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一整瓶安眠藥後,人們才意識到「她真的病了」| KY觀影:《移魂女郎》
KY作者 / 夏超
我上中學的時候,學校里有一個問題少女。她長得很漂亮,外表看起來很乖,黑長的頭髮,總是穿著校服裙。但是後來她就沒有再來上學了,學校說她身體不好,但有傳言說,她是有一些心理上的問題。據說這個女孩實際上非常叛逆,偷東西,還會用刀片自殘。
不得不說,其實這樣瘋狂的美少女,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今天要給大家介紹的,就是一部關於問題少女和精神疾病的電影。
"選擇在今天介紹這部電影,與今年由於抑鬱症帶來的自殺悲劇頻發有關。
抑鬱症可能是最廣為人知的心理疾病,可能已經是被大眾接納程度最高的精神障礙之一了。但抑鬱症的康復,和所有其他精神障礙一樣,與「能夠直面疾病的存在」有著直接、顯著的關聯。不管是患者自己的直面,還有ta身邊照料者的直面。
通過這部影片,你也許能夠了解到,
想要解決精神上的疾病,最為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承認自己的確生病了
。
"
《移魂女郎》由詹姆斯·曼高德執導,薇諾娜·瑞德和安吉麗娜·朱莉主演,改編自蘇珊娜·凱森的同名自傳體小說,講述了一個性情孤僻的女孩進入精神治療醫院後的一段經歷,展現她如何面對自身情況並戰勝疾病,完成自我認同的過程。
剛成年的蘇珊娜從高中畢業,身邊的同學都忙著申請學校、挑選專業,為未來精心謀劃,她卻不想讀大學。被問起將來的計劃,蘇珊娜會說自己只想寫作,別人覺得這說法過於縹緲。
蘇珊娜的人際關係並不好,性情孤僻,形單影隻,沒別的女孩和她一起玩。蘇珊娜的性觀念相對開放,與自己的老師、同學的哥哥發生一夜情,但與他們缺少較深的情感互動。父母對此有些擔心,一有機會就在聚會上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女兒,希望蘇珊娜能逐漸融入人群。
這樣的蘇珊娜在別人眼中是典型的問題少女,甚至被稱為「怪胎」。雖然父母很煩惱,但他們覺得這也算是青春期的常見情況,以後女兒會有所變化。但沒想到的是,有一天蘇珊娜竟吃了一瓶阿司匹林、喝了一瓶伏特加,差些喪命,父母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父親請來一位做精神分析師的朋友,讓他先與蘇珊娜聊聊,初步了解情況。後來他們才發現,蘇珊娜的事並不是青春期問題,而是可能患上了精神疾病。
蘇珊娜總是心情憂鬱,時常覺得疲憊,有時會嗜睡,在畢業典禮上都睡著了。她還會有時間感上的錯亂,說起話時態都是錯的。有時正和別人聊著天,她的思緒不知何時就飄到對過去的追憶或對未來的暢想中了,甚至還出現過幻覺,比如她覺得自己的手沒有骨頭。
雖然她與一些男性有所交往,但基本上呈現
兩極化
的特點:
有時她非常投入,願意敞開內心地交流,心甘情願滿足對方的要求,有時又異常冷漠,脾氣暴躁,毫不留言地拒絕對方,突然離開。
蘇珊娜還會經常談論死亡,關於她服藥飲酒過量,她不願承認這是自殺,覺得自己是因為頭痛難忍,想要停止疼痛而已。父親的朋友建議蘇珊娜到一家精神治療醫院進行修養。蘇珊娜有些驚訝,但她對自己的狀態確實缺乏認識,也覺得自己需要休息,在半推半就、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她坐車來到醫院,簽署了住院協議。最後,在醫生的診斷下,她被確診為「邊緣型人格障礙」。
人們對精神病院常常有著諸多想像。剛進入醫院後,蘇珊娜同樣懷著異樣眼光打量一切。有些病友令人驚訝,比如室友是個撒謊成性的人,比如有個女孩小時候過敏奇癢無比,便將汽油澆在臉上點燃了,半張臉被嚴重燒傷。
令蘇珊娜最不適應的是醫院的不自由。十點多就要吃助眠葯,她表示自己不需要,護士會不耐煩地說:「你不滿意也得接受」、「你想惹麻煩嗎?」護士還會半夜進行查房,打擾她的休息。醫院也不太顧及病人的隱私,在蘇珊娜洗澡、刮體毛的時候,護士會在一旁看著。
在這略顯壓迫的氛圍里,有
反社會人格
的女孩莉薩令人印象深刻。她性格奔放,自信滿滿,散發著一種力量感和破壞性。她有強烈的反抗意識,會將護士給的葯藏在舌下,之後再吐出來。她覺得心理諮詢和治療只是為了讓人屈服,讓人傾吐更多內心的秘密,作為出院的交換而已,所以她認為那些正常接受治療而出院的人都軟弱不堪的。蘇珊娜被莉薩的氣質所吸引,兩人越走越近。通過莉薩,蘇珊娜很快習慣了在醫院裡的生活。在莉薩的帶領下,蘇珊娜和其他女孩一起深夜溜出宿舍,到秘密的休息室一起遊戲玩耍,一起潛入到醫生的辦公室,互相查看自己的就診報告,嘲笑醫生們對自己的評價。
這些事都是意料之外的。
以前,蘇珊娜沒有什麼朋友,來到醫院後竟然迅速獲得了難得的陪伴感和友情。
有一次,名叫黛西的女孩即將出院,護士帶著女孩們一起到鎮子上購物來慶祝。結果在商店裡,蘇珊娜遇見了父母的一位朋友,她沒有問候
蘇珊娜
,反而直接歧視她、羞辱她,希望蘇珊娜一輩子都被關在精神病院。這時,莉薩果斷維護蘇珊娜做出回擊,其他姑娘也跟隨著。這讓她們變得更團結,建立了更強的認同感,似乎外面的世界就是荒誕不經的,必須抗爭到底。之後,與蘇珊娜發生過一夜情的男生來醫院看望,並邀請蘇珊娜一起私奔,開車逃亡加拿大。蘇珊娜在興奮之後迅速否定了提議,雖然她想離開,但又捨不得這裡的朋友。
這個外人眼中的瘋狂場所,已經成了蘇珊娜的心靈港灣。
在這裡,在其他女孩眼中,她不是另類的,不是問題少女,也不必承受怪異的眼光,她能夠以完全自然的狀態與她們相處,這是她成長過程中幾乎沒有感受過的溫情和美好。她拒絕了私奔的提議,留了下來。
讓蘇珊娜想不到的是,她對友情的堅持竟然受到醫院的否定。
因看到有男生看望蘇珊娜,那位毀容的女孩突然萬分厭惡自己被毀的臉。半夜裡,她精神崩潰,被抬進了禁閉室。蘇珊娜想要陪伴陷入絕望的朋友,她到器材室取出吉他,和莉薩一起在禁閉室門口唱著歌,在夜裡陪著她,給她鼓舞和力量。
然而,這件事因違反醫院的規定而遭受懲罰。蘇珊娜被醫生批評,莉薩被調到了別的病房。蘇珊娜對此非常傷心,意志消沉,每天窩在床上。護士長實在無法忍受,直接抱起蘇珊娜,將她扔入浴缸。
蘇珊娜終於爆發,痛斥醫院對自己和朋友們的壓迫,還尖酸地諷刺了護士長,內心的反抗意識被徹底激起。恰巧當天晚上,莉薩逃離病房,來找蘇珊娜,兩人一起逃離了醫院。
原以為終於獲得了自由,但一切都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她們夢想去佛羅里達州的迪士尼樂園,但她們身無分文,也沒落腳的住處。這時,她們想起之前出院的黛西,順著當初明信片的地址找到了她。
黛西接待了她們,蘇珊娜心存感激,但莉薩毫不領情,甚至表現出強烈的嫉妒。聊著聊著,莉薩諷刺黛西的病態,還嘲笑她能出院只是因為自身的軟弱,因為精神病院放棄了希望。
這些話深深刺痛了黛西,她強忍著眼淚,讓莉薩和蘇珊娜明早就立刻離開。
第二天早上,蘇珊娜卻發現黛西在浴室上吊自殺了,
而莉薩看到這一切毫不動容,還平靜地走到黛西的屍體前掏出她身上的錢。蘇珊娜萬分震驚,她才發現莉薩的反抗和衝動是多麼危險,她跟隨著莉薩是多麼錯誤,不知不覺已走到了深淵。
那天之後,她決定與莉薩分道揚鑣,返回醫院。
在這個轉折點上,蘇珊娜才醒悟了一些事。
一方面,她是害怕疾病的:她知道,成為病人,尤其是成為精神病患者,在別人眼中不僅意味著虛弱,還可能意味著不正常和危險,所以原本就承受著孤獨的她不願承認自己生病了。
她不承認自己是憂鬱的,只是說自己本來就是不怎麼開心的人;她不承認自己有自殺傾向,只是將服藥過量說成為了消除頭痛。這些不承認都是為了掩飾自己面對疾病時的恐慌。
而另一方面,尤其是在接觸到莉薩之後,她逐漸變得「恃病而驕」。她不承認自己生病,所以診斷自己生病的醫生、監管自己的護士、甚至整個世界才是病態的、荒誕的,壓迫著自己、束縛著自己,所以她內心的反抗意識被激發出來,開始對所謂的「正常世界」進行對抗。
她們從這種「病人」對於「正常世界」的對抗中能獲得力量感,獲得對生活的控制感,甚至獲得自己人生的存在感。
然而,她是否真的像自己以為得那樣「一切都好」呢?在同伴的影響下,她並沒有能夠直面自己真實的身心狀態。
有時候,刻意尋找對抗的方式確實能暫時減緩我們的焦慮,甚至可能將痛苦轉化為某種力量,但長久沉湎於這種對抗之中會帶來更糟的影響——它會阻止我們接受幫助。
蘇珊娜不想這樣繼續下去。她從反社會人格的同伴身上,第一次意識到了她們可能真的是「人格生病了」。回到醫院後,她開始
接受自己的疾病,開始更真實的、更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精神疾病。她開始配合醫生的治療,也意識到自己需要家人的支持與陪伴。
當然,走向康復的過程可能是漫長而痛苦的,甚至可能出現一種看似奇怪的現象:
那些病情正在好轉的人並不想康復。
有些人不願意康復,是因為生病能夠讓自己不必面對很多沉重的責任。還有一些人,則是不想告別在生病過程中形成的一部分自我。
比如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我們與諮詢師、醫生或病友產生的互動和關係;那可能是我們未曾經歷過的關係模式,在其中我們感到自己的生命經驗被更新、被擴展;長期處於疾病中所形成地行為思維模式,也會變成我們自己的一部分自我認同。
蘇珊娜和莉薩及女孩們的互動,讓她感受到了珍貴的友情,這是她萬分留戀的感覺。當蘇珊娜的病好起來,她就要面對一場分別,逐漸建立的熟悉感又將無效了,而「健康的自己」又是陌生的,要帶著陌生的自己回到陌生的世界去,這令人恐懼。
某種程度上,我們所有的疾病的癥狀表現,也都發揮了一定程度的自我保護的作用。它幫助我們在異常的環境中倖存下來——雖然它可能也造成了一定的問題,但我們並不用真的全然否定它。只是,有機會進入到更正常的環境後的我們,有了機會去養成更好的應對方式,放下曾經保護過我們的病態機制。
但放下它們的過程仍是令人恐懼的,這就像放下一件雖然有問題、但至少曾經被證明有效的自我防禦的盔甲一樣。
但是蘇珊娜選擇嘗試接受。在她的身心狀態越來越好的時候
,她知道一場離別必然發生。
影片最後
,她深情擁抱自己的醫生,擁抱看護自己的護士,擁抱那些陪伴自己的病友,她離開了這所帶給自己困惑和曲折,也帶給自己關心和愛的精神治療醫院。因為此時,她已經準備好去面對新的、雖然一定仍會有許多困難、但也有了很多希望的生活了。
如果你也曾經見到過長期一起工作的病人和他們的心理醫生道別,你一定會像我一樣被它感動。
對於心理醫生來說,送走一個走向康復的病人,是一種苦澀的甜蜜。你為要離別ta而憂傷,但又為ta有能力離開你感到幸福。
有時我們和生命中的一些人,註定就是這樣一種「目送」的關係。我們相遇,陪伴過彼此一段時間,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好好告別。
蘇珊娜接受了自己的疾病,也努力站在自己的疾病之上成長。
青春期的創痛可能永遠不會被她忘記,但慢慢地,時間會讓她越來越想不起來曾經痛苦想死的感覺。
而這正是時間慈悲的方式。
最後,
願每個受傷生病的靈魂,都能得到來自自己和身邊人的承認和關懷。人生很難,讓我們每個人都再多給身邊的人一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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