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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史|解讀本土漢代畫像磚(四)車馬如織橋似虹 一乘駿駕過橋來

原標題:城史|解讀本土漢代畫像磚(四)車馬如織橋似虹 一乘駿駕過橋來



驂車過橋磚

□盧升弟(文史研究專家、現供職於成都博物館)/文 馬千笑/手繪


漢代成都河流眾多 橋樑的大量修建必不可少


兩匹高大威風的駿馬拉著一輛馬車,在一名騎士的護衛下,從遠處奔來,所經之處,捲起陣陣塵埃。轉眼之間,這輛馬車便來到了一座橋上。於是,像被瞬間按下了時光快門一般,從此定格了這幅長達近兩千年的場面。


仔細打量這輛馬車:車為雙馬拉轅,四面敞露,上有寬大結實的頂蓋,漢代稱為軺車。車裡坐有兩人,一人手拉韁繩,為御者。另一人寬衣高冠,正襟危坐,似官員。車旁有一騎士縱馬相隨。三匹雄健有力的駿馬昂首挺胸,威風凜凜,撒蹄狂奔。橋為平板木橋,橋板橫豎交鋪,橋沿兩側有木護欄。橋身由四排結實的木柱支撐,排列整齊均勻,結構合理,給人以穩固牢靠的感覺。保存這個畫面的是一方出土於成都市東郊跳蹬河,被稱之為「車馬過橋」的漢代畫像磚(四川博物院藏)。除這方磚之外,表現這種車馬過橋場景的還有新都出土的「車馬過橋」和彭州市出土的「驂車過橋」畫像磚。


車馬過橋磚


新都出土的「車馬過橋」畫像磚(四川博物院藏):一座有欄杆的拱形木橋,橋板橫豎交鋪,下有兩排橋柱,每排四柱。橋上,一匹駿馬挽著一輛無頂軺車正在經過。車上坐有二人,右邊為御者,正手握韁繩,左面為主人,車後還有一隨從肩扛長矛跨步緊隨。


彭州市出土的「驂車過橋」畫像磚(四川博物院藏):高浮雕的畫面上有一座拱形木橋,橋拱下有一弧形裝飾物,除了上有代表坐標方位的星宿圖案外,其左右兩邊還分別雕刻有青龍、白虎,說明此橋為東西走向。弧形橋上有一輛三馬拉著的軺車正在過橋,馬為高大駿馬,揚蹄急奔。車上坐二人,左為拉韁駕車的御者,右為頭戴冠的主人。車前一孩童正在奔跑嬉戲。右端橋頭西側,有一四阿式頂,類似闕的建築物,闕旁一人一邊回首張望,一邊躲避急馳而來的車馬。


漢代時,成都平原河流眾多。成都城外附近不僅有內江(郫江)和外江(流江、檢江)兩江,城內也是河流縱橫、溝渠遍布,稱得上是一個水上之城。充沛的水資源為成都人民的生活、生產帶來了便利,但如此多的河流溝渠,同時又不利於大量貨物的運輸和車馬的行駛。尤其是在大城、少城外西南面的兩江河畔,還有成都重要的集市——南市、重要的手工業園區——車官城、錦官城幾個貨貿大戶的存在,因此,橋樑的大量修建是必不可少的。據史料記載,當時在成都城西南的郫江之上就有永平橋、長升橋、沖治橋、市橋、江橋,流江有萬里橋、笮橋等七座大橋,因布局酷似天上的北斗七星,又被人們稱為七星橋。除此之外,城北還有升仙橋、城南有龜化橋等。這些橋樑的存在,為漢代成都的交通運輸提供了便利和保障。而在城區之內,由於溝渠河塘遍布,橋樑自然就更多了。雖然歷經兩千餘年,河流屢經改道,橋樑也時斷時修,有的甚至已不復存在,但以橋命名的地名至今仍然有好幾十個,如萬里橋、笮橋、升仙橋等等都是那時保留下來的。這幾方畫像磚上的橋樑,很有可能就是當時眾多橋樑中的一座。

成都是漢政府在外郡設置的重要造車基地


先秦時期,車馬大量用於戰爭,各諸侯國擁有戰車的多少,是衡量其國力強弱的重要標誌。到了漢代,戰車在戰爭中的作用仍然十分重要。同時,各級政府也需要大量的驛車來傳達政令和信息;社會生產和商業貿易更需要大量的車馬以從事生產和交流。此外,各級官吏、豪門貴族、富商大賈以及普通民眾也需要大量的代步車馬,以供其執行公務和出行。總之,社會對車馬的需求量是相當大的。


但是,戰爭的破壞造成了漢初社會經濟的嚴重倒退,其中馬匹尤為匱乏,甚至出現了「自天子不能具鈞駟,將相或乘牛車」的寒磣景況。雖然貴為天子,要找4匹同色的馬,居然都難以辦到。而將相級別的高級官員們,也只能以牛車代步,顯得十分寒酸。更為緊迫的是,北方屢遭匈奴人的侵擾掠奪,由於軍馬的短缺,漢朝的大軍無可奈何。也許正因此,漢代人才對車馬產生了一種無法釋懷的心情,漢朝廷也下了決心一定要讓軍隊的戰馬成群,馳騁疆場、踏破敵營;讓大漢的土地上車馬如織、川流不息。於是,無論在邊郡還是內地,一個又一個馬場、一座又一座馬廄興建了起來。一段時間之後,出現了「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的壯觀場面。


僅有馬匹沒有車輛也是不行的,在發展養馬業的同時,漢代政府還大力發展車輿製造業,成都就是漢政府在外郡設置的重要造車基地。據《華陽國志》記載,漢政府在成都城的西面內江和外江之間,修築了車官城,負責製造各種車輛。還在車官城的東西南北四面,專門修築軍事營壘加以保護,對它的重視程度可想而知。此外,漢政府還鼓勵民間造車。由於前景看好,有利可圖,一些豪門貴族、富商大賈也紛紛加入了造車的行列。根據司馬遷在《史記》中的記載,當時湧現出了一批專門從事車輿製造的私營大作坊主。在造車業內部,分工之細,工藝之複雜也是前所未有的,《後漢書·輿服志》中說:「一器而群工緻巧者,車最多」,說明造車業已成為一個集大成的手工業產業。


隨著車輿製造業的發展,車馬的種類日益增多,專用車馬也大量出現。據不完全統計,除各種戰車之外,有供皇帝及各級官員乘坐的輅車、金根車、安車、軒車、軺車;使者乘坐的大使車、小使車;老弱婦孺乘坐的輜車;用於運貨的大車、容車、棧車、棚車;用於儀仗導從的斧車;狩獵用的獵車;郵傳用的驛車;喪葬用的轀輬車;囚載犯人的檻車等幾十種之多。漢代對於車馬的使用還有著嚴格的等級區分,車馬的形制、顏色、馬匹的數量等等都有著詳細的規定,如皇帝乘坐的是六馬拉的車,諸侯四馬,大夫三馬,士二馬,庶人一馬。由於車馬是那時陸地上唯一快捷的交通工具,就如現代社會的轎車一樣,乘坐什麼樣的車馬,是當時社會地位與財富的象徵。這也難怪司馬相如在去長安之前,路過駟馬橋時,要發出「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的豪言壯語了。

鮮「車」怒馬是漢代成都人追求的一種時尚


隨著養馬業和車輿製造業的興盛,從皇帝到官僚貴族都備有大量車馬。出行時縱馬列隊,車騎相連,動輒千乘百輛。史料中有關這方面的記載是非常多的,如《漢書·盧綰傳》:「賓客隨之者千餘乘」;又《後漢書·黨錮列傳》:「士大夫迎之者數千輛」。除前面介紹的幾方車馬過橋類的畫像磚之外,在四川各地還出土了大量其他車馬類的畫像磚,如軺車、輜車、駢車、棧車、斧車等,由於受到尺寸大小的限制,僅一方畫像磚無法完整反映官員貴族們出行的場面,但若將同類題材的車馬畫像磚排列起來,我們就可以看見這樣的場面:十餘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前有開道的伍伯、騎從、斧車,後有壓陣的衛從、騎吏賓士在成都街頭,可謂浩浩蕩蕩,氣派非凡。此時,軍隊的車馬也得到了大量補充,重大軍事行動所出動的車馬常常數以萬計。如漢武帝時,匈奴渾邪王來歸,「漢發車三萬輛迎之」;東漢永元年間,竇憲率軍北征匈奴,其戰車、輜重「萬有三千餘乘」;東漢末年黃巾起義時,張梁所部車馬「三萬餘輛」。此外,用於社會生產和商業貿易的車馬也急劇增加,城鄉到處都能看到成群的馬匹與馬車,不少富商大賈擁有「轉轂百數」「軺車百輛,牛車千乘」。與漢初車馬嚴重缺乏的局面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漢代是中國歷史上特別追求時尚的一個時代,尤其是在走在潮流前沿的成都。高大的駿馬、華麗豪奢的車輛,不僅是財富與地位的顯示,也是時尚與潮流的標誌。當時有這樣一個說法,人們在遊玩、娛樂或聚會時,若是沒有騎著高大光鮮的馬匹或華麗的車馬前往,都會不好意思出門。如同歌舞豪宴一樣,對於車馬的偏愛,是漢代人揮之不去的情結。似乎可以這樣說,鮮「車」怒馬就是漢代人對時尚的一種理解和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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