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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壇讀書會|《娜塔莎之舞》:尋找俄羅斯的靈魂之舞

在文學史上,俄羅斯文學是當然的冠冕。文學理論史上,有過一次很重要的爭論,即:誰是俄羅斯古典文學的最高峰?爭論的結果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比托爾斯泰稍勝一籌。

學過世界文學史的人,心裡都有一個聖地,那就是俄羅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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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現當代的文學中,無數小說都曾模仿了俄羅斯小說,如《青春之歌》《子夜》等。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俄羅斯文化對中國人的影響是非常深的。換言之,要讀懂中國現當代文學,就不能不讀俄羅斯文學。這是因為:在歷史上,俄羅斯也是個農耕民族,與中國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所以我們在看俄羅斯文學時,特別容易被感動。

我在看《娜塔莎之舞》這本書時,感到非常震驚。這本書大大顛覆了我過去對俄羅斯文化的認知。

歐化的俄羅斯

俄羅斯的近代史源於彼得堡。

彼得堡作為首都是非常不合格的,因為這裡的冬天太長,且凍土層很厚。但彼得大帝強制性地將此地建成首都,命令所有大貴族搬遷到彼得堡。

所以說,彼得堡不僅是一座城市,還是一個烏托邦工程,目的是從文化上將俄羅斯人塑造成歐洲人。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彼得堡是歷史上「最抽象、最有意為之的一座城市」。

當時俄羅斯貴族的整體文化水平非常低,能做1到10位加減法的都沒幾個,天天酗酒,留著大鬍子,穿得破破爛爛,行為也比較野蠻。

這些俄羅斯貴族的領地都在內陸,在彼得大帝的嚴令下,他們只好帶著農奴來到彼得堡生活。不得不在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環境中生活,不能說俄語,只能說法語,生活方式完全西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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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2年,葉卡捷琳娜二世解除了貴族必須服役的強制性規定,這樣貴族們不用天天守在彼得堡了,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回自己的莊園中。可回了莊園,問題來了:貴族們已習慣了在彼得堡的生活,待在莊園里,感到特別寂寞,所以他們把彼得堡的生活方式搬到自己的莊園中,各莊園出現了所謂的藝術農奴。據載,當時有173座莊園擁有農奴劇院,300座莊園擁有農奴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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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得大帝的強制性命令下,俄羅斯的貴族與普通俄國人產生了非常大的區別,比如貴族間用法語交流,且貴族們在小時候不僅要學法語,還要學德語、拉丁語等語言,導致他們到很大之後,才知道俄語的存在。

托爾斯泰9歲前沒接觸過俄國文學,屠格涅夫到8歲時才看到俄文書。他們在小時候,主要與自己的保姆用俄語交流。在許多俄羅斯文學作品中,常常會描寫一個偉大的保姆,以及他們對保姆的深沉的愛。就是這種貴族文化與平民文化分裂的表徵。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說:「我們俄羅斯人有兩個祖國,一個是俄羅斯,一個是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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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

貴族們學了法語之後,在青少年時期就會去歐洲留學,他們的精神家園也都在歐洲,可真到了歐洲,才覺得很不適應:因為他們遭到歐洲人的歧視。歐洲人看不起這些裝腔作勢的俄羅斯貴族,所以俄羅斯貴族也看不起歐洲人,特別看不起法國人,認為他們是腐化墮落的、虛假膚淺的。

這個感覺不難理解,如果你到了一個陌生的文化中,本地人不搭理你,你自然就會產生一種很強的自卑心理,由此產生一種共同的自我身份認同——「我是俄羅斯人,我們是被法國人歧視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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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岑(1812年~1870年),俄國哲學家、作家、革命家。

赫爾岑就說,我們需要歐洲作為理想和譴責的範例。這樣的歐洲其實即使不存在,我們也必須將它發明出來。

所以,當一個人說自己是一個俄羅斯人的時候,首先就要想他自己比法國人好在哪?要想這個問題,他就一定要站在批判的一方,這就是他者化,你一旦把對方變成他者,就要建立一個道德的高度,要批判他。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能體會到這種情況,即:越是社會邊緣的人,他的自尊心就會越強,就會越容易徵用道德資源,這是人類共通的心理。

正好當時發生了法國大革命。

法國大革命非常殘忍,殺死了很多人,整個社會失序,不僅震驚了歐洲,更震驚了俄羅斯。法國大革命之後,又出現了俄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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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前蘇聯版電影《戰爭與和平》中的俄法戰爭

俄法戰爭是一次非常奇特的戰爭,法國當時佔領著歐洲很多地方,所以法國軍隊攻打俄羅斯時,軍隊里大概60%是外國人,真正的法國人很少,所以經常不用法語下命令。而當時俄羅斯的軍官都是貴族,他們從小學法語,所以反而是俄羅斯軍隊使用法語下命令。

此外,俄羅斯高層指揮官都是德國人。《戰爭論》的作者克勞塞維茨就參加了這場戰爭。當時高層制定的戰術是打不過法國人就跑,比如放棄莫斯科,乃至火燒莫斯科。這個命令是德國人下的,整個指揮體系都是德國人定的。這就給人一種感覺:俄羅斯人在這場戰爭中不過是配角。我們看《戰爭與和平》,其實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就是要解釋:我們俄羅斯人到底牛在哪裡?我們俄羅斯人究竟是誰?

所以列夫·托爾斯泰拚命誇庫圖佐夫,說他是偉大的英雄,那些德國人都是笨蛋。

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人在俄法戰爭中幾乎沒打一場漂亮的正面戰役,所有戰役都失敗了,但結果法國人卻失敗了。那麼,俄羅斯人拿什麼吹牛呢?

於是,托爾斯泰只好這麼說:俄羅斯人民了得,沙皇沒有下命令,也不懂什麼是現代性,也不懂什麼是科學,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就能打,這就說明俄羅斯人有民族性。庫圖佐夫厲害,因為他相信人民,他和俄羅斯人民心連心。

通過作家的努力,一個偉大且戰無不勝的俄羅斯人民被塑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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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2年的孩子

在《戰爭與和平》中,有這樣一個橋段:貴族小姐娜塔莎在俄羅斯人民中間,跳了一個俄羅斯傳統舞蹈,在場的農民都跟她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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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俄羅斯人民是確實存在的,而且天然是血脈相連的。雖然貴族小姐說的是法語,雖然已經被現代化扭曲了好多年,可她終究還是俄國人,是俄羅斯人民創造歷史,教育了貴族們,而不是相反。

本書起名為《娜塔莎之舞》,就是利用了這個橋段,其中包含了作者的深意。

這是一個發現俄羅斯人民的過程,列夫·托爾斯泰認為,要尋找俄羅斯人民的民族性,只需眼光向下,它就植根在占人口總數的80%到90%的農奴身上。

確實,在俄法戰爭時,那些會講法語的貴族見了敵人,立刻收拾細軟就跑,而那些不會說法語、只會說俄語的老百姓卻奮戰到底。很多俄羅斯的貴族開始深刻反思。比如沃爾孔斯基,他從小和沙皇一起長大,在俄法戰爭中一名功臣,他通過反思,認為沙皇制度是有問題的,沒有充分尊重和善待俄羅斯人民,所以他說:我為自己屬於(貴族)階級而感到羞恥,他們只會說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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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孔斯基

於是,他就發動起了所謂的12月黨人起義,這其實完全是一次烏龍事件,根本沒經過周密策劃,所以很快就失敗了,但這次起義代表了當時俄國貴族對現實的反思——要找尋俄羅斯自己的靈魂,就應該和俄羅斯人民站在一起。

12月革命失敗之後,沃爾孔斯基被流放至西伯利亞,他的夫人瑪利亞也跟著一同去了,但實際上她是愛上了自己扮演女主角的想法,貴族們想改變這個社會,但又改變不了,於是就在腦子裡邊開始進行革命。

瑪利亞因為這種想法跟著沃爾夫斯基去了西伯利亞,最後死在那裡,他們的孩子也死在那裡。瑪利亞臨死的時候說:「唯一稱得上是祖國的,是我兒子躺在下邊的那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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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1年伊爾庫茨克建城350周年之際,一尊以「十二月黨人」沃爾孔斯基公爵的夫人瑪麗亞·沃爾孔斯基為原型的青銅雕像矗立在了「十二月黨人」的廣場上。

在2011年伊爾庫茨克建城350周年之際,一尊以「十二月黨人」沃爾孔斯基公爵的夫人瑪麗亞·沃爾孔斯基為原型的青銅雕像矗立在了「十二月黨人」的廣場上。

那時俄羅斯人還沒有國家意識,或者說沒有現代的民族國家意識。12月黨人是俄羅斯文化的一個地標,以致後來所有的改革者都被稱為「1812年的孩子」,都是受1812年的影響。它們一個共同的認知就是:俄羅斯人民是完全不同的,他們的道德高於西方,只有過一種社會主義的生活,才能對得起俄羅斯人民。

恰巧,這時歐洲也興起一股懷舊風潮,特別以法國為代表,人們對現代社會感到厭倦,開始尋找過去,而當時歐洲基本都已成現代化國家,想找傳統國家已不太容易,於是,人們就發現了俄羅斯,對俄羅斯的文化、藝術讚不絕口,認為非常樸實,是現代國家所沒有的。

這種讚美進一步強化了俄羅斯人的自我身份意識,越來越覺得俄羅斯人民果然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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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俄羅斯靈魂

其實,12月黨人之所以要將俄羅斯人民加以神話,其心理植根在尋找被傷害的童年的基礎之上。

俄羅斯的貴族女性是不撫養孩子的,跟孩子溝通也是說法語,彼此感情非常冷漠。孩子由保姆撫養長大。每個俄羅斯貴族心裡都有一種巨大的遺憾——沒有母親。他們把這種缺憾不斷外化,投射到大地、歷史、民族、國家上。以彌補童年時的巨大的心靈缺憾。

有位叫卡拉姆津的俄羅斯史學家寫了《俄羅斯國家史》,其中許多內容都是編造的。可普希金卻說:「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可以說卡拉姆津發現了古代俄羅斯,就像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一樣。」1862年,俄羅斯搞了所謂的千年國慶,當時也是1812年戰爭,即俄法戰爭勝利50周年。我們之前說俄法戰爭是俄國人有身份意識的開始,於是,被發明出來的俄羅斯歷史就這麼得到了沙皇的確認。

被發明出來的俄羅斯歷史長達千年,可彼得堡不過百餘年,顯然不夠圓謊,於是,人們將目光從彼得堡轉向了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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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莫斯科

歷史上很多後發國家都存在著雙城現象,比如日本京都和大阪,一個傳統一個現代,同樣在俄羅斯也存在這個現象,一個是彼得堡,一個是莫斯科。從彼得堡到莫斯科,其實是從學習歐洲轉向顧影自憐。

彼得堡時期的俄羅斯雖然有種種問題,但在學習中,也形成了非常美好的東西,那就是世界主義,在俄羅斯最優秀的作家筆下,體現了一種高尚的情懷。可身份危機使作家們轉向去尋求所謂俄羅斯性,轉向了莫斯科,這對後來的俄羅斯歷史產生了深遠影響。

莫斯科在歷史上幾次被佔領,幾次被毀滅,所以俄羅斯人稱它為 「涅槃之城」,莫斯科象徵了俄羅斯的文化,就是不斷地毀滅、不斷地再生,在苦難中尋求自我。這成為俄羅斯人對自己的民族性的一個重要解釋。於是,當時在俄羅斯形成了一個「到人民中去」的風潮,1874年的時候,他們很實在地到農村中去做教育,可去了之後,發現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當時所謂的民粹派米哈伊羅夫斯基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話:「我們發現,只有在人民飽受苦難之後,我們才意識到普世價值的存在。我們欠人民的太多,這已經成為我們良心的沉重負擔。」

可以說,這些話非常真誠,但是俄羅斯人民究竟是誰?這個概念沒弄清,他們不知道俄羅斯人民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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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Лев Николаевич Толстой;1828-1910),19世紀中期俄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思想家,哲學家

我們在讀俄羅斯文學,會非常景仰托爾斯泰,覺得他跟人民靠得很近,但實際上他是大貴族的後代,很多時候他只是在扮演一個農民。他出門時換上農民的衣服,可私底下跟貴族們吃飯時,或者去莫斯科玩時,就穿上自己定製的華麗衣服,但是他不讓全世界看到,他只讓全世界看到他穿著農民的衣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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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里亞.葉菲莫維奇.列賓(1844—1930),十九世紀後期偉大的俄羅斯批判現實主義繪畫大師

俄羅斯著名畫家列賓對托爾斯泰非常不以為然,他說:「花一天時間到農民中感受一下他們的疾苦,然後就說成我和你們在一起,這是不折不扣的虛偽。」

這是典型的俄羅斯式的糾結,因為靈魂和肉體沒有統一起來。

最讓「1812年的孩子」們無法接受的是,俄羅斯農民的愚昧、落後和冷酷,他們真到民間,發現男女之間驚人不平等,丈夫們經常往死了打妻子,鄰居們卻在集體看熱鬧,這種殘酷的場面讓他們很難相信,這其中會有什麼「俄羅斯靈魂」。

客觀地看,被作家們建構出來的俄羅斯文化,其實很多是虛假的,比如伏特加酒,作家們禮讚說能大口喝酒,體現了俄羅斯人的豪放,其實伏特加酒可能不是俄羅斯人發明的,在作家們禮讚之前,俄羅斯農民喝酒不多,可伏特加酒被視為俄羅斯精神的象徵後,消費量直線上升,反而大大傷害了俄羅斯人民的身體,一度男性平均壽命比女性小1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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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套娃


此外像俄式房屋、套娃等,其實都是舶來品,卻一併被劃入俄羅斯文化。可見,這個所謂的俄羅斯靈魂是虛構出來的,其結果是讓人的視野與心靈變得更加狹隘,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獨特、最智慧、最神奇的人。

在尋找俄羅斯靈魂的過程中,俄羅斯民粹主義越來越強。托爾斯泰賣得最好的不是他的小說,而是他寫的一些傳教手冊,銷量達1210萬冊。

這裡可以說句題外話:俄羅斯文學為什麼好看?

俄羅斯過去信仰東正教,東正教歷史上有所謂聖徒傳。俄羅斯小說家們創造性地把聖徒傳的寫法和自己的生命真實體驗結合起來,實際上是在寫自己成聖的過程。中國的小說如《平凡的世界》就很明顯借鑒了這種寫法,就是寫一個普通的人,如何到一個陌生環境中,一步一步遭遇了欺騙、誘惑等等,最後統統把它們戰勝了,成為一個道德上的完整的人。最終超越此生,達到了永恆。這個實際上是東正教文化。

俄羅斯文學的這種寫法感動了中國幾代讀者。中國傳統社會是一個以信仰為中軸來運轉的社會,道德是核心,而現代社會是世俗社會,每個人是根據世間法則來運作。在從傳統到現代,是世俗化逐步加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必然會產生「我是誰?生存的目的是什麼?我的價值是什麼?」等追問,而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這些偉大的俄羅斯作家們恰恰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恰恰撓中了從傳統到現代轉化過程中的人內心的癢。所以俄羅斯文學讓人感動。

可問題是,這種美感能不能帶入現實,能不能成為現代人生活的法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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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給我們的啟示

最後一點,就是聊一聊《娜塔莎之舞:俄羅斯文化史》這本書給我個人的啟示。

第一,任何一本書,不要百分之百的相信它。

在今天多元世界中,提出任何一種思想或觀點必然會有50%的人贊成,50%的人反對,差不了多少,對於任何一種觀點,我們不要把它太當真,不要把它當成絕對真理。

第二,這本書給我最深的感受是它的視角。歷史研究,說到根上就是視角的改換。作者是從現代性視角來看俄羅斯近現代史的。而過去我們多從政治演化、政治操作、軍事的角度去看問題。

俄羅斯當年創造傳統的目的是為了對抗現代性。不論是俄羅斯,還是日本,這些傳統國家都可能有一個輝煌的過去,但現代性是一次斷崖式巨變,靠傳統資源已設法去應對現代性。現代性就像一個機器一樣,它吞噬了傳統文明,並按它的方式改造。在這個過程中,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因應之道。這個因應之道,既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同時也扭曲了自己的行為,由此形成了很多主觀認知。

我們往往用今天的眼光去看古代,在現代性的環境中去想像古代,但事實上,古代未必就是這樣子的。我們都是在現代性的壓力下,不得不去做出自己的選擇,這些選擇深刻地塑造了我們的今天。

我們需要有一個現代性的視角,用現代性的眼光來重新讀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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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阿赫瑪托娃(1889-1966),俄羅斯「白銀時代」的代表性詩人

《娜塔莎之舞》後面還寫了一些內容,因時間限制,就不再繼續說了。作者在後面還寫到俄羅斯白銀時代作家們的枯萎,包括被稱為「俄羅斯詩歌的月亮」的阿赫瑪托娃的生命悲劇,如此燦爛的俄羅斯文學最終凋敝了,從當之無愧的人類文學巔峰,到後來寂寂無聞,這就引人深思: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偏差呢?正是前面輝煌時代的誤會,造就了後來的悲劇呢?

著名作家納博科夫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在過去百年,俄羅斯一切都在世界上排不上號,偏偏小說是世界第一,這就讓作家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在世界各地,小說都是消遣品,只有在俄羅斯,小說家還要承擔思想家、道德家、革命家等角色,所以他們不得不承擔封建專制和民族兩方面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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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1899-1977),俄裔美國作家,20世紀傑出的文學家、批評家、翻譯家、詩人、教授以及鱗翅昆蟲學家

納博科夫的小說為什麼寫得很膚淺?他就是要拒斥俄羅斯傳統,就不要深刻,就不要思想,就不要去思考人類命運、祖國的命運、民族的命運,就是要反幾代作家虛構出來的俄羅斯性,就是要拿小說逗著玩,這也是因應現代性的一種方法。

當然,對於傳統與現代之間的關係,可能很難做出準確回答,只能說我們多了這麼一種思考的維度,可能在看文學史或者看這本書的時候,會覺得更有意思一點,這基本上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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