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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

竹亭剛匆匆忙忙從巷子里跑出來就和一個人正面撞了個滿懷,她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輕呼。

「你剛才去哪兒了?」抬頭一看,原來是顧東樓。

「我……我剛才……」竹亭說話時支支吾吾的,她不想讓顧東樓知道自己剛才追貓卻被貓主人逮了個正著的事。

而顧東樓卻沒有在意她說話時的吞吞吐吐,只抬眼朝竹亭跑出來的巷子里望去,眉頭微微皺起,問:「你跑到這裡面去了?」

「呃,嗯。」竹亭點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顧東樓看著她的沉吟片刻,說:「下次別一個人跑了。」

「我知道,這次……是意外。」竹亭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沒什麼底氣,她想要是再繼續把這個話題扯下去肯定是沒完沒了了,所以她乾脆率先提問了,「你不打算先回家看看嘛?」

聽到這句話,顧東樓又是一愣,莫名地,竹亭覺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

「不……先不著急。」顧東樓對她笑了笑,只是這份笑有些勉強,「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呃,不回客棧?不回家?」竹亭微微偏了偏頭。

「嗯,不急。」顧東樓說著,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個翠綠色的物件,竹亭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回想了片刻才發覺,原來這是之前在去兗州城路上顧東樓給她含的小藥片啊。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竹亭接過那個翠綠小藥瓶問。

「待會兒要坐馬車,我怕你又……咳,不說了。」顧東樓點到為止,竹亭也明白他的意思。憤憤不平地朝他瞪了一眼,竹亭便倒出兩顆藥片放進了嘴裡。

見她今天這麼配合,顧東樓似乎是很滿意,他點點頭,微微側過身子一抬手,說:「請吧。」

竹亭這才看清,原來他的身後已經停了一輛裝潢氣派的馬車。不同於之前那些陳舊的狹窄小馬車,眼前這輛連邊邊角角都雕刻著繁複精美的花紋。而停在前面時不時「噠噠」跺腳的馬也是一匹鬃毛油亮身姿挺拔的高頭駿馬。

「顧東樓,這是……你家的?」竹亭指著面前的馬車試探問道。

「租的。」他雖然語氣淡淡的,但神色中還是透著一股小小的得意。

「那也得花不少錢啊。」竹亭愣愣地看著顧東樓,「你真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啊。」

「是,也不是。」顧東樓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是把我身上必需品以外所有值錢的玩意兒都花掉了,現在,我身無分文。」

一聽這話,竹亭便覺得自己被狠狠嗆了一口。她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許多:「你瘋了?!你這是覺得到家了就可以揮霍了嗎?!」

「小聲點,別驚了馬。」顧東樓卻安然自若地說,「這些事等會兒再跟你解釋,現在先上車,我們要趕時間了。」

馬車上,竹亭依舊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她像是一個執拗的小姑娘看著車簾時不時飛起舞動,偶爾透出幾縷陽光照射在她一如既往的蒼白臉上。

「顧東樓,咱們到底去哪啊?」她沉聲問,因為她注意到似乎從剛才開始馬車就一直沒變過方向似的。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他還是這麼回答,竹亭索性也就不再問了。她和顧東樓之間此時只隔著一條小小的縫隙,果然,這輛馬車看著很寬敞其實兩個人坐進去還是很擁擠。當然,比之前的那些還是好很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嘴裡藥片的緣故,竹亭覺得自己有些發困。她輕輕地蜷了蜷身子,眼皮子在幾次張合後最終還是輕輕地合上了。

她身側的顧東樓顯然是知道她會睡著的,眼睛微微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後便看向了另一側的車簾。

「睡吧,最好再做個好夢。」他輕聲說著,後背情不自禁地挺直了幾分,一道光柱透過車簾的縫隙照射進來,照亮了他握緊的雙手,卻將他的臉隱藏在了黑暗裡。莊重的模樣彷彿是要面對什麼即將來臨且無法躲避的命運。

四面都是漆黑一片,竹亭覺得自己現在好似走在一根鐵索上,稍不注意便會踩空墜下,粉身碎骨。

這是哪裡?

她迷茫地望著四周,眼眸中倒映出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顧東樓呢?自己不是和他一起的嗎?她緩慢地邁著步伐,儘可能地在這片黑暗中尋找顧東樓的身影。

「顧東樓!」她喊著。

沒有回應。

那個混蛋又把自己丟下了?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原本小心翼翼的步伐陡然加快。她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往前走,一定要找到顧東樓那個混蛋然後問他為什麼把自己丟在這裡。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纖長背影。依舊是一身貴氣且顯擺紫裘,負手而立的模樣格外淡漠。

「顧東樓!」竹亭呼喊他的語氣莫名地帶上了幾分欣喜。

似乎是聽見了她的聲音,那個穿著紫裘的男子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張虛偽卻熟悉的笑容。

「竹亭。」他開口了,笑意不減,「我走了。」

竹亭一愣:「走?你去哪兒?」

「去別的地方。」他走近了幾步,在離竹亭還有一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竹亭,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了,顧家所有的希望都交給你了。」

「我、我不明白……」竹亭下意識地前進了幾步,她抓住了顧東樓的衣袖,不知為何她覺得一不注意顧東樓就會從她眼前消失掉。

「竹亭,我不為難你。」顧東樓的手輕輕搭在了竹亭的肩膀,隔著衣料,她能感覺得一股淡淡的暖意,「若是做不到就走吧,別留在這裡。」

他又沉默了須臾,繼續說道:「我也曾想僅僅把你當做一個工具,一個救我顧家的工具。不過現在看來,我果然還是不夠無情啊。」說著,他露出了一個苦笑。

呃……這是什麼意思?竹亭偏頭看著他。

「我走了。」這話說罷,竹亭才發覺有些奇怪,她看向自己的手,那裡原本握著顧東樓的袖角,而此時,那片衣料正在逐漸消失——不,是顧東樓整個人都在漸漸消散,化作一點點飛舞的螢光。

「你要去哪兒!」竹亭趕緊去抓,卻只能抓到一片空氣。

「其實,我不叫顧東樓。」他不回答竹亭的問題,只是溫和地笑著說道,「我的名字叫顧……」

話未說完,顧東樓便徹底化作一片流螢。

「顧東樓!」竹亭一聲驚呼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卻是一件格調古樸、裝潢大氣的屋子。而她,居然正坐在一個盛滿熱水的浴桶里……等等,浴桶?!

竹亭渾身一震,驚得桶里的水「嘩啦」一聲響,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也是濕漉漉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是不是她的動靜太大,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竹亭警覺地回頭一看,竟來了兩個穿著相同樣式紅色襖裙的姑娘。

「你……你們是誰啊?」竹亭下意識將手護在自己胸前。

然而這兩個姑娘見竹亭如此緊張卻不苟言笑,只是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便低頭解釋:「奴婢二人方才出去換水,貿然進來令大人受驚實在罪該萬死。」

面對如此一絲不苟的回答,竹亭的回應是:「……啊?」

「大人若是沐浴完畢,便起身更衣吧。」其中一個姑娘繼續說道,「大人初次進京面聖,可不能耽擱太久了。」

面聖?竹亭眨了眨眼睛,她愣了好久才終於臉色大變,給出了反應——

「啊?!」

正三品提刑按察使。

竹亭光是聽到「正三品」這幾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這是怎麼了?她不過就是睡了個覺,為什麼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了?莫不是……她還沒睡醒?

她捏了把自己的臉頰,疼。看來自己是醒著的。

「二、二位姐姐……」竹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請問……我……為什麼?」她想了好久都沒辦法將自己想說的話完整地表達出來。但顯然那兩位正在幫她整理服飾的姑娘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兩人相視一笑,解釋道:

「大人莫要驚慌,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手諭,千真萬確。」

「呃……」竹亭趕緊回想自己這二十三年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會和皇上扯上關係的事,答案是,沒有。於是她換了個問題:「那,顧東樓,顧大人呢?他和我一道來的。」她之前聽宮時說顧東樓和他爹都是大人物,這兩位姐姐應該聽說過他吧。

誰知,那兩個宮女一聽這個名字頓時變了臉色,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其中一個試探著問:「大人說的,可是顧文顧大人之子?」

「正是他。你知道吧?」竹亭一聽有門,趕緊追問。

而那位宮女姐姐的神情已經從驚訝變成了擔憂,她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大人,您初入官場,千萬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他。不然被有些人抓住了把柄,您這位子還沒坐穩,恐怕就會被參上一本呢。」

竹亭越發不解:「這……這怎麼了?」

「奴婢看您也是女子,打心眼兒里敬佩您才敢多嘴提醒您一句。」那位姐姐附在了竹亭的耳邊,輕聲說道,「顧大人一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現在已經全被打入死牢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竹亭的耳邊炸開。她急忙拉住那位姐姐的手腕,追問:「這是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大人您還不知道嗎?」另一位宮女也整理好竹亭衣服的下擺站起身來,「前幾日北鎮撫司上奏,說顧大人和小顧大人涉嫌私通倭寇,盜取官鹽。聖上大怒,當即命令將顧大人一家都關進大牢,而小顧大人原本身在外地,得到消息便匆匆忙忙趕回來……現在也被關進牢房裡了……」

私通倭寇?盜取官鹽?竹亭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裡炸開了。這兩項罪名,尤其是前者,根本就是罪無可赦。但是……怎麼可能呢?在寶應縣,那盜取官鹽一事分明是她與顧東樓一同揪出幕後推手,怎麼可能是顧家人做的事呢?

「我……我要去找皇上!顧東樓是清白的!」竹亭轉身就要走,而那兩位姐姐趕緊攔住她。

「大人,不要慌!」其中一位說道,「您到了朝堂上,千萬莫要稱小顧大人為『東樓』。那本是小顧大人自取的別號,若是這樣稱呼他,難免會落人口舌,對您和他都是不利的。」

竹亭心想我就知道他叫顧東樓啊,難道叫一個人的名字還能叫出花兒來?但她還是問:「那你說我該叫他什麼?」

「當稱呼他的大名,」那位宮女正色道,「顧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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