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這婚不結了，反正伴郎比我還重要！
01
楊茜穿著白色婚紗，端坐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看著三個伴娘到處藏鞋，心生無限感慨。
她與廖軍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
當初倆人是相親認識的，因為都在省城工作，條件相當，也到了適婚年齡，所以打一開始就是奔著結婚去的。
只不過，這段感情從始至終，因為雙方家長的參與，多了許多權衡與博弈。
楊茜媽媽不止一次說過：「要不是看廖軍這小伙還不錯，真不想跟這種滿是銅臭味的人結親家。」
到了彩禮環節，兩家又打了一場拉鋸戰，楊家堅持88888，廖家只肯出58888，楊茜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最後各讓一步，定了一個68888。
雖說這個過程像談了一場生意，也鬧出許多不愉快，楊茜在反感之餘也釋然了。
畢竟，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哪能事事盡如人意呢。
02
正感慨著，廖軍打電話過來，說路上特別堵，接親的車隊也散了，時間很趕，有些環節能省就省。
楊茜答應了。
於是，她叮囑伴娘：「你們別把鞋藏的太難找，廖軍說時間挺趕的。」
伴娘們一聽這話，紛紛打趣：「哎喲，茜茜，你這還沒有辦婚禮，心就向著廖軍了！」
楊茜美滋滋地說：「那是，我一向重色輕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有我在，不許你們欺負他。」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幾個小姐妹笑作一團。
03
這時，在酒店大堂等待的娘家親戚進來告訴她們，接親的車隊到了。
伴娘們一聽，趕緊做好堵門的準備。
堵門是廖軍老家婚禮的習俗，只是為了增添喜慶的氣氛，一般情況下，新郎會準備幾個小紅包塞進來，再說點好話就可放行。
幾個伴娘雖做足了架勢，但心裡都很有數，她們不會添亂的。
04
很快，廖軍就領著幾個伴郎還有一些朋友上樓了。
見房門緊閉，廖軍和伴郎使勁砸門，伴娘在裡面大喊：「拿通關紅包來。」
廖軍掏出紅包，喊道：「那你們倒是把門打開啊！」
說話間，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廖軍把紅包塞進去，旁邊的伴郎們就勢把門拉開，一群人哄鬧著全都擠了進去。
其中一個伴娘見狀，攔在前面，擋住廖軍，大聲說：「新郎快去找鞋！」
廖軍把捧花遞給楊茜，回頭沖著身後的伴郎朋友一揮手：「還等什麼？趕緊幫我找鞋啊！」
一群人烏泱泱地散開了。
05
廖軍趁著伴娘沒看見，偷偷朝楊茜使眼色，問她鞋在哪裡？
楊茜有心想幫他，又覺得這樣做有點不矜持，一直紅著臉笑。
這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尖叫：「哎，你幹嘛呀？」
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伴郎正對一個伴娘動手動腳。
楊茜趕緊提醒：「別鬧別鬧，我們這邊不準鬧伴娘。」
那個伴郎訕訕地把手縮了回去。
沒想到，只隔了幾秒鐘，角落裡又響起伴娘的抗議聲：「說好的不鬧，你們怎麼這樣啊！」
06
楊茜怕姐妹們受欺負，心裡有點著急了。
但她跟這些伴郎也不熟，又是在這種場合，不好翻臉，就把廖軍叫了過來，小聲說：「不是說好不鬧伴娘嗎？你跟他們說說，別鬧了，差不多就行了。」
廖軍正在興頭上，揚揚手說：「知道知道，結婚就是這樣，鬧一鬧活躍氣氛，再說又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
一聽廖軍這樣說，兩個伴郎也跟著起鬨：「就是啊，不鬧伴娘讓我們來幹嘛？既然來了就不能怕鬧。」
楊茜尷尬地笑著，不好再說什麼，她覺得大家都是成年人，會有個分寸的。
07
因為廖軍老好人的態度，伴郎們開始肆無忌憚，場面有點變味。
楊茜又急又惱，但還是克制著情緒，說：「我們那邊真沒有鬧伴娘的習慣，時間本來就挺趕的，你們別鬧了，行嗎？」
可是，現場一片喧鬧，根本沒人聽她說話。
三個伴娘被一群大小伙圍在中間，由開始的小聲抗議變成了凄厲慘叫，中間還夾雜著鬨笑聲。
楊茜真的聽不下去了。
旁邊的廖軍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那裡跟著哄堂大笑，楊茜怒了。
她低聲吼道：「我朋友都哭了，你趕緊讓他們住手！」
廖軍笑嘻嘻地說：「入鄉隨俗吧，我們這邊就這樣，人家心裡都有數！」
08
廖軍話音剛落，人群中又傳來伴娘的哭喊聲。
楊茜失望地看著廖軍，氣血上涌，衝過去使勁扯住一個男生，吼道：「趕緊住手！別鬧了！」
還是沒人理她。
楊茜來不及考慮更多，只想儘快控制場面，她便拿起柜子里的一個衣撐，胡亂砸了一通。
那衣撐是木頭做的，挺有殺傷力。
有個伴郎被砸到，「嗷」地一聲轉過頭來。
廖軍看到他頭上破了皮，流了血，大吼一聲：「都別鬧了！」
鬧哄哄的人群終於安靜了，楊茜趕緊把幾個伴娘拉起來。
09
看到伴娘的慘狀，楊茜肺都要氣炸了。
她們個個花容失色，不但頭花散了，妝也花了，最漂亮的那個禮服肩帶被扯斷，酥胸半露。
這可是楊茜最好的三個朋友，大家滿懷歡喜的趕到縣城參加她的婚禮，結果卻遭到了這樣的對待。
最讓楊茜生氣的是，之前她在網上看過很多廖軍老家婚鬧的視頻，特意跟他交待過，婚禮上絕對不能有惡俗的婚鬧環節。
廖軍當初可是親口保證過的，結果，還是鬧了這樣一出。
10
楊茜心疼得哭了，抱著伴娘道歉：「對不起，實在對不起，讓你們受委屈了。」
說罷，她把三個伴娘扶到床邊，還未等她發話，廖軍反倒先火了：「楊茜你這是幹嘛？大喜的日子你讓我們下不了台，什麼意思啊？」
楊茜氣得語無倫次：「我們商量好的不鬧伴娘，你們這是要幹嘛？好好商量不行，非逼人惱是不是？他們這是藉機非禮，是犯法。」
一聽到「犯法」兩個字，廖軍臉色更難看了，但他口氣還是軟了下來：「好了好了，是我們不對，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
說完，他沖著三個伴娘賠笑道：「各位，對不住了，剛才兄弟們有點過了，但真沒別的意思，我們這邊習俗就這樣。」
三個伴娘面面相覷。
那個被鬧得最嚴重的伴娘拉了拉楊茜的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11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是准婆婆的聲音：「裡面完事了嗎？趕緊出來上車，典禮10點58分開始，別耽誤了吉時！」
楊茜把門打開，親戚們見氣氛不對，紛紛走進來，看見那個掛了彩的伴郎，再看看坐在床邊衣衫不整的伴娘，什麼都明白了。
楊茜爸媽一見這場景，便生氣地說：「真是太不像話了。」
准婆婆的臉瞬間僵住了，但很快又扯出一張笑臉：「哎呀，親家你言重了，年輕人開開玩笑，鬧一鬧，沒惡意的。」
看著和稀泥的准婆婆，楊茜委屈地說：「我們早就說過不鬧伴娘，結果你們都沒當回事，現在搞得這麼狼狽，衣服都扯破了，至少得讓他們道個歉吧。」
廖軍指著受傷的伴郎說：「我哥們還被你打了呢，也算扯平了啊。」
准婆婆黑著臉說：「楊茜你這樣就不懂事了，太不顧全大局了，年輕人在一起玩一玩能怎樣？」
「能怎樣？」楊茜一肚子火還沒消，她懟道：「如果你女兒被人這樣鬧，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12
准婆婆被這句話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廖軍面子上掛不住了，吼道：「楊茜，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這又打又罵的，誰慣的你脾氣。」
眼看著事情僵在這裡，准婆婆看看時間，思忖片刻，說道：「這樣吧，我這個老太太先代他們道歉，對不住了；咱們別把那四十多桌客人晾在酒店，行不行？要是婚禮出了岔子，會被別人嘲笑的；等辦完了婚禮，咱們好好說話！」
楊茜低頭不語。
看著廖軍的媽媽在自己面前低頭哈腰，幾個伴娘互相看了一眼，紛紛勸楊茜婚禮要緊。
廖軍見事情緩和，趕緊讓化妝師進來給大家整理妝容。
十分鐘後，一眾人上了婚車，浩浩蕩蕩向辦宴席的酒店駛去。
13
從典禮到敬酒再到送別賓客，楊茜再沒笑過，她也真心笑不出來。
不僅僅是因為心裡委屈，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對廖軍的了解，好像沒有那麼透徹。
廖軍一直在喝酒，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對楊茜說：「你能不能放個笑臉，這麼多人看著，給點面子行嗎？人家大老闆、大領導百忙之中來喝杯喜酒，憑什麼看你臉色啊？」
楊茜說：「我笑不出來。」
廖軍喝得醉醺醺的，說了句「真掃興」，不再理楊茜，繼續應酬。
敬完酒，楊茜累得快散架了，她坐到桌上準備吃點東西，這時看到有個伴娘的膝蓋上有淤青，難過地問：「疼不疼？」
伴娘笑著說：「沒事的，小傷；茜茜，我們三個商量過了，今天這事就算了，我們也不要什麼道歉了，你別再和廖軍計較了。」
楊茜聽到朋友這樣說，心裡反而更加難受了，她沮喪地說：「唉，說實話，我現在感覺這婚結的，有點草率。」
14
散席後，楊茜始終覺得有些不妥，她找到婆婆和廖軍，想讓他們把伴郎叫過來，要個態度，給伴娘一個交代。
結果呢，廖軍喝多了，晃晃悠悠，四下看看，無奈地攤手，說：「他們都走了，叫個鬼啊。」
說罷，他晃到三個伴娘的面前，鞠了一躬，說：「姑奶奶們，對……對不起，今天是我安排不周，都是我的錯。」
婆婆摟過楊茜，說：「茜茜，咱們可是一家人，媽實話跟你說，伴郎也都是有來頭的，除了軍軍的發小，還有幾個生意場上的孩子，你說，要是把他們得罪了，這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呀？」
廖軍在一邊跟著嚷嚷：「道個鬼歉，多大點事啊。」
15
楊茜這才看明白。
廖軍和婆婆壓根就沒把自己和朋友當回事。
沒想到，這時候，婆婆又澆了一桶油。
只見她笑呵呵地掏出三個紅包，優越感十足地說：「放心吧，場面上的事情我都懂，今天也不能讓幾個小姑娘白受委屈，拿著吧，壓壓驚，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一瞬間，楊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她抖著聲音說：「媽，我可不是為了給她們討紅包，沒人差這點錢。」
這個時候，廖軍來了句國罵，趔趄地走到婆婆面前，奪過那幾個紅包，掏出錢來一把摔到楊茜的臉上，吼道：「現在不差！當初你們家要彩禮的時候怎麼少一毛都不行？」
楊茜氣得渾身發抖，淚珠子滾了一臉，毫不示弱地懟道：「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彩禮的錢我媽要一分了嗎？你開的車不是彩禮錢補貼買的？你特么看不明白嗎？我們家要的是個態度，不是錢！」
16
楊茜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哪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大婚當天被人拿錢甩臉，她簡直要氣瘋了，於是把錢撿起來狠狠摔回廖軍的臉上：「你們家的破錢，我不稀罕！」
「啪！」廖軍借著酒勁，氣急敗壞，沖著楊茜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空氣瞬間凝滯。
楊茜瞪著廖軍，毫不示弱，反手回敬一巴掌。
那一刻，氣出了，怨平了，心也死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17
楊茜沒有想到自己結個婚，會狗血到上社會新聞的熱搜。
婚禮上和新郎互相扇耳光，這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
更讓楊茜心寒的是，自從她回娘家後，廖軍和家人沒有任何歉意，還放出話來，他們家不缺媳婦，怎麼走的怎麼回。
楊茜要離婚，媽媽舉雙手同意。
爸爸嘆了一口氣說：「離就離吧，不受這個窩囊氣。」
伴娘們聽說楊茜要離婚，特別難過，愧疚地說：「茜茜，我們都覺得特對不起你，早知道就不來做伴娘了！」
楊茜說：「你們怎麼能這麼想？明明是我對不起你們！我還要謝謝你們，讓我看清了廖軍和他家人的真實面目，現在離，總比搭進去一輩子強！」
18
有些親友很不理解楊茜的決定，他們仍然認為，楊茜是為了維護三個朋友才鬧到離婚的境地，覺得她有點任性。
楊茜不想一個個去解釋，走到這一步，她突然明白，沒有原則的婚姻，以後不可能幸福。
是啊，有些事，可以忍讓；但有些事，必須寸步不讓。
30歲的楊茜是恨嫁，但再恨嫁，她也不會忍受一段缺乏尊重的婚姻，所以，放棄這個男人，她永不後悔！
文：劉小念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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