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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戰爭中日最高領導層決策對比

原標題:甲午戰爭中日最高領導層決策對比


日人攻擊清國決心甚堅,即使找不到正當借口也誓要興戰


如前兩期所述,甲午戰前,日本對清國戰力之調查評估已相當準確,而清國對日本戰力之評估,則形同兒戲。然清廷在廟算層面所失先機尚不止此——最要命的是:當日本高層在甲午年決意不擇手段,誓要興戰之際,清國高層卻深陷主戰、主和派系的嚴重對立,致無論和、戰,其政策皆無法有效貫徹。

日本對發動「征清」戰爭,早有籌謀,自不必論,參謀本部小川又次之《征討清國策案》,撰於甲午戰爭前七年,即是明證。事實上,日本之所以自明治維新以來,將擊敗清國作為其長期國策,有兩個層面的考量,如日本駐俄公使榎本武揚所言:「朝鮮國在地理位置和政治關係上,於我邦對亞洲近鄰之權威,直接關係甚大。……此外,決心對支那逞志之勇氣,乃是令歐人暗中敬畏之所在。」①


換言之,第一層面,乃是強調控制朝鮮對日本的重要性。如日本對朝鮮的農業掠奪,乃是明治維新工業化之關鍵。故日本外務省曾一再強調:「朝鮮乃列聖垂念之地,……若外國首先著鞭,則唇亡齒寒之不少。」第二層面,乃是強調對清戰爭,乃是日本因應列強西來壓力之必要。對於此節,藤村道生有很精闢的論斷:


「日清戰爭可以說具有這樣的特徵,即在列強的注視之下,日清這兩個帝國主義候補國家,面臨著或是向帝國主義轉化、或是淪落為附屬國這樣一種競爭性的戰爭。」②


清廷當日衰朽已臻極限,自然並不是什麼「帝國主義候補國家」。但所謂「同治中興」,仍不免是日人眼中之釘,「決心對支那逞志之勇氣,乃是令歐人暗中敬畏之所在」,即是「候補國家」搶奪「帝國主義船票」的典型心態。民權領袖杉田定一當日所言更為露骨:「西人來茲,試欲爭利爭霸,吾輩同胞,在此必爭之地,是坐而為其肉乎,還是進而共為膳上之客?」

及至1894年朝鮮政府因無力鎮壓本國農民起義,而向清朝求援,基於上述考量,參謀本部次長川上操六,即明確建議:「如欲保護在韓臣民,維持帝國權勢,我亦有出兵之必要。」③


川上的出兵主張得到了外相陸奧宗光、首相伊藤博文及天皇的一致認同。但在如何挑起戰爭這一問題上,伊藤博文與陸奧宗光等均深感為難。如陸奧宗光後來回憶,當時「既無迫切的原因,又無表面上的適當借口」,故自6月2日秘密決定對清開戰,至7月25日豐島海戰爆發,「之所以需要大約兩個月的時間,說穿了就是為了尋找直接開戰的理由。」④


雖然陸奧宗光建議「實施一種外交策略使局勢改觀」,以獲得開戰借口,但其基本原則仍是:「我政府在外交上常欲居被動者之地位,然一旦有事,在軍事上一切皆欲先發制人。」故即便開戰借口實在難尋,亦不惜撕破臉皮,電令其駐朝鮮公使:「今有實施斷然處置之必要,不妨使用何種口實,開始實際運動」,「貴官應取自己認為相當之手段(以挑起戰爭)」。日本最高當局之興戰決心,可見一斑。



左:日本外相陸奧宗光;右:參謀本部次長川上操六

反觀清國,深陷黨爭,無論主戰、主和,均無法有效貫徹


反觀清國高層,其情形與日本迥然不同,和、戰爭執始終未休。駐朝清軍將領葉志超曾向李鴻章獻上中下三策:「派軍增援」、「撤軍回國」、「守此不動」。李鴻章欲取中策,但遭光緒反對,理由是:「彼頓兵不動,我先行撤退,既嫌示弱,且將來進剿,徒勞往返,殊屬非計」。


上述分歧,嚴重妨害了清廷的戰前布局。譬如,光緒曾命李鴻章傳諭葉志超「先擇進退兩便之地,扼要移扎,以期迅赴戎機,毋致延誤。」但兩次下旨,均未能得到切實反饋,李鴻章始終持消極執行態度。


李鴻章因主和而消極避戰,自有其道理,如:「華船分隸數省,畛域各判,號令不一,似不若日本兵船統歸海軍卿節制,可以呼應一切。萬一中東有事,勝負之數尚難逆料。」李鴻章自知「以北洋一隅之力,摶倭人全國之師」,勝算有限,故將主要希望寄托在俄國、英國的調停之上,也不能算是昏聵之舉。⑤


光緒反對李鴻章的「以夷制夷」策略,也並非毫無可取。如其所言:「中國自應自保藩封,不宜藉助他邦,致異日別生枝節。若英人將來竟以所耗兵費向我取償,中國斷不能允。李鴻章此議非但示弱於人,且貽後患,殊屬非計。」但其對李鴻章的警告,「嗣後該大臣與洋人談論,務宜格外審慎,設輕率發端,定惟該大臣是問!」⑥在當日帝黨、後黨爭權之局面下,實際上並不能生效。

至於最高決策者慈禧,則選擇在和戰之間搖擺。據翁同龢日記披露,戰前,「上意一力主戰,(皇太后)並傳懿旨亦主戰」,「皇太后諭不準有示弱語」⑦;但隨著戰局惡化,慈禧又成了主和派首腦。


及至戰後,主戰、主和兩派更是相互推卸戰敗責任。剛毅指責主和派稱:當初「日本並無侵佔朝鮮與中國尋釁的意思,均是翁同龢及一批清流所激成」。翁同龢的學生張謇,則斥李鴻章「主和誤國」,稱「二十年來敗壞和局者,李鴻章一人而已」。⑧


事實上,就甲午之戰而言,戰、和二策,其優劣並不明顯。日本既一意興戰,英、俄亦各有利益考量,清國整體軍事實力又遜於日軍,戰、和二策均已難以獨立奏效,其上策,莫若以戰促和,唯戰場上能立得住,才有受人調停的資本。至不濟,亦當有一種統一的因應方針。


左:主和派、後黨代理人李鴻章;右:主戰派、帝黨魁首翁同龢


注釋:


①日本外務省編:《日本外交文書》,第9卷,第79-80頁。②藤村道生:《日清戰爭》,第03頁。③戚其章:《甲午戰爭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0頁。④陸奧宗光《蹇蹇錄》,商務印書館1963年,第21頁。⑤⑦⑧王芸生:《六十年來中國與日本(第二卷)》,三聯書店2005年,第121、89、130頁。⑥李澍田編:《清實錄中朝關係史料摘編》,吉林文史出版社1995年,第374、3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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