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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一生卻無人知曉 中國影史不可遺忘的女導演


「在對中國女導演的先驅伍錦霞的探究上,《金門銀光夢》向我們展示了學術研究的另一種呈現。導演作為一名教授學者本身的學術精神增添了這部紀錄片的層次與厚度,在極其有限的資源下,堅持不懈的探訪,尋找可以參考的資料,儘力地還原史實。」

霞哥傳奇

撰文 / Focus  來源/ 鳳凰衛視電影台

第9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憑藉在《三塊廣告牌》中的精彩表現而奪得影后的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在上台領獎後激動發言,邀請在場所有獎項的女性候選人起立接受掌聲,並表示:「今晚我只有兩個字想說,女士們先生們,Inclusion Rider!」

「Inclusion Rider」是指演員在合約上有權要求台前幕後的電影製作班底需要在種族及性別多元化上達到一定比例。出名敢言的麥克多蒙德此舉可謂在奧斯卡的大舞台上公開為女性電影人的平權發聲,也重新帶出了對女性在電影產業中角色和地位的討論與思考。

◇麥克多蒙德獲最佳女主角獎後為女性影人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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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業中兩性平權的命題其實由來已久,在電影業中,女性所處的弱勢地位既有與其它行業相同的共性,也有自己的獨特性,因為在電影中,女性演員的角色本必不可少,但在早期多偏向於花瓶的地位,並不能擔任對整個電影作品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的重要崗位,而幕後製作的團隊,更是難尋女性身影的男人世界。

從早期絕對的弱勢地位到如今女性影人在奧斯卡大放光彩,電影業中的女權運動見證了一代代傑出女性電影人的不斷努力。

而鮮為人知的是,其實早在上個世紀30年代,就有一位涉足於好萊塢的華裔女性電影人將女權意識和海外華人的民族意識率先帶入到了早期的華語影片當中——南華首位女導演伍錦霞。

◇伍錦霞年輕時照片

但即便是作為導演,伍錦霞女性影人先驅的傳奇並沒有被電影史所正視,好萊塢著名影評人托德·麥卡錫說:「連最勤奮的女性主義史學家和中國通的雷達都沒能偵測到」這位最早涉足好萊塢的華裔女性導演。

讓險些被歷史埋沒的伍錦霞傳奇故事得以重現天日的,是另一位當代獨立女性電影人魏時煜,她憑藉一箱被人從垃圾桶里意外拾得的600多張老照片,通過艱難的探訪和調研,拼湊出了伍錦霞的鮮活形象,並將第一手資料呈現在了紀錄片《金門銀光夢》中。借著鏡頭畫面,導演魏時煜以自身作為女性影人的敏感視角還原了另一位女性影人先驅的傳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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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香港百老匯電影中心的香港女性導演特別展映上,優雅的薩克斯風響起,伍錦霞的標誌性男式裝扮和從容淡定的笑容穿越時空浮現在了數字化劇院的大熒幕上。

影片結束後你會發現,這部歷史性和學術性極強的紀錄片,不知不覺讓人在一段段轉合起承的故事線索中,了解了主人公伍錦霞傳奇的一生以及同時期的好萊塢著名女性導演桃樂西·阿茲納的故事,同時也帶出了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以及對華語電影史的影響,通過伍錦霞這位了不起的女性影人的故事,啟發了人們對女性在世界電影史中的角色和地位的重新審視和定位。

同時,在如此繁雜瑣碎卻非常有限的資料基礎上,將這部影片的內容探究和編排到可以像一部劇情片一般的呈現出來,大概是導演作為學者的素養和作為電影人的才能合二為一才能完成的作品。因此觀眾可以在觀看劇情片般的享受中,獲得如閱讀完學術著作後的知識和思想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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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開端,是一箱被偶然獲得的關於伍錦霞的照片,而這些照片像伍錦霞在電影史中一樣,險些被人遺棄埋沒。而導演就是在這600多幅照片的基礎上,發揮學者的鑽研精神,在幾乎沒有可查閱的書面歷史記錄資料的情況下,多次前往美國幾個伍錦霞曾經留下過足跡的地方,儘力探尋採訪與她有過交集的人,掌握搶救第一手活資料。

這些曾經與伍錦霞有過或親密或間接關係的人口中所縫合呈現出的歷史,出人意料的生動鮮活。

◇伍錦霞年輕時照片

伍錦霞的生平本身就充滿傳奇色彩,出生於20世紀初的舊金山,在20歲出頭的時候機緣巧合在美籍華僑抗日熱情高漲的歷史背景下參與拍攝了由她父親投資拍攝的電影《心恨》(Heartaches,1935),這部伍錦霞第一次參與攝製的描寫抗日主題的電影獲得了不錯的反響。

◇《心恨》劇組成員合照

1936年她帶著《心恨》和它的女主角回到香港,在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期間香港電影的第一個黃金時期,導演拍攝了5部電影,就這樣,年紀輕輕的伍錦霞成為了華裔女性導演的先驅。

◇伍錦霞生活照

在那樣一個時代,即使在西方社會,女性也被認為是無法勝任導演這樣一個需要領導一整個劇組的角色,況且大部分劇組成員,除了場記服裝等,大部分都是男性成員。

而伍錦霞能成為一位電影導演,從被採訪的親朋故友的口中可以感受到,就跟她的同性戀身份一樣,竟然是毫無違和感的被人們所接受。她的男式打扮,和女演員的特殊關係似乎也從來沒有被刻意迴避。

◇伍錦霞習慣以男性化衣著裝扮

這讓人不禁疑惑,伍錦霞的成功是否得益於她的同性戀身份?無獨有偶,就像片中的另一位好萊塢著名女性導演桃樂西·阿茲納一樣,阿茲納曾經解釋她的男式西裝打扮是為了讓自己在工作領域顯得更加專業化。

可是男性化裝扮代表了專業的觀念,和她們的同性戀身份是否與女性主義的觀念相互違背?到底是超於常人的才能和堅毅的性格還是同性戀本身的特性使這兩位女性得以在當時成功地站在男人的行列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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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錦霞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女性主義色彩極其濃厚並且超前,由她導演並參與編劇的《女人世界》(It"s a Women"s World,1939),講述了各式各樣的女性形象在社會中所面對的問題和困境,而這部電影由36位女演員合作完成,是香港第一部全部由女性演員出演的電影。

◇伍錦霞和阿茲納都以短髮及男性化裝扮示人

伍錦霞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女性主義色彩極其濃厚並且超前,由她導演並參與編劇的《女人世界》(It"s a Women"s World,1939),講述了各式各樣的女性形象在社會中所面對的問題和困境,而這部電影由36位女演員合作完成,是香港第一部全部由女性演員出演的電影。

◇《女人世界》劇照

況且電影史並沒有因為伍錦霞的男性裝扮而給予她和男性同樣的對待,不僅是宏觀的電影歷史忽略了她,更加令人費解的是,就連與她親密合作的男性同行,竟然也似乎在刻意迴避伍錦霞的成就。

正如片中所提到,在伍錦霞執導的《金門女》(Golden Gate Girl,1941)和《紐約碎屍案》(Murder in New York Chinatown,1961)中,都發生了這樣的情況。好萊塢著名影評人托德·麥卡錫說,「連最勤奮的女性主義史學家和中國通的雷達都沒能偵測到」這位涉足好萊塢的華裔女性導演。

◇《金門銀光夢》訪問影評人托德·麥卡錫

在對中國女導演的先驅伍錦霞的探究上,《金門銀光夢》向我們展示了學術研究的另一種呈現。導演作為一名教授學者本身的學術精神增添了這部紀錄片的層次與厚度,在極其有限的資源下,堅持不懈的探訪,尋找可以參考的資料,儘力的還原史實。

多年來所做的研究,就像一個考古過程,可以寫成一本著作,但導演卻選擇首先把它們放進了一個90分鐘的影片里,這不僅契合了伍錦霞作為華裔女性電影人先驅的主題,更完美的利用了這些素材的特性,把更多思考和探究的空間留給了觀眾。

除了編排在節奏上巧妙的貼合了電影觀眾的觀看體驗,影片在其他方面並不干預觀眾的思路,旁白只是敘述事實和時間線索,力求把來自於各個角落的鮮活細節原本地呈現給觀眾,而這些細節,恰是最能反映伍錦霞作為女性在早期電影界中的先驅精神的。

當在夏威夷採訪的老先生意外地脫口而出伍錦霞的名字,並侃侃而談她的電影作品,彷彿事情就發生在昨天,發生在我們身邊。這與歷史中伍錦霞的被忽視形成鮮明對照,我們不禁要思考,缺乏兩性平權的歷史書寫究竟與歷史事實之間存在著怎樣的裂縫呢?

◇提起當年的伍錦霞,老華僑侃侃而談

而這些鮮活得可以觸摸的細節,本身就可以帶給觀眾一個比任何鋪陳和修辭都要豐滿客觀的歷史畫面,通過它們,觀眾可以從自己的角度和觀點來編織匯合成那個白西裝黑長褲的片場「霞哥」。伍錦霞不僅是華裔女導演的先驅,也是在1943年阿茲納退休後、1949年底女明星艾達·露翩奴(Lda Lupino,1918-1995)成為導演前,在美國唯一拍攝劇情長片的女性導演。

當然,除了女性主義的意義外,《金門銀光夢》作為一部紀錄片,本身就有自己的生命力。動人考究的薩克斯風音樂,精緻活潑的動畫轉場,一張張完美掃描修復的珍貴老照片,一個個說到霞哥便情滿激動的面孔......除了主題本身的可思考性,這部影片所有作為電影的一切,也都值得我們去好好欣賞回味。

導演訪談

作者:玄子

來源:迷影網(有所刪節)

迷影網:《金門銀光夢》的敘事很完整,而且靠非常精緻的動畫轉場,整體看下來流暢的像劇情片一樣,可以談談您的創作構思和創作過程嗎?

魏時煜:謝謝。我從很早之前,也就是還在上學的時候就對伍錦霞這個人感興趣,但是發現關於她的資料真的很少很少。但是後來有很多做電影研究的香港學者開始研究她,慢慢的研究資料就豐富起來了。等我們拿到這些豐富的資料以後,就想拍個片子看看。

其實我的這部片子真的是建立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果沒有其他學者的幫助,我這個片子哪可能四年就做得完。我的朋友羅卡(香港知名電影研究者,影評人)和Frank(知名電影研究者)都是特別厲害的學者,我得到的資料其實都是他們與我共享的,其中還包括那一箱片中提到的底片。

「霞哥」(伍錦霞別名)太有名了,所以當時那個賣底片的人叫價特別高,黃文約(一位舊金山的影迷)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買下來。買下來以後我朋友羅卡知道我對這個題材特別感興趣,就提醒我,如果這些資料被博物館、資料館收走了,再拿出來就真的特別困難了。所以我就快馬加鞭,拿了一整個周末,把我們學校五台掃描儀都打開來,和我的助理一起把600張照片都掃描下來,所以就有了這麼一筆第一手資料。

◇中國民間女性影展現場掛起伍錦霞的海報

我一直在研究伍錦霞,因為你知道中國電影史不寫她,世界電影史也不寫她,這個事情實在太不公平了,我們做這個片子也是要提醒做電影研究的人要注重女導演。你可能說「哦,我們從來就沒有聽過什麼有大影響力的女導演」,但是實際上來看,根本就不是沒有有影響力的女導演,而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這些人存在。很多對電影做了巨大貢獻的女導演都沒有被電影史提及,歷史的書寫存在問題,這個問題本身也就是是世界性的。

後來,為了能夠申請到拍攝的基金,我拍攝了一些小樣。我本身是研究電影的,對二戰時期的社會背景了解的很不夠,所以每天結束工作,晚飯後就繼續讀書,找感覺。除了收集資料之外,就利用一些出國研究或者參加會議的機會去拍攝一些片段。這樣做了一個小樣,就提到香港藝術發展局去,申請了一筆資金,就開始拍攝了,大部分的素材都是利用學校寒暑假拍攝完成的。

其實我這個片子你感覺流暢還有一個秘密,就是節奏。我雖然是做紀錄片的,但是平時我也看好萊塢的片子,那種影片裡面的節奏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的觀眾一般都是看好萊塢片子長大的,他們血液裡面流動的節奏我在我的片子裡面也有呈現,所以片子一點兒都不悶,大家都覺得短。

迷影網:在看到這個片子的時候我知道您在製作的過程中面對的困難一定不小,因為能夠找到的「活資料」真的太少了,但是您卻讓這些照片「活」起來了,可以談談您是怎麼突破這個困境的嗎?

魏時煜:確實,我的資料全部都是文字和圖片,你沒有聲音,所以我就一直在找她的聲音。我一直在思考這個人講話的時候是怎麼樣講的,是什麼語氣的。但是這個過程整個都是在想像,沒有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採訪到她的朋友們,她的朋友們就開始學她說話。這個時候你就知道霞哥講話原來是這樣講的!

◇青春年少的伍錦霞

因為我們平時都很喜歡學別人說話,那些語氣啦、樣子啦,都是不變的。人的整個成長過程中,她怎麼樣去抓住機會,她是否有勇氣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等等,這些東西都是共通的。當你講這些東西的時候,這些東西就能夠讓其他人產生共鳴。這就給了觀眾可以「進入」的口子。

其實,不管是哪個時代,人才是最吸引人的元素,人的精神氣才是最能夠吸引人的,你要抓住人的精氣神。

迷影網:除了一些音樂紀錄片之外,很少紀錄片會用那麼多的音樂,您是怎麼把控這個度的?

魏時煜:其實我的片子裡面還是很多地方都沒有音樂的,但是因為音樂的感染力非常強,所以在人的意識裡面,音樂就一直在持續。

我的紀錄片老師是司徒兆敦老師,他認為片子不僅僅要好看,還要好聽,所以我花很多錢去做聲效和音樂。一般的紀錄片導演可能連這個預算都沒有,或者說就算是有預算,他們認為這種做法破壞了他們所謂的「真實」。

但是我現在是要把我的觀眾帶入另外一個時代,帶入到另外一個地方,帶入到另外一種情緒。片子里夏威夷音樂響起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們到夏威夷了,十秒鐘就過去了。什麼東西可以這麼快?只有音樂可以。僅靠畫面,給十秒鐘的畫面,觀眾根本沒法被代入,音樂是最能帶動人情緒的媒介。

這是你做電影要明白的第一件事。大部分的導演不重視音樂實際上是他們不明白這件事。所以你看,我要帶著我的觀眾們去那麼多的地方,我的素材根本就不夠,但是因為有了音樂,觀眾根本不想我的畫面轉得那麼快,他們甚至會想我的畫面要更慢一點,因為他們還想要欣賞音樂。

你覺得這個片子很滿,估計還有音樂的貢獻。因為音樂給你的信息實際上跟畫面是不一樣的,觀眾實際上是在兩個頻道上面同時接受信息,觀眾就會感覺到很滿足。好的電影實際上大部分的時候聲畫都是分開的。

迷影網:關於李小龍的部分,他其實跟伍錦霞沒什麼關係,為什麼你要在講伍錦霞的影片裡面插一句李小龍的事情啊,不會很突兀嗎?

魏時煜:當然不會,李小龍這個片段可是觀眾們的最愛!其實我沒有問過任何關於李小龍的事情,但是這些華僑只要一有機會,就會開始給我講李小龍的事情。李小龍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且這個片段確實有它的魅力,只要我的觀眾們聽到「李小龍」這個詞,大家就會哈哈大笑,其實沒啥好笑的,但是大家就是特別愉快。

◇1941年伍錦霞作品《金門女》中的女嬰是由嬰兒時期的李小龍扮演

而且伍錦霞跟李小龍一家都很熟,李小龍弟弟辦滿月酒「霞哥」都有去,我之前的一個版本都還有這個細節,但後來我覺得用不著過分強調,人家人生中第一個片子都是「霞哥」拍的,還需要說更多嗎?

而且,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是一座孤島啊,他都是跟周圍的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啊。那你做出來一個片子,怎麼就把人搞得孤孤單單的,跟其他人都沒關係,這壓根就不真實。

迷影網:在我看來,《金門銀光夢》最特別的地方是這部紀錄片實在很美很精緻,包括我也注意到甚至您的紀錄片是經過非常精準的調色的,前半部分色調偏冷,很清新,後半部分非常溫暖。但是,就紀錄片這個體裁來看,它最看重的是真實,甚至 有的導演為了「真實」犧牲了畫面的美感,那您對紀錄片的「美」與「真實」怎麼看的呢?

魏時煜:其實顏色我真的沒有怎麼調,我的素材都是東拍一點西拍一點的,所以當時看起來顏色非常不整齊,於是我就做了一下修正。你說前冷後暖,其實我根本沒做這種設計,而是故事本身產生了暖意,就讓人感受到了。

我這個片子當時在浸會大學放的時候,同場還有《三生三世聶華苓》在放。那次有一個美國的紀錄片專家在場,這位專家寫了8本關於紀錄片的書,所以是非常懂紀錄片的。當時他對我的片子的評價就是說「非常有電影感」,《三生三世》那部片子其實也很好,但是就是一直說啊說啊,我們覺得還好,但是美國人全程看字卡,紀錄片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我做老照片的高倍掃描的時候,是會找人把照片上面的裂痕和污點全部修掉的。很多導演可能覺得這些裂痕污點讓照片看上去真實,但我覺得這樣是錯的。我這是要把觀眾帶入那個時代,帶到那個時空,那時候的人看到的照片肯定都是嶄新的,那種才是歷史的狀態。你是要進去,不是站在外面看。

◇《金門銀光夢》海報

迷影網:您昨天在映後交流環節上提到伍錦霞是43年到49年唯一在好萊塢拍攝劇情長片的女性。那麼在這段時間裡,伍錦霞處於怎樣的電影製作環境下?是什麼原因導致她成為這段歷史時期中唯一的女導演?

魏時煜:伍錦霞拍《心恨》的時候還只有21歲,實際上做這個片子的時候她對電影懂的東西並不多,不是編劇又不是導演的,就是一個跑腿的監製。當時沒有人帶這部影片回國,她就帶著片子和韋劍芳回來。 這片子做起來其實也是當時海外華人的心愿,想要聲援抗戰嘛,所以她做這個東西也是有很大受眾市場的。

而且當時她鼓足勇氣回到香港的時候,媒體也是鋪天蓋地宣傳啊,說她是「好萊塢拍劇情長片的女導演」,雖然也有誇大,但是後來人家交片子給她,她也做得好,人家就是有才。實際上她懂什麼電影啊,就是靠著之前在電影院做售票員,看電影看出來的,你一直看電影,不僅看懂電影這回事,也看懂了電影的語法,你也看懂了電影和觀眾之間的互動是怎麼樣的。

在這種「電影教育」下長大的伍錦霞她懂這套東西,回到香港,換了個文化環境,電影又沒有變,她很快就把觀眾的需求摸清楚了,不就上手特快嗎?那麼好,你第一部成功了,四個公司來找你拍四部不同的片子,不就做起來了嗎?大部分事情,只要你有常識、直覺,就能做的很好。什麼都別怕,見招拆招,「霞哥」在這一塊就特別厲害。

迷影網:回到現在的語境,是什麼因素使得女導演仍然很難有非常大的影響力呢?

魏時煜:男人和女人思維方式不同,拍出來的東西不一樣。女人拍的東西靠情緒推動,不符合邏輯思維那一套。我們的環境裡面還缺乏對女人的信任,還有多年教育已經給人大腦裡面植入了一些錯誤的觀點,這些都是有關係的。

我就問做電影史的人,你們做第五代第六代的,幹嘛不寫寫女導演?主要是感覺好像這些人是共通的,但是放個女人進去,文章就很容易寫得「不整齊」。女人就是拒絕被歸類的,那好了,女人搞得他們不會寫文章了,乾脆就直接不寫好了。

實際上他們覺得女人不重要,不真的代表她們不重要啊。賽珍珠連諾貝爾獎都拿了,美國評論界還說她的小說「沒有藝術性」。因為當時人家都按著海明威這些人的標準來定「藝術」的度,寫人性的就算藝術了,除了這個別的都不叫藝術,這是什麼限制啊。

不過現在環境好多了,02年我剛剛開始做女導演題目的時候,人家都覺得我這個題目太冷。人家都說我女導演有什麼可研究了,除了許鞍華你還能研究誰。但這個局面很快會改變,應該會很快有一批女評論家出來。

你看看我們現在學傳媒的,學電影的不都是女生多,就算是這個行業環境再殘酷,有10%的女孩子努力,就能脫穎而出幾個,就把事情搞成了。再說網路這個平台多好,網路又不會歧視性別。

所以我拍這個片子也是為了鼓勵女生出來做事拍電影,有夢想就去實現,不要猶豫。

導演簡介


魏時煜,2002年獲得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電影學博士,香港城市大學創意媒體學院副教授,紀錄片導演。在女導演和女性電影研究方面成績卓著,其紀錄片作品《金門銀光夢》被歐美學界視為女性影人歷史研究的範例。

另外,相關紀錄片作品有《紅日風暴》(與彭小蓮合作)《王實味:被淹沒的作家》《古巴花旦》等;相關著作有《東西方電影》《女性的電影:對話中日女導演》《霞哥傳奇》(大陸出版書名為《燦若錦霞:第一代跨洋影人與近代中國》,該書與羅卡合著)。2017年《霞哥傳奇》獲得「香港書獎」,另一著作《王實味:文藝整風與思想改造》獲得第一屆香港出版雙年獎文學和小說類「最佳出版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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