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兩個傷心人

文字：雅馨

圖片：網路

2018年夏天，我來到德令哈，正好趕上海子詩歌節開幕。德令哈是青海省海西州的一個很小的市，因為海子出名了，德令哈市感恩海子，在美麗的巴音河畔建了海子紀念館，每年7.25日還舉辦海子詩歌節，吸引著很多文藝青年或曾經的文藝青年聚集於此。

因為海子，德令哈是一個悲傷的城市。我到的時候已是接近傍晚，高原的夏夜，太陽一落就非常涼爽，又加上傍晚時分的濛濛細雨，德令哈顯得很是憂傷。漫步巴音河畔，腦海中慢慢飄來關於海子痛心的回憶，耳邊也開始縈繞著刀郎那首悲傷的歌曲《德令哈一夜》。

海子生於1964年，15歲就考上了北大，大學時開始寫詩。天才沒有成名之前，總是伴隨狼狽潦倒，海子亦如是。年輕的海子其貌不揚，青春激蕩的他瘋狂地愛上了當時已經出名的一位女詩人，比海子大，海子深情地叫他姐姐。他愛得一踏糊塗，不能自拔，她卻傲慢地視他如草芥。

她出生在德令哈。1988.7.25 ，海子乘火車去西藏經德令哈時，特意到德令哈尋找她的蹤跡，當然就是撲空了。那一夜，大雨滂沱，苦悶的海子寫下深情的詩篇《日記》（又名《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他還是在詩中向「姐姐」傾訴著思念，分享著快樂、悲傷。但是「姐姐」受不了海子的痴纏，經常羞辱海子，後來還唆使人痛打海子，海子的整個精神宮殿從此坍塌。

在愛中，海子的幸福沒有出路；在詩歌中，海子同樣找不到思想的出路。因長期落寞與壓抑，海子於1989年3月26日（他生日的這一天）在山海關卧軌自殺，年僅25歲。海子死後，他的才情竟然得到了公認，人們繼而了解到他狂熱、絕望的愛情，知道了《日記》，也知道了德令哈這個傷心的城市。

一多年後，刀郎因為海子的《日記》來到德令哈，創作出了《德令哈一夜》。刀郎原名羅林，生於1971年，16歲初中未畢業就輟學進入歌廳學鍵盤樂器。情竇初開的少年羅林心中暗暗愛上一個美麗的舞蹈演員楊娜，很像是海子狂熱地愛著「姐姐」。楊娜當時已經結婚，不到兩年後又離婚，一直痴戀她的羅林開始猛烈追求，苦悶的她就勉強接受了這份感情，然而她的內心始終沒有安定在前途未卜的窮小子羅林身上。

奉子成婚，她不情願地嫁給了羅林。1991年，她生下女兒羅天。僅僅40天後，楊娜不告而別。楊娜是刀郎的初戀，刀郎對她的愛超乎所有，楊娜對他的拋棄給了刀郎不能承受的打擊，這個當時僅20歲的父親，後來創作了一首歌《孩子她媽》，唱歌的他哭了，聽歌的我也哭了。

我說孩子她媽

你聽我說句話吧

那一次你走了我真的好害怕

我流著淚啊你知道嗎

其實你回來就好啦

我們也用不著離啦

不看誰的面子上

看看咱倆的小娃娃

孩子也這麼大啦

還會叫一聲媽媽

你就說吧

這世上那個孩子不要媽媽

又有那個媽媽不要自己的娃

你還記得嗎

那一夜的時候

我抱著你哭是為了啥

我苦苦挽留又是在幹嘛

我還不是希望孩子她有個媽媽

你再說吧

我愛你你也是知道的

我們生活也好幾年啦

在這中間我讓你難過嗎？

……

年輕的刀郎無法面對這樣的情傷，他把孩子托給父母，自己開始流浪。也許共鳴于海子同樣的絕戀，沿著海子的足跡，刀郎來到了德令哈，其實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小城。那一夜，大雨滂沱，刀郎的心裡翻湧著無限的悲傷，為海子，為自己。

在《德令哈一夜》中，他寫下了這樣的語句，「是誰把我昨夜的淚水全裝進酒杯 /是否能用這短短的一夜 /把痛化做無悔」，「 誰在窗外流淚/流得我心碎/情路上一朵雨打的玫瑰/凋零在愛與恨的負累」，這是歌詞，更是心底泣血的詩句。

我在德令哈的那一夜，也是巧了，傍晚時分的細雨，到了午夜竟然就大雨滂沱，雨聲敲打著窗戶，讓人再難入睡。腦海里想著海子、刀郎的悲傷愛戀，也回想著刀郎17歲時創作的《雨中飄蕩的回憶》，那個多情的少年的初戀，有一絲傷感，有一絲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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