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散夥時，我頂了軟飯男、渣男、負心男三個響亮的名頭
01
結婚多年，妻子對我太好，可我最終卻離開了她。
離開時，我還頂了個軟飯男、負心男、渣男三個撕不掉的臭名頭。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之後才認識妻子。她很愛我，不管我一無所有及父母反對堅持跟我在一起。但實話說，骨子裡，我覺得自己始終脫不掉農村人的寒門思維。
妻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標準的都市女孩，身材好，臉蛋漂亮，儘管不是那種校花款的漂亮，但絕對能滿足絕大多數男人對女孩的美好幻想。
結婚那時，親戚朋友都說我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娶了個這麼好的老婆。是啊，我也做夢都笑醒。
妻是獨生女，我和她婚前沒有買房，結婚後，先是住在丈人家裡。婚後不久，妻子提出要買房，但我手裡沒什麼存款，老家父母更是拿不出一分錢資助，家裡光供我上大學已被搞得狼狽不堪。
但妻說不會給我壓力，首付款由她和父母出，當時我不太情願，覺得我一個大男人在安居這件事情上一點力都沒有出，以後不論是面子上還是里子上都難以接受，可在妻的堅持下我們還是去選房了。
每到一個樓盤，售樓小姐總是為我們耐心講解，當然，主要是為妻子和丈母娘解說，我只是幫著妻子拿大衣和提包，在旁邊靜靜地聽她們對話，熱烈地討論房型，朝向和裝修，我插不上什麼話。
房子拿下來之後，緊接著便是裝修。裝修時，妻說這是我們的新家，風格必須按她的喜好來，我只管安心上班就好，於是找公司、簽合同、買材料、和物業交涉等等，都是她一個人打理、忙碌。
每當看到妻子風風火火上躥下跳的身影，鄰居們都說「小趙，老婆又漂亮又能幹，你真是太幸福了。」
可我聽著那些話，卻不是味，一個大男人，什麼事都插不上手，這就是幸福？
02
搬進新房後，為了方便上班，老婆又買了一輛小轎車。因我和她上班的路線相同，而我剛拿駕照不久不太敢上路，每天，老婆便開著車先把我送至公司後，再去她單位。
每當看到妻子把我捎到公司，同事們都會笑著說「小趙，你小子行啊，這麼爽，老婆又送你來上班。」我則回應說到「是啊，我這個天生命好，娶了個好老婆，羨慕吧！「
話雖是這樣說著，可我心裡卻有點懊惱，在別人眼裡我妥妥成標準軟飯男了。
此前從未想過，在上海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我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安居之所，而且，在別人看來，我還是這樣的「幸福」。我就像做夢一般，簡直不大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好多個恩愛的夜晚，我問妻子：「我一個農村窮小子，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來償還你唄！」妻子總是這樣說。
她對我是真的好，我的衣著鞋襪，也都是妻子一手包辦。她喜歡我夏天穿白襯衫加西褲，冬天穿西裝，於是，我便不敢讓運動裝上身。買什麼品牌的衣服都是她說了算，偶爾我想穿穿休閑裝，她小嘴一撇「土死了！怎麼老改不了農村土包子思維？」。
包括日常飲食，我原本還挺喜歡在廚房裡搗鼓研究做菜，上海男人很多不都在家幹家務嗎？我想，既然不能在經濟上給她分擔，那就在家務上替她分擔些吧，但她跟其他上海女人不一樣，沖我發火：「別幹了別幹了，你一個大男人只知圍著鍋台轉有什麼出息？」
在她的勒令之下，廚房也成了她的陣地，外出陪她逛街買什麼吃什麼基本也是她說了算，說我眼光不行，聽她的就好，我只負責拎包陪她就成。
我簡直成了生活的傀儡，哪哪都使不上力，不免覺得落寞，妻子卻對我說「對你這麼好，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老婆？」我只能說「謝謝老婆。」可心裡卻食不甘味。
我心裡想著：生活生活，我到底是活什麼呢。
有時，我甚至想，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像別的男人一樣，在家能有說話的空間，在外能有自主的權利。但妻子所做的一切，在她看來是對我的愛，可在我這，我感覺她為我布下了一個網，我想要掙脫，卻又完全使不上勁，只能每天在網裡享受著這樣的安全和幸福。
03
後來妻子有喜，女兒快要出生的時候，正好丈母娘生病住院，因而坐月子的事情丈母娘幫不上忙了。
我爸媽聽說孩子馬上要生了心裡很歡喜，聽說丈母娘生病後立即表示他們願意來照顧伺候，但幾乎沒經任何商量，妻卻聯繫好了一個月嫂。
我跟她說要不還是別請月嫂了，就讓我媽來照顧吧，一則老人有經驗很細心，二則也可以省下不菲的花費。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媽很想看到親孫女，她盼了大半輩子，這回有了親孫女她要多高興有多高興，正好給她一個機會親近孩子不好嗎？
「你媽能行么，一個農村老太婆，笨手笨腳的，沒點文化見識，還伺候我，別到時候我來伺候她就好了。省省吧你趙志剛。」對我的提議，妻子卻一口回絕了。
我媽得知後，在電話里期期艾艾地說：「哎，我老嘍，誰讓你媳婦是城裡人家的大小姐，嫌棄咱也是應該的，好好，你們怎麼決定都好，只要你們好好的，媽不生氣。」
我聽了特別難受，我媽一腔熱情地要替我們分憂卻碰了一鼻子灰，她得有多難過？
「要是我媽能來照顧我就好了。」妻子拒絕我媽的好意後，卻自言自語的說出了這句話。
「是啊，要是你媽能來就好，可是你媽來不了啊，你媽才真是要我們伺候呢。」我當時帶著情緒也來了這麼一句。
一聽我這樣說，妻子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地數落開來了：「好啊，好你個趙志剛，你厲害啊，長能耐不聽我的話還抱怨起我媽來了，你也不想想，你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哪一樣不是我為你操心操辦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你有什麼本事和理由跟我說這樣的話……」
想著妻子對我的種種好，看著她辛苦懷胎十月即日要產的肚子，我沉默了。可是想著我媽的失落難受這心裡還是不得勁。
我記得，這是我和妻子第一次爭吵。
04
女兒出生後，妻子請來的月嫂只負責產婦和孩子的護理，可洗衣做飯買菜搞衛生等家務這時必須由我上場，儘管我下班後便馬上趕回家，但一個人還是忙得疲累不堪，加上公司那時正好籌備一個大項目，我真是每天都是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
無奈之下，我還是硬著頭皮把我媽從老家接來上海幫忙，多一個人手，總算緩解燃眉之急，我媽對妻子很是討好，每天問她想吃什麼然後變著花樣去做。
我媽雖然是農村婦女，但很愛乾淨，把家裡收拾得很整潔，也不是那種不懂眼色嘴巴瑣碎的婆婆，更不干涉我跟妻的感情，從不在我面前說她的不是，反而總是說我要對老婆好一點，人家條件這麼好，咱家能娶上這樣的媳婦是老祖宗修來的福，兒啊你要珍惜等等。
不過，我媽的辛苦付出，並沒有得到妻子的認可。在上海的那兩個月，妻子從來也沒有給過我媽什麼好臉色，原因可能是因為我之前和她的那次吵架吧。
兩個月後的一個周末，丈母娘病癒出院後說要來家裡看外孫女，那天也正好是丈母娘的生日，其實我媽的生日也就在後兩天。
「要不，我們把倆老人的生日放在一起過，我還從沒有給我媽真正過過一個生日呢。」我和妻子商量著，妻子滿口應允。她剛吃過早餐就出去接丈母娘了，回來時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我知道，那肯定是買給倆老人的生日禮物，午飯是在和諧歡樂的氣氛中完成的。
「媽媽，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祝您生日快樂！」妻子把一件大紅色的貂皮大衣給她媽穿上。我看得分明，那就是前幾個月妻子和我一同去看過的那件貂皮大衣，四千多塊錢的標價，只是這時，我並沒有看到那個標籤。
從另一個包里，妻子又拿出了另一件衣服：「媽，聽志剛說，過兩天也是你的生日，我給你也買了一件大衣，祝你生日快樂。這件衣服特別厚，保暖，老家冬天特別冷，正好用得上。」
「哎，不用不用，我衣服多著呢，這麼好的衣服，得花多少錢啊。你們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可別亂花費呀！」我媽客氣著。
「不貴，媽，才六百多塊錢呢！」妻子答道。
妻堅持給我媽披在身上時，我媽早已笑得合不攏嘴：「看我這老太太多有福氣，咱家娶了這麼孝順的媳婦，志剛，聽見沒，你可得好好待她！」
一個是四千多塊，一個是六百多塊，看著她們身上的衣服，都是老人都是媽，這是有多大的差別啊。
我雖然掙的錢還不算多，但自從結婚後工資卡也是全部上交給妻子安排花銷的，出於尊重她的角度，私底下我並沒有給過父母什麼生活費。
同是生日，我媽在廚房忙碌大半天，得到的卻是這天大的差別對待，我咽下一口蛋糕，卻沒有感覺到甜。默默地來到陽台，一陣風吹來，我感到說不出的冷。
05
或許是從這一刻起，我對妻子之前的那些好，有了些無法言說的膈應，自從和她結婚她就沒給我媽主動打過一個問候電話，更沒有邀請過我爸媽來上海小住，她對我好是不假，但對我的出身我的家庭卻始終心存巨大的排斥感。
如今家裡的一切基本是她安排好的，我是有個窩了，但卻始終底氣不足，感覺自己像個入贅的上門女婿般，活得沒有自我和尊嚴。
我媽難得來上海，還是因為幫忙做家務才有了可能性，過些日子，不用說我媽自然就得識趣的回老家。
日子也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我上班努力工作，回家幫忙帶孩子。在外人看來，我一個農村走出來的窮小子，在幾年之內，有了房子車子孩子，有了工作票子面子，那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才有今天的這麼的幸福。
而妻子看來，我的一切都是她給的，都是在她的全力支持下才擁有的，她是上帝，她是來施捨我的，當然，我一切都應該聽從她的安排，我沒有任何理由不服從。
第三個月末，妻直截了當地讓我媽回老家，說孩子她自己可以帶，不必再呆在上海了，我媽沒有多說一句話，識相地收拾好衣服回去了。然後妻火速叫丈母娘和老丈人來家裡幫忙，家裡的一切事務從此基本不徵求我的意見，全由他們一家三口商議決定，我感覺自己在這個家完全是種多餘。
女兒轉眼兩歲了，想著跟她商量是否再晚一年入幼兒園的事情，沒想到她早已為她選好了，我連操心的機會都沒有。
4歲時，她又給女兒報了幼兒舞蹈班，但女兒去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去。看著女兒不肯去上少兒舞蹈班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對妻子說「就讓孩子多玩玩唄，孩子還那麼小……」
「那麼小，就不要學習了嗎，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別人家的孩子，難道要孩子長大了像你那樣一身的土包子氣嗎？」我只有閉口不言。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爭吵也不是新鮮事了。
06
兩年後，我所在的公司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規模實力都與日俱增。我在公司踏實做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業績上也是節節攀升，得到了總經理的認可與欣賞。
由於工作的需要，之前的業務經理被調到另一個分公司任副總，公司需要提拔一句新的業務經理，我和另一個同事成了業務經理候選人。就在此時，那名同事曾在業務報表上做過假賬的事兒不知怎麼被查出出來，於是他被刷了。
那天下午下班之前，我剛要準備下班，那名同事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直衝到我的辦公桌前，把的桌上的辦公用品一把掃在地上。
「趙志剛，你個吃軟飯的孬種，你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你明著來，憑什麼在背後告我的狀？」原來，他以為是我舉報他做假賬。
「我沒幹過這種事，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說道。
「還沒有，敢做還不敢當，果然是個軟飯孫子」。他的手指幾乎戳到了我的鼻子上。
「請你放尊重點，不要污衊我的人格。」我冷靜地回他一句。
「怎麼，罵你不爽了，我還打你呢，你個吃軟飯的孬種。」
他的拳頭揮舞過來，我被迫跟他干仗，最後在同事們的拉扯下才停止這場戰爭。我被他的拳頭打得鼻青臉腫，這一架，讓我又氣又怒，也讓我清醒了，原來，在同事們的心目中，我竟然是這樣的人。
夜幕降臨，我沒有回家，徑直進了一家酒吧。那晚，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不像個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東南西北。
當我頭腦意識稍清醒過來時，聽到房門外有人嘭嘭地捶門，開門後就迎接到妻兩個響亮的耳光！
從妻子憤怒異常的語言中我才想起些斷片的鏡頭，昨晚醉酒後我竟然跟一個年輕姑娘去酒吧附近的酒店開了房，瘋狂過後姑娘就離開了。
但我在稀里糊塗間接到妻打來的電話，竟然告訴了她自己的所處位置。
妻在家久等我不回後出來找我，從前台查到我的入住房號竟然還登記了一個女人的名字，這個夜晚我究竟做了什麼，一切都一覽無遺。
「離婚。」這是妻子丟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07
就這樣，這樁人人稱羨的婚姻土崩瓦解。
房子車子孩子，全都歸妻所有，用她的話來說：「你對你全力付出卻落得你在外胡搞亂來的回報，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離婚條件？」
事實上我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提，她可能是怕我跟她爭什麼，所以首先在道德上對我不余遺力地抨擊。
從未給我爸媽打過問候電話的她，第一次主動打了個電話過去：「我跟趙志剛要離婚，他幹了對不起我的事，你們都別想從我家拿到什麼！」
我爸媽聽聞驚得一塌糊塗。
特別是我媽，打來電話一個勁地痛罵我不懂珍惜，好好的生活怎麼就過不下去了，好好的媳婦兒怎麼就給弄丟了？
我能說什麼？
是，我混蛋，我不知足，我不懂感恩，我當初不該看不清自己就是個癩蛤蟆，非要吃什麼天鵝肉，高攀了人家，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可一個男人，活得連尊嚴都不要了，他還要啥？
在婚姻里，別說女人莫高攀，男人也同樣，一高攀，你的人生就活得沒了自己，活得仰人鼻息，活得痛苦壓抑。
當然，也不是高攀就活不好，只要你能放下自我的敏感和尊嚴，放下所謂的男人面子，拼了勁地去討好去服從去跪舔，或許也能在苟且扭曲的關係中得到另外的成全。
但是我做不到，那種滋味，不親身體會的人不會懂。
我錯在沒有看清自己，我的出身以及對父母的心理虧欠，讓我沒有辦法完全將原生家庭成員的喜怒哀樂拋於腦後；
我的父母千辛萬苦地養育了我，我看不得他們年老後還要這樣卑微地討好自己的孩子；
我錯在不應當想要她去對我父母好，應該自己努力去強大庇護他們；
我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被外界評判為吃軟飯，更難以接受自己活得像個木偶，這一切都是我自已的選擇失誤。
離開了那個給予我一切的她，我一時真理不清是難捨還是解脫，只知道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要重新開始我的餘生。
只是可憐了女兒，這麼小就要承受父母分離的痛苦，我也只能暗自努力，爭取今後在經濟上對她多加補償，為她提供更好的生活成長條件吧！
這是我做為一個父親能做的惟一一件事情了。
孩她媽，對不起，今天說出來我心裡輕鬆多了，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對我的愛和對我的好，只是我承受不起。
在婚姻里，每個人都在用自己以為對的方式去愛著對方，卻從未問過對方「請問這是你需要的嗎？」
希望分別後，你能找到有能量周全呵護你的人，我也能找回我自己。
文：微橙子 本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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