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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的角落》:李娟,我愛上麥西拉,做他兩百斤的老婆,算了

《阿勒泰的角落》:李娟,我愛上麥西拉,做他兩百斤的老婆,算了

知道李娟是在四年前,讀到她的專欄文章,不長,卻篇篇都發光讓人過目不忘。真箇是神光熠熠啊,每一個字、每一行句子,它們刻畫的北疆大地完全不同於我讀到的任何一個人筆下的北疆。當時就想,這樣的文章發表在副刊,有點憋屈了。它們可以更長,容納更多,它們應該獨立成書。

記得最開始讀到的文章,是《古貝》,憑文字感覺,我大喜,終於讀到真正的新疆了。真正的新疆,是粗糲中藏著一點柔軟的詩意,如同粗糙石頭內里藏著的美玉,在見識太多珠光寶氣內里空空的遊記式印象式的新疆文字後,終於等到了李娟。

從此開始留心這個普通的女孩名字,留心她的文章,看它們由少成多,忽而《南周》,忽而《文匯》。沒有她的文章,那一期副刊都索然無味。好在有她的博客,驚奇地發現她喜歡的我也喜歡,比如宮崎駿,比如劉亮程,《海邊的卡夫卡》,可能這就是作者與讀者的關係,遙遠卻親近,陌生又熟悉,一切感受都在文字,也止於文字。

五年前,我在新疆東遊西盪了半個多月。秋天,我在喀納斯和附近的白哈巴村,與北疆最美的季節迎面相逢。那時我一無所有,所到之處總是啃干饢住最便宜的旅店;那時我徹底放空了自己,心,還有頭腦,眼睛都是空空的,阿爾泰山區秋天那浩大的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 放空你自己,放開你的口、眼、鼻、舌 ,放開你的心,盡情感受吧。」 真的,那時我就象一塊空空的海綿,千瘡百孔,貪婪地沉溺在北疆無盡卻也短暫的秋天裡,我知道自己只是過客,只能是過客。

離開新疆,回來寫不出一個字,我只是一遍遍重溫那個秋天浩蕩天地帶來的感受,不時以記憶來擦亮它,生怕它蒙塵、消散, 我固執地認為只有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寫出的新疆才值得一讀,其餘只是遊記,讀那些遊記,不如去看實用的攻略。然而即使是來自那片土地的人筆下的文字,大多仍是華麗、淺薄、矯飾的,空洞的歌頌,輕浮的讚美。寫來寫去,都離不開兩個面具,一是歷史人文,一是民族風情,好多文章都成了戴面具的木偶,有的還戴雙重面具。看似厚重而且花哨,卻是兩腳懸空的,讀這些文章,要麼胸悶氣緊,要麼過目全忘。

直到李娟出現,她筆下的新疆,以橫掃一切的生動姿態喚醒了我沉睡的記憶。這才是我去過的疆北,這才是阿爾泰山地。天啊,我立刻喜歡上了她!這是一個讀者對一個有水準的作者的喜歡,這份喜歡里有重重的信賴和感激,感謝她將那片阿爾泰山區的天空、大河、土地還有寂寞自適的人們,輕輕帶回我的身邊。如此,我才可以說出我重重的思念,才可以說,這是李娟的阿勒泰,也是我的阿勒泰。

她告訴我們,在歐亞大陸腹地深處,大自然依然偉岸廣袤,「不知是什麼樣的畏懼和約束牽扯著某種奇妙的平衡。在這裡,人不是主宰,而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粗獷、艱辛、寂寞的牧民生活讓她好奇而不解,她愛上過一個叫麥西拉的哈薩克青年,同時心裡清楚:「麥西拉的新娘,應該是一個又高又美的哈族女子。當她生過三個孩子之後,體重就會超過兩百斤,無論是站是坐都穩穩噹噹,所有看到這一幕情景的人,都會如同受到恩惠一般,滿心又是歡喜又是感激。」

有人評價,李娟筆下的世界終於不再是旅者眼中的異域風情,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新疆;但我恰恰以為,它雖非我們的想像,也不是最真實的生活,更像是,審美化和陌生化的雙重作用,甚至我時時想去翻翻封頁上有沒有寫譯者的名字。那本應厚重的生活,在豐富的感官體驗下,掩埋了苦難,蓋在上邊的,是她的俏皮,那麼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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