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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事情

「暫時脫離了危險,但不能保證病情會不會複發。子彈從背部打入,離心臟太近了。」

「明白明白。」白子洛忙不迭問道:「那我現在可不可以……」

醫生明白她的意思,道:「現在麻醉還沒退,還要半小時左右。」

「嗯嗯好的,謝謝醫生。」白子洛連忙給醫生鞠躬,心情輕鬆了不少,小跑著跟著護士一起進了病房,看他們將蕭夙小心翼翼轉移到病床上,並囑咐白子洛如果病人醒來要立刻告訴他們。

「嗯嗯行。」白子洛應道,同時拖了個板凳坐在蕭夙病床旁邊,等病人和護士走了後,就托著臉趴病床旁邊看著他。

黎玉見狀,無奈道:「還有一會呢,你這麼趴著不累嗎,要不要閉上眼睡會?」

白子洛搖頭道:「哪裡睡得著,不看他睜眼我總放不下心。」

黎玉拗不過她,只得道:「我去超市買點水果回來,你補充點營養也好。」

「嗯行,去吧。」等黎玉走後,白子洛繼續托著腮,看著靜靜睡在那裡的蕭夙。

這麼仔細一看,蕭夙還真的挺好看的,鼻樑高挺,下頜弧線上揚,濃濃的眉毛下是一雙緊閉的雙眼,被濃密的睫毛覆蓋住。

這雙眼裡平日里總是流露著冷漠與疏離,連帶著給全身都覆上一層清冷的光。閉上之後,那股清冷驀然消失,加上因受傷而導致的臉色蒼白,反而使他透露出一股溫和的病態美。

想到這裡,白子洛忍不住捂住臉,反思自己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如果蕭夙知道自己覺得他有股病態美,大概會直接把自己打成病態吧。

說是這樣說,但自從認識蕭夙以來,他好像對自己一直挺溫柔的。

這種溫柔不是說語言上的噓寒問暖,而是在相處過程中一直呈現的狀態。話不多,但好像又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有他在的地方,總是有無比的安全感。

其實白子洛也不是沒幻想過蕭夙喜歡自己,但凡一個正常少女,面對蕭夙都難以不動心。只是這份動心,一開始是怕自作多情,後來覺得是另有目的,是因為青梅竹馬,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對他有過囑託,是因為哥哥對妹妹的關懷罷了。

反正,不是愛情。

蕭夙是呆在神壇上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自己呢。即使白子洛親耳聽到了蕭夙說的那些話,她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可能是因為中槍導致意識模糊,所以胡言亂語?」白子洛無意識地揪著床單,這樣猜測著。

「什麼胡言亂語?」

白子洛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想得投入,冷不丁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大跳,回神好一會後才慢慢對上那雙凝視著自己的眼睛。

「啊,你醒啦。」白子洛慌忙站起身,手足無措地看了看四周,轉頭就想跑:「我去喊醫生。」

她還沒起身,就感覺到手腕被人拉住,明明力氣不大,白子洛還是乖乖被拽回椅子上坐下。

「什麼胡言亂語?」蕭夙靜靜看著她,頗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呃。」白子洛眼神四處躲閃,不知道說什麼,試圖岔開話題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不舒服嗎?」

「有。」

此話一出,白子洛臉立刻變色,著急問道:「哪裡不舒服?」

蕭夙抬手指了指心臟。

這一舉動讓白子洛更加擔心了,她連忙站起身,驚慌道:「醫生說子彈離心臟很近,是不是有殘留碎片沒取出來?」

蕭夙淡定地搖了搖頭:「不是。」

「啊?那是什麼?」白子洛茫然地看著他。

「說的話被別人當胡言亂語。」蕭夙食指點了點心臟部位,語氣和平常無異,白子洛硬是聽出了點傷心的成分:「它受傷了。」

「……」白子洛慢慢收回著急的雙手,垂下頭不敢看他。

「所以,」蕭夙看著她,眼裡含笑:「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白子洛裝傻:「什麼事情?」

蕭夙顯然沒準備放過她,徑直道:「我們的事情。」

白子洛感到兩頰似乎又開始發燙了:「我們……什麼事啊……」

既然決定了裝傻,她決定,將裝傻進行到底。

然而蕭夙似乎鐵了心不讓她如願以償。

「做我,女朋友的事啊。」因為語調裡帶著笑意,最後幾個字聲音上揚,帶了幾分挑逗意味。

白子洛聽了更加不敢抬頭,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守在這裡任他調戲了。

而且自己還毫無還手之力。

事已至此,白子洛決定心一橫,眼一閉,直接道:「不行的,你都沒有告白過,也沒有追過我,所以不能草率做決定。」

「嗯?」蕭夙一字一頓重複著她的話道:「沒有告白過,也沒有追過你?」

白子洛隱隱覺得對方似乎在給自己下套,但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麼多了。

「對啊。」白子洛昂起頭,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理直氣壯道:「感情的事情要慢慢來,急不得的。」

「行。」蕭夙鬆開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白子洛心滿意足地收回手,但看著蕭夙此刻如同大灰狼的表情,又開始覺得不安。

他真的明白了?

白子洛疑惑地皺起眉頭。我連我自己說啥都沒明白,他明白什麼了?

——

事情逐件告一段落,在經過短暫的休整後,沈復提起精神,來處理吳副隊的事情。

許局目前正在醫院療養,孫秋在則在另一家醫院接受治療。

雖然小刀的插入使得孫秋腹部大量出血,但沒傷到重要器官,而且醫生說,其實傷口並不深。

聽了這消息的沈復心裡五味雜陳。這樣看來,當時吳副隊並沒有下狠手。

是他一手帶出了孫秋,畢竟還是有些感情在的。

吳副隊全名吳井建,四年前入職刑偵支隊,最初是一名外勤部的小警員。後來憑著穩紮穩打的基本功和任勞任怨的性格,慢慢升到了副隊長這一職位。

沈復讓檔案部調出他的檔案,喊來小武,把檔案遞給他,道:「去給我跑個腿,把他人際關係走一趟。」

「是。」小武戰戰兢兢地把檔案接過來。

「等會。」沈復略一思索,又加了一句:「讓小刑帶你去。」

「好的。」小武連連點頭,像是鬆了口氣:「我等會就去告訴邢前輩。」

小刑其實姓邢,但辛翼一直堅持用「刑」這個字,在微信里孜孜不倦地這樣喊他,終於把大家都給同化了。

小武則是今年剛入職的新人,今年在招生意願上填寫北城刑偵支隊的人數特別多,創了歷年新高。即使事情多到讓沈復身心俱疲,他也不忘跟葉文暉得瑟一下。

對此葉文暉的回應是:你的消息發送失敗,必須添加對方好友才可發送消息。

「竟然把我拉黑了,嘖嘖,當隊長這麼點承受能力是不夠的。」沈復表面嫌棄、內心暗爽道。

小刑和小武很快完成了走訪任務。吳井建住在蕪城,離北城算不上近。和檔案上記錄的一樣,吳井建在單親家庭長大,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因為改嫁,吳井建成年後就搬出來一個人住了。

據吳井建的母親說,母子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還行,但有次他和自己現任丈夫因為小事大吵了一架,吳井建換了手機號,切斷了一切聯繫方式,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他們。

「他現在,還好嗎?」吳母顯然已經看過新聞了。小刑把這個問題敷衍了過去,因為他明白,吳井建這麼多年一直在支隊呆著,如果真的感情很好,想見早就見到了。

「家庭和不和睦不是他做內奸的理由。」沈復在電話里聽完小刑的彙報後,肯定道:「問題不在這裡,繼續找。」

於是小刑和小武放大了吳井建的人際交往脈絡圖,終於聯繫上了他曾經的大學好友,如今在當地支隊的物證鑒定中心工作。

「吳井建啊,我們很久沒聯繫了。」男子理了個寸頭,手上似乎還有不少工作要做,神情有些著急:「兩年前他就跟我們這些老同學失去聯繫了。他當時不是剛好在你們支隊立了功么,我們都說,他是紅了就不想聯繫我們這些老同學了,怕耽誤他升職唄。」

「兩年前?」小刑看了下剛剛在吳母家做的筆錄,兩年前剛好是吳母說吳井建跟家裡鬧翻那一次。

「對啊,好像那時候他跟他女朋友也分手了。」吳井建明顯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因此沒好氣地總結道:「反正近兩年大家跟他基本都沒什麼聯繫。怎麼,他出事了?」

吳井建叛變這件事屬於內部機密,又牽扯到X組織,當然不能隨便說出來。小刑道了聲謝後,就出門給沈復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兩年前……」沈復正好在吃飯,歪著頭夾住手機,同時用筷子夾起拌面,「呼呼」吹了兩下,道:「吳井建前女友聯繫到了嗎,分手原因是什麼?」

「他前女友出國了,有時差沒能聯繫上。不過據她閨蜜說,是吳井建提的分手,女方哭了好幾天,結果吳井建直接把聯繫方式都給刪了,女方還去支隊找過他,不過好像是無功而返。」

沈復挑了下眉,咽下拌面,才道:「這麼渣,看不出來啊。」

對此小刑深以為然。吳井建長了個老好人的臉,話少性格老實做事踏實。要不是親自走訪聽來這些消息,他還不會相信呢。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沈復用筷子夾起麵條上的洋蔥片,抽了張紙巾平鋪在桌面上,把洋蔥片一粒一粒放上去,道:「這麼看來,他應該是兩年前加入了X組織,但他看起來像是這個組織的頭目阿。但如果時間僅有兩年的話,這個組織是怎麼運轉的呢?陳旭之跟這個組織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吳副隊……啊呸,吳井建還是什麼都不說嗎?」小刑問道。

「是啊。」沈復冷哼了一聲道:「從他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只能拿到關鍵證據,再去審問他了。」

對X組織的調查同步進行中,被拘留的組織成員以及之前的梁澤源等人被提出來挨個訪問,不過進展不是很大。雖然他們都對組織的被抓而震驚,但仍舊像被洗腦的傳銷組織一樣,用沉默回應警方的所有問題。

「得找個突破點啊。」沈復把梁澤源、何迪、許英秋三個人的名字寫在紙上,細細琢磨著。想了會,他決定還是給蕭夙發個簡訊,畢竟他有軍師,幹嘛要逞能假裝是智慧擔當呢?

蕭夙的信息很快回了過來,上面只寫了兩個字:王林。

「是,把他給忘了。」沈復興奮起來,迅速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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