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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挑圩

文/汪健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小說:挑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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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嘎灣隊長二墩子坐在鋤頭杆子上,抬頭看了看這烏沉沉的天,像個大鍋扣在頭頂,一連幾天都這光景,似晴非晴,似陰非陰。北風很緊,像一匹被獵人追得惶恐的狼,一陣陣的哀嚎著……湖水不知厭倦的親吻著湖岸,吻出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泡沫……

「這狗日的天,要麼下場雪也好,老子在家咪幾兩老酒,卧在床上睡一天……」墩子是個光棍漢,三十好幾,也沒討上老婆。之前大集體,隊里男人都爭著當隊長,現在搞承包田地,就沒人來爭隊長了,一個個推來推去,推到墩子頭上了。

這年頭,田地承包了後,食堂承包,修路也承包,商場承包,醫院也承包,企業承包……連這挑圩也搞承包,每家農戶按人頭分土方,這回他這隊長撿了個小便宜,只負責在圩埂上,扛著鋤頭指揮一下。

墩子吸著平頭香煙,瞅著用白石灰打成一塊塊方格子的湖畔平地,各家各戶鐵鍬鋤頭齊上陣,糞箕斗在肩上盪鞦韆般的往圩埂趕……誰都明白,開始好挑,後來圩埂越來越高,越來越難爬……

墩子發現中間有一空格子里並沒人在挖土,白色的石灰線完好,很納悶,誰這麼傻,開頭沒來挑圩……細數一下在場的農戶,哦,原來大瞎子家沒來。大瞎子並不是瞎子,只是視力不太好罷了。

一連三天,都沒見大瞎子一家人。墩子給村長彙報了。村長平頭光溜溜的,有事沒事嘎子窩都夾著個黑色小皮包,聽完彙報,狠勁的甩掉了煙頭,說了句,知道了。便匆匆離開了。

天空還是黑壓壓,但風兒似乎奔跑累了,只是偶爾喘息著……大瞎子家的大門虛掩著,裡面黑洞洞的,村長一行人推開了大門,裡屋傳來微弱的喊話,誰呀……

是我們!相比之下,村長的話語聲中氣十足,恍如在這黑屋裡放了個炮仗……大瞎子在床上欠起身,又慌又恐:村長書記領道請坐……你家的圩埂土方怎麼辦?村長一看這光景,語氣也弱了。大瞎子說,領導放心吧,我這段日子身子骨不好,下不了地,過了這陣子,一定把任務完了。還有一田晚稻沒割,孩子和他媽下田去了……

圩埂一天比一天高,由能看到一湖動蕩的湖水,到只能看到半湖湖水,最後,只有挑著擔子爬上圩埂才能看全湖的場景。只有大瞎子家的土方好似一個四方型的孤島,孤零零地立在四周被挖過土的空窪之中……

雪,終於還是來了,由細至稠,由小到大,像一顆顆白色的小骷髏在空中狂舞,田野里,池塘邊,屋頂上,一片雪白,遠處的湖水,也不再動蕩,靜靜迎接著雪的歸來,未完的圩埂,已不見黑色的泥土,披上了層層銀裝……

雪後便是晴天。田嘎灣的人今天在家挑土,大瞎子在那個雪夜,撒下十六歲的孩子和老婆,到那世去了……墳地在一片朝西的黃土崗上,正對著一湖白光閃爍的湖水,安照村子裡的習俗,老人了,全體人等都來幫忙,男人們嘴裡咬著煙,挖坑,挑土,沉默得只聽到挖鋤進入黃土的「吭吭」聲……

雪後的湖畔一片寂寥,湖水更是冰清入骨,陽光之下,水波蕩漾,泛著零星的白光,似乎早已忘了那些陰晦的日子……

小說:挑圩


大瞎子家的土方仍舊孤零零的立著,可邊緣的稜角已隨雪水脫落,由正方形小島便成了圓形小島,酷似一座新墳,頂上的雪並未融化,似乎在為遠方的葬禮帶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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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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