛得淺淡。我可能會離婚，可能會再婚，可能跟一個人就這樣共度此生。但我始終相信愛情。
我們不能因為我們不曾遇到，就徹底否定了它的存在。就如同有人遇到了一個壞人，就以為這世界都是惡意。願你相信愛情，願你心存溫暖。
因為，只有溫暖的人才能等到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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