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聽證會：矽谷英雄，到華盛頓成無名之輩

【文/觀察者網 徐乾昂】

受美國前總統老布希葬禮日程安排影響，一場重頭戲被推遲到昨晚（12月11日）上演：

谷歌CEO皮查伊（Sundar Pichai）被美國眾議院傳喚出席聽證，內容和3月份的臉書聽證會有些相似，都是接受議員們關於「數據和隱私」方面的問詢。介於上回扎克伯格（臉書CEO）在議員面前被「炙烤10小時」的現實，《華爾街日報》10日對這位谷歌「政治菜鳥」發出「高能預警」：

皮查伊在矽谷被很多工程師視為英雄，但相對而言在華盛頓，他是個無名之輩（nobody）。

結果皮查伊昨晚在國會山上呆了3個半小時，主要接受了議員們4個方面的質問：谷歌搜索引擎在政治上是否存在偏見？谷歌內部是否存在「反特朗普情節」？谷歌是否竊取消費者信息？谷歌是否在中國開展業務？當然和上回扎克伯格一樣，這次皮查伊不得不為部分議員普及互聯網知識。

皮查伊出席聽證會 圖自國會山

值得注意的是，當晚共和黨籍議員較為活躍，反而很多民主黨議員出來對谷歌讚賞有加，甚至對共和黨同僚發出嘲諷。早前也有民主派人士指出，這場聽證會是「右翼的陰謀」。

「美國人民現在越來越不相信谷歌了」

據美國C-Span電視台11日提供的聽證會通稿，眾議院共和黨領袖、加州眾議員凱文?麥卡錫（Kevin McCarthy）開場即說：「皮查伊先生，這場聽證會很有必要，因為美國人和矽谷之間的不信任正在擴大。」

「因為自由的世界需要一個自由的網路，我們需要知道谷歌是否站在自由這邊。」

眾議員司法委員會主席、共和黨籍議員古德拉特（Robert Goodlatte）隨後質問，谷歌內部是否會對網站搜索結果進行篩選。共和黨籍議員史密斯（Lamar Smith）甚至懷疑，谷歌對希拉里表示出了「同情」，「僅憑谷歌就能選出下一任總統。」

聽證會現場 圖自C-Span視頻

皮查伊對此否認，「我們的演算法不包含政治因素。」他舉例，谷歌搜索引擎列出的信息是基於200個因素的考慮，包括「相關度」、「時效性」、「受歡迎程度」等。

有關「反特朗普情節」的話題，共和黨籍眾議員尤為感興趣。除了「搜『白痴（Idiot）』會出現特朗普」之類的問題外，還有共和黨籍眾議員蓋茨（Matt Gaetz）問道，「你（皮查伊）是否知道谷歌員工在聊天小組中出現類似『反特朗普』言論。」

皮查伊表示不知情，「我們有9萬名員工，我們允許言論自由。」

對於「谷歌竊取用戶信息」的指控，兩黨議員均有參與。尤其是2天前（10日）《紐約時報》刊出一份調查報告，暗示「手機APP可以輕易透露用戶信息」。譬如民主黨籍議員德克（Ted Deutch）和德明思（Val Demings）、和共和黨籍議員柯林斯（Doug Collins）和羅斯福（John Henry Rutherford）均提到了這個問題。

《紐約時報》10日報道：你的APP直到你昨晚去了哪兒，而且它們並不保密

對此，皮查伊的回答可以歸結為：谷歌只儲存用戶信息，但不會查看、泄露數據。

還有一些議員詢問，谷歌是否正在中國籌備一個「特別版搜索引擎」。皮查伊否認，「公司目前沒有這個計劃。」

「議員，谷歌並不是iPhone製造商」

和3月份的臉書CEO扎克伯格聽證會一樣，當晚也有一些議員「暴露知識短板」，提出一些「搞笑問題」。

例如共和黨籍議員史蒂文?金（Stephen King）說道：「我7歲的孫女，在總統大選季玩那種只有小孩子會玩的遊戲，突然彈出了一張她祖父的照片。但這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視頻顯示，皮查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隨後說道：「議員，我們（谷歌）並不是 iPhone 的製造商」。

得州共和黨籍眾議員波伊（Ted Poe）同樣手舉一台iPhone，質問皮查伊，「我要是走出這間屋子，谷歌是不是可以追蹤我的定位？」

圖自商業內幕

皮查伊則回答，「默認不會」，暗示定位功能和議員手機設置、所安裝軟體有關。

但波伊顯然對此回答不滿，他加大嗓音回斥：「你每年賺1億美元，你應該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你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很驚訝，我認為谷歌很明顯知道（答案）。」

共和黨籍議員查伯特（Steven Chabot）則問道，「為什麼我在谷歌上搜我們的稅改法（共和黨稅改），出現的都是負面新聞？」

皮查伊稱「很了解這種感受」，但谷歌所採用的演算法都是客觀中立的。

「矽谷的英雄，到了華盛頓成無名之輩」

包括史蒂文?金在內的共和黨籍眾議員均在聽證會上抱怨，谷歌搜索引擎的內容「左傾化」，很多谷歌用戶都是「民主黨人士」、「希拉里的支持者」。《紐約時報》指出，這是因為共和黨人將矽谷視為「自由派人士的統領之地」。

觀察者網注意到，這場聽證會上，反而有很多民主黨議員站出來力挺谷歌，甚至對共和黨同僚發出「嘲諷」。

例如針對「為啥都是負面新聞」的言論，民主黨眾議員劉雲平（原籍中國台灣省）指出，「你想要正面的新聞，就做正面的事情。」

圖自POLITICO新聞網

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奈德勒（Jerrold Nadler）在發言中表示，「保守派人士說谷歌有『反保守派情節』，這是完全是一種不合理的想像。」

他在這場聽證會前表示，「聽證會是右翼的一次陰謀。」而在當晚聽證會現場，兩位著名「極右派陰謀論大師」還親自駐場圍觀：艾利克斯?瓊斯（Alex Johns）和羅傑?斯通（Roger Stone）。前者創辦美國極右派網站「信息戰（inforwar）」、後者曾是特朗普競選團隊的顧問。

斯通（左二）和瓊斯（左三）

《紐約時報》透露，會前瓊斯還在場外高喊「谷歌是惡魔」，被安保人員示意閉嘴。

今年3月發生「劍橋數據泄露事件」後，美國政府、國會對互聯網科技巨頭尋求管控的勢頭日益明顯。9月份，臉書COO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推特CEO多爾西（Jack Dorsey）被召入國會山接受質問。而當天皮查伊和谷歌母公司CEO佩奇（Larry Page）拒絕出席。

臉書COO（左）和推特CEO（右） 圖自CBS新聞網

而在美國中期選舉前，《商業內幕》指出，很多右翼候選人把「管控科技巨頭」列為競選議題。右派媒體福克斯新聞網名主持塔克?卡爾森（Tucker Carlson），曾在自己的節目中強調，「政府管控是唯一的解決途徑。」

回到文章開頭《華爾街日報》那句「矽谷英雄到了華盛頓成無名之輩」，似乎也有道理。

皮查伊的前輩、時任谷歌CEO施密特（Eric Schmidt，自2001年至2011年擔任），可謂是個「長袖善舞」之人。他在華盛頓有著極廣的人脈，奧巴馬執政時期，谷歌在施密特的領導下，成功從國會發起的一宗「信任調查」中脫身。

施密特和奧巴馬 圖自CNN新聞網

反觀技術出身（曾是一名晶元工程師）的皮查伊，作為一位移民，自2004年進入谷歌后，通過自己努力爬到金字塔頂端，但在政治領域相當於一只「菜鳥」。

「皮查伊當然不會在華盛頓有人脈，」加利福尼亞州眾議員卡納（Ro Khanna）評論道，「他沒玩過政治遊戲，這讓我覺得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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