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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沒有科幻電影元年

「離死只有一線之隔」。

從十幾米的空中落下來,防護服透明頭盔面罩上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吳孟達的臉,他的呼吸很弱了,花了40秒鐘,電鑽取開封閉面罩上的螺絲後,吳孟達的臉和頭髮一樣白,工作人員急忙把吳孟達送到片場吸氧。

66歲的吳孟達此前做了心臟手術,但他堅持不用替身親自上陣吊威亞。雖然防護服里有供氣系統,但吳孟達拍戲吊威亞這件事已經多年沒做過了,何況還要穿著80斤重的戲服。為此導演郭帆從一開始就要求駐組人員里有一名全科醫生。

「老爺子回到賓館,第一件事就是哭:我60多歲了,為什麼要干這件事?」回憶起《流浪地球》拍攝時的這一幕,製片人龔格爾扶了下眼鏡,用手抹掉眼淚。

台下暗自垂淚,台上談笑風生。《流浪地球》定檔發布會上,這個生死瞬間被吳孟達一笑而過。「我不好意思拒絕導演」,吳孟達幽默的解釋引來了台下的歡笑,「有生之年參加中國自己的科幻電影,義不容辭,也此生無憾」。

郭帆和龔格爾在寫《流浪地球》的劇本時,吳孟達的名字已經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中。尤其是龔格爾對於吳孟達的推崇更是堪稱「粉絲」。如果你看過胡戈的《007大戰豬肉王子》等一系列惡搞短片,你不會對他感到陌生,也更能理解這個高歌「被逼的」的龔格爾,對喜劇演員吳孟達的讚許。

坐在郭帆導演工作室里的龔格爾與十年前的鏡頭裡的「豬肉王子」判若兩人,甚至跟三年前剛加入《流浪地球》劇組時的青澀都迥然相異。除了為吳孟達動容,現在你看不到他太多的表情變化,聲音里透出的是冷靜和沉著。手裡的煙熟練點起,這是籌備《流浪地球》三年來他最大的表象改變。

但你還是能看出他眼神里的亮色,他向我們描述著《流浪地球》的觀感:「一開始是興奮之中帶著悲壯感,之後是入戲階段的眼前一亮,再往下是……最終一路激昂直奔雲霄,你出了電影院一定大汗淋漓!」。

這個稍微誇張的觀感並非無的放矢,根據凡影數據2018年6月、9月兩次映前調查顯示:輕度觀眾、普通觀眾、中重度科幻觀眾普遍對《流浪地球》的滿意度評分不低,而最近《流浪地球》放出的預告片顯示其視效品質不會成為影片短板。

人們對2019年滿懷期待,中國電影市場需要一部真正的國產科幻大片來打開類型市場,除了2019年大年初一上映的《流浪地球》,《明日戰記》、《上海堡壘》、《拓星者》等多部國產科幻電影都將在2019年登場。媒體再次驚呼:2019年是「中國電影科幻元年」。但從電影《三體》石沉大海至今,每一聲對中國科幻電影元年的呼喚,都是一廂情願的,那些真正夯實中國科幻影視地基的人,從沒承認過這個簡單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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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產品 ,無元年

「2019年是不是中國科幻電影元年誰也不知道,但2019年從春節檔就這麼熱鬧,誰也沒想到」。龔格爾說。

這個熱鬧的春節檔註定是一場廝殺,保底28億票房的《瘋狂的外星人》同樣是改編自劉慈欣的小說,這個喜劇科幻作品擁有寧浩、黃渤等響亮的招牌;韓寒的《飛馳人生》加上宣發成本投資共計5億,和前者同樣都由沈騰加盟;成龍領銜的《神探蒲松齡》、合家歡的《小豬佩奇過大年》同樣不容小覷,而周星馳的《新喜劇之王》更加碼了2019春節檔的分量。

有知乎的網友評價說:「不看好《流浪地球》,不過嚴重希望被打臉,打完左臉打右臉,最好打得趴在地上再用腳跺~( ̄ ̄~)~」,龔格爾給他點了個贊。「這話看得我很感慨,科幻迷真的很不容易,對中國科幻電影不敢抱幻想,就怕受傷。這份小心翼翼的支持我感受到了」。

在十放文化創始人張小北看來,如今的「電影元年」口號更像是資本野心和市場期望的結合,而真正的歷史潮流從來都不可預測,「就像1950年代末法國電影新浪潮一樣,戈達爾他們不是先提出新浪潮的說法,而是一批年輕導演不斷拍攝才在1959年形成了一個創作高峰。」

張小北導演的《拓星者》比《流浪地球》的開機時間還早了兩個月,但2018年遲遲未能定檔。這部融合著賽博朋克元素的動作科幻電影改編自騰訊動漫的知名IP,也是張小北的處女作,在把這個科幻電影故事翻譯成通俗大眾文化時,他用的比喻是,「一幫人在外星人的沙漠里吃雞(一款射擊遊戲的俗稱)」。

雖然《拓星者》的投資體量在近兩年所有國產科幻電影的投資里算小的,但同樣是一個五臟俱全的科幻片,用上了國產人體外骨骼動力裝甲,除了沒有動作捕捉技術,其餘所有技術流程都經歷了一遍。張小北不認可科幻電影元年出發點是基於常識:元年是一個得回頭說,事後總結回顧的東西。

「中國人都喜歡湊熱鬧,明年最少有10部科幻電影都在策劃之中」,張小北更在乎的是,經過之前幾年的積累,2019年乃至之後,中國科幻電影能否成為市場中的一個主流類型?這也意味著每年至少有一兩部國產科幻片在市場獲得成功,並非只是一個量的統計。

這跟龔格爾的判斷不謀而合,「我們是有一批不錯的科幻電影IP,但真正被資本看中的幾乎都是劉慈欣老師一人的作品。而科幻電影產品也還未得到市場驗證,現在定論科幻元年為時尚早。」

對於中國電影人來說,「中國科幻電影元年」就像是一座山脈,雖然越跑越近,但依然未抵達山腳。可不論《三體》2015年啟動電影引來的熱議,還是之後石沉大海的挫折,都沒能改變媒體對「元年論」的一廂情願。

作為科幻產業鏈的上游公司,微像文化致力於從文學版權到影視作品的轉化。微像文化CEO張譯文認為,大多數元年論只注意到結果,都忽略了生產過程,如今的2019年只是中國科幻電影的一次「小升初」的階段考試。

放眼當下,古天樂的機甲科幻片《明日戰記》(投資3億)清空了官方微博;《上海堡壘》(投資3.6億)選用的主角是飽受爭議的鹿晗;萬達曾買下版權的《北京摺疊》難尋進展;科幻動作片《鋼鐵鎮:龍族之戰》是萬達S級項目,本來定的是2017年就開拍,但影視行業陰雲不定的情況下,天生需要依賴影視重工業的科幻電影註定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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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情懷的接力棒傳過來了

圍繞著國產科幻試水之作《流浪地球》,中國科幻影視人們展現了某種團結一致性。《流浪地球》的美術指導就是《三體》的美術指導郜昂,「之前的經驗教訓,為如今打下更好的基礎」,龔格爾也曾跟電影《三體》團隊求教過拍攝問題,「人家是傾囊相助。」

就像張小北旗下的太空堡壘為《流浪地球》製做了多部預告片,張譯文的微像文化則做了一本《〈流浪地球〉電影製作手記》,力圖還原這一高投資硬科幻電影的工藝流程和美學表達。這本書與電影同期上市,試圖給其他中國科幻影視從業者以啟發和慰藉,也可能成為國產科幻電影的避坑指南。

「書中更多的是經驗教訓,全是乾貨。是我們對科幻本土化、視覺化的探索,以及製作技術的一些探討」,龔格爾說。

區別於《流浪地球》這樣的重工業項目,張譯文把微像文化主控的電影《深空》定位手工業科幻片。這部預計於2019年上映的電影出自王人超導演,導演把完整故事放在了一艘星艦中演繹,力求把星艦的還原做到可信,「我們更關注人物的世界觀,觀眾的注意力更在故事本身。」

成本所限,綜合考量之後《深空》只能選擇用木頭來做制景材料,但實際拍攝中團隊發現,人走在木質的材料上會有吱吱嘎嘎的聲音,怎麼解決?團隊最終把木質星艦整體抬高離地,效果就好很多。就是這樣一個個小技術問題的解決,觸發了微像文化把電影製作過程記錄、保留、分享下來。

不論投資體量,國產科幻電影項目面臨的問題是共通的:經驗的匱乏。而科幻電影作為電影類型,需要的是整個電影工業體系的支撐。在目前國產電影的體系下,「專業的人」、「專業的預算」、「專業的電影效果」這三者都是未知和欠缺的。

在《流浪地球》的定檔發布會上,劉慈欣和郭帆導演不約而同的談起最愛的科幻電影,都是1968年的《2001太空漫遊》,這部對無數科幻人影響至深的電影出自斯坦利·庫布里克,當時他剛剛年滿40歲,而在此之前,他也從未指導過科幻片。

張小北也是,曾經還是電視編導也是科幻迷的他在《第10放映室》這檔電影文化節目里就解析過《2001太空漫遊》,那期節目叫《科幻電影史話》:

「科幻電影對科技的崇拜更體現在科學技術對電影拍攝的進步上,《2001太空漫遊》僱用了30名繪圖師和100名模型製作師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光是宇航員跑步的離心器,造價就高達75萬美元——講這個是為了說後面的重點——這部電影超支,整個費用高達1050萬美元,拍攝周期長達四年。

《2001太空漫遊》海報

無論是高成本製作的《流浪地球》還是中小成本的《深空》、《拓星者》,背後的張小北、郭帆、龔格爾、張譯文、王人超等都是70末到80後的一代人,他們最愛幻想的少年時代就是改革開放初期,張小北小時候就讀過《星球大戰》的小說,郭帆最初沉迷科幻是因為1991年上映的《終結者2》,而1999年,龔格爾參加高考時的作文題目就充滿了科幻色彩:《假如記憶可以移植》,「類似的題目此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說劉慈欣是以一己之力把中國科幻文學推向了世界一流水平,那麼把中國科幻電影推向世界水準的接力棒就交到了這一代有科幻情懷的中青年導演手上。

十多年前在《科幻電影史話》節目中,張小北不吝對科幻電影的讚美:「未來尚未確定,一切都需要我們的努力去改變。」這十年間,他從電影愛好者成為一名導演,現在等待科幻電影處女作上映的他說,「中國科幻電影想要有突破,就得先往前走,不然一點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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