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金陵鬧市的街上出現的神秘男人是七年前離開的那個人嗎？

「不成，在宮裡的時候，你可都知道我的安排。景風這人人是挺好，就是嘴太直，父王問他什麼，他保准一字不差地告訴他。雖然父王已離開金陵，但景風與他總有書信，罷了，不解釋了。」我擔心自己話一多，將齊王勸誡我不要喜歡弘冀哥哥的話也一塊抖落了出來。

秋水似懂非懂地看了我一眼，低頭想著什麼，我揣摩她是緊張，要不然，兩隻手也不會交在一起不停地撥弄。

「對了，金陵街市這麼繁華，這麼多人，記得別……」

我正望向那熙熙攘攘的街市，遠處叫賣糖稀的大伯邊扯著嗓門喊生意，邊拉過一旁搭賣的糖葫蘆串，依稀間，一個卓然英挺的身影划過我的眸前。

那天造般的輪廓，圭璧般的面容，我念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就是一個側影，一個餘光，我都能記得，殘冬的那日，他溫暖的胸膛將陰霾惶恐中的我帶回了這個世間。多少個日日夜夜，我都夢見，亦或是想像著在金陵的街市遇到他，多少次，我努力地逼迫自己留在夢中，不願夢醒而破了心裡的期冀。

「大，大哥哥。」

我因為哽咽在喉間的激動而頓失，很想大聲地喊他，可卻發現這是如此艱難。腳下的步履雖然難以跨出如常人般的疾步，可它們卻也跟著我的心兀自地飛向他。

青磚上，留過我的足跡，卻也給了我鑽心的疼痛，然而，我卻只想追上他，好好地喊他，靠著他，哪怕是聽他喊我一聲「小妹妹」。

不，這願望太渺小了。

我有更大的願望，我要他把我抱起來，就若當年他從腥色的雪中將我抱起來一樣，讓我感受熟悉的溫暖，熟悉的心跳，感受我已經缺失了多年，又盼了多年的那種感覺。

大哥哥，大哥哥。

等等我，等等我。

他仿似聽到了我的呼喚，停下腳步與身後的男子說起了話，我瞅著機會，將所有的思緒與目色都定格在他的身上，腳下的疼痛不過是提醒我需要更多的努力。

「郡主，慢點，慢點。」

秋水急急地跟在我的身旁，因為人在街市，那「郡主」的話語自然淹沒在她的唇間。我不能停，更不能慢。

他身旁的男子朝我看來，見了我，立刻向他說了些什麼，玄色錦衣的他方才轉向我，如旭的眸色瞬間與我頓然彌蒙的視線交織相碰。

熟悉的目光仿若多年前穿梭而過，我拖著瘸拐的步，向駐足原地的他又走了兩步，周圍的一切似乎突然地從旁消失。

人聲，馬蹄聲，我聽不到任何，唯有我終於毫無阻攔地喊了那一聲藏在心裡許久的話語：「大哥哥。」

他看著我，雲翳淡蒙的褐瞳倒映過我淚水連連的面容，再一次地喊他，我知道，這麼久了，我長大了，他定是認不出來。

「大哥哥，我是，我是傾歌，大哥哥。」

這個名字，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用了。

記得他第一次問我叫什麼名字的時候，我告訴他，他還說這個名字，很好聽。

微風拂過他的面龐，那目光倏然地在我的臉上打量，我看到他菱唇的微微顫動，欣喜地盼望他喊我，抱我，疼我，寵溺我……

「對不起，我想你認錯人了。」

「不。」

開口的剎那，眸子里的淚吧嗒地落下，模糊了那雙曾是熟悉的褐瞳，亦模糊了那個想念已久的人，周圍的聲音一下變得嘈雜，一下變得安靜，一下又變得嘈雜，我恍恍惚惚地，覺著仿若掉入了一個凋敝的孤城，摸不到任何繩索能讓我借力半點好好倚靠，身子往後微微傾了過去。

馬蹄的聲兒，伴著低沉磁性的輕喚：「瑾兒。」

身子有了附著，我知道這份倚靠來自弘冀哥哥，輕抓了他的手臂，我拖過步，不再顧忌弘冀哥哥想要拉住我的那份力道，朝著大哥哥走去，話語在瘸顛中，顯得蒼白無力。

「大哥哥，你騙傾歌，七年多了，這七年來的每一天，我都會看一眼你給我留的蚱蜢，你說會來找我，可是，我等了你七年，整整七年。你說不認識我，不認識我，大哥哥……」

「少公子，她……」一旁的男人開口道。

「姐夫，我回來啦！！你看我買的小鼓，多可愛啊。」

甜美的聲瞬間打破了我的話語，尚未來得及抹盡眸中的淚水，她卻用那挑釁的目色將我每一處都細細地看過，那份敵意就若無形的刀劍，而故意搭向大哥哥手臂上的葇荑盡情撒嬌的樣子，更若一把鐵錐，直直地插入我的心。

「你是誰呀？幹嘛對我姐夫看？！」

她喊他姐夫，那她就是他妹妹，她是大哥哥妻子的妹妹，可我不是，什麼都不是，他忘了我，忘了那個曾經與他相處短短日子的小妹妹。

「我……」

「瑾兒。」

袖中的手腕被道緊緊的力扣了住，我疼得輕皺了下眉，弘冀哥哥從來沒有這麼用力的拉過我，但此刻卻是不帶半點憐惜。

「大哥哥。」

我依舊喊著大哥哥，然那女子卻又是一陣竊笑，說道：「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放著自己的哥哥不要，非喊我姐夫幹什麼，不要臉！」

「住口！」

「住口！」

我聽到兩聲，大哥哥喊了一聲，弘冀哥哥喊了一聲，我看著大哥哥，他在那聲「住口」之後，只是微微地啟口道：「姑娘，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舍妹的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你是我要找的大哥哥，我知道，我不會認錯的。

「跟我走。」

弘冀哥哥拽我的手腕，冰冰冷冷地與我道，我不願走，只是站著，一旁的秋水因為弘冀哥哥的出現變得慌措然又壓抑地不敢出聲，我兀自地站著，卻見一個如我年齡般的藍衣少年業已不知何時站到了大哥哥身旁的男子邊，喊了句：「大哥。」

他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我，我記不起在什麼時候看到過這樣的眸子，但在記憶里，有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他看著我斷了話語，被稱作「大哥」的男子提醒他，他才將目色移開，附耳低語。

男子剛毅的面容頓時上了陰霾，立刻與大哥哥耳語，倏然間，大哥哥亦如那男子變得烏雲密布。

本文來自小說《闕九重：致命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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