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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頭愛的怪物

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頭愛的怪物

? 撰文/李穎珺律師

這是一個關於孩子的心靈覺醒、成長的暗黑童話。

英國男孩康納.奧馬利,12歲,這是一個尷尬的年紀,已經不再是天真無邪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卻離堂堂正正的「男人」還很遙遠。

康納的父母已經離異,媽媽身患絕症,危在旦夕,雖然很愛他,但無力照顧他。爸爸遠赴美國,在底層掙扎,只能偶爾見他一面。外婆強勢、嚴厲,不苟言笑,康納對她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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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經常被同學欺凌,卻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沒有一個朋友,非常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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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天天做噩夢,滿是十字架的墓地里,一座的灰暗樓房突然倒塌了,地面頃刻斷裂下陷,要將媽媽掩埋,康納死死拽住媽媽的手不放,沙石滾滾而下,他恐懼地大喊大叫。

病魔邪惡的利爪,扼住康納媽媽的咽喉不放,死亡的陰影時刻籠罩在康納幼小的心靈上。

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頭愛的怪物

在康納最絕望無助的時刻,夢境中的那棵大樹彷彿聽到召喚,變身為巨人,噴著火紅的烈焰,來到康納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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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樹怪先後給康納講了三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

老國王再婚後不久病逝,新王后統治了國家,傳言是王后謀害國王。王子愛上了農夫的女兒,王后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逼王子娶她。王子帶著女孩逃跑,女孩在半夜被殺死。憤怒的人們暴動,將王后趕下台。

然而,故事的真相,誰都猜不到——

原來女孩竟然是王子殺的,王后不是兇手,萬民景仰的王子也絕非聖人。

巨樹怪告訴康納,事情往往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善和惡都不是絕對的,人性介乎善惡的灰色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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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故事

一個製藥師用古老的方法製藥,要砍伐樹木,遭到牧師的反對。牧師的女兒得病垂死,牧師向製藥師求救。製藥師讓牧師放棄信仰,牧師同意了,製藥師說那我不能幫你了。牧師的女兒死了,巨樹怪將牧師的房子夷為平地。

康納奇怪地問,「製藥師才是壞人呀」。巨樹怪回答:「製藥師雖然貪婪脾氣壞,但是他治病救人;牧師背棄信念,才是罪不可恕。信仰是治癒的一半,對治癒的信念、對未來的信念,是無比之寶貴的。所以你要小心選擇,你要相信誰,相信什麼」。

第三個故事

有一個人活得像影子,沒有人看得見他,他為此非常憤怒。於是他無所不用其極,讓全部的人都看到了他,但他還是感到無比的孤獨。巨樹怪說:「為什麼呢?因為他沒有自己的心。沒有自己的心,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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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故事,代表著層層深入的三個問題。

第一層,是非道德判斷、價值判斷;

第二層,對信念的堅守;

第三層,回歸到自我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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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樹怪亦虛亦實,讓康納又愛又怕。對故事中抽象的哲理,康納似懂非懂。在與生活的激烈衝突中,他跌跌撞撞,無形中不斷整合、完善著自己的人格。

校內的小霸王說不再打他,把他當成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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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壓抑已久的憤怒徹底爆發,他被巨樹怪附身般,怒吼著飛撲上去,將校霸打進了醫院,他不能忍受別人的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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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青春歲月中,男孩衝動地用熱血證明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價值和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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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男孩奧馬利遇到一位好校長,那位滿臉皺紋的女士嚴肅地說,

「如果你想讓別人注意你,打人可不是一個好辦法。按照規定,應該立即將你開除。可我怎麼能那樣做呢?我是一位老師。回去上課吧,我們改天再談」。

短短的幾句話,不僅強調了邊界和規矩,還飽含關愛和慈悲。校長懂得:男孩通過破壞來獲得力量,他要毀掉舊的世界,和過去弱小的自己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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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把康納帶回家,特地叮囑康納不能動任何東西,情緒極度不穩的康納卻發瘋般打砸。

望著遍地狼藉的「廢墟」,外婆極度震驚,被氣得說不出話。

奇妙的是,相互的理解,卻在那一剎那,如電光火石般發生。

外婆突然明白了男孩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孤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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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發現,外婆晚上偷偷看他牙牙學語時的錄像。昔日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將祖孫的心一下拉近。

在趕去見媽媽最後一面的路上,康納向外婆道歉。外婆說:

我們似乎不太合得來,但我們要學著如何相處,至少我們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你的媽媽。

彌留之際的媽媽,一手牽著外婆,一手牽著兒子,親情血脈連接起來了,流動起來了。

康納的爸爸來看他,爸爸說媽媽還是那麼美,他仍愛著媽媽,但愛不是萬能的,無法克服所有的困難。康納說所以你們沒有過上幸福的生活。

爸爸說沒錯,但這就是生活,大多數人從此會過得一塌糊塗,這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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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康納說,「我很抱歉,不能看著你長大,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康納傷心絕望,甩開媽媽握住他的手。「你生氣也沒關係,說實話,我也很生自己的氣。如果有一天,你回想起今天,後悔自己因為太生氣,而不願意和媽媽說話,你要記住,這沒關係的,你想說的一切,媽媽都知道。如果你想摧毀什麼,就去摧毀吧,媽媽永遠都在那裡」。

骨子裡堅韌不拔的母親,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教兒子接納親人離世,鼓勵兒子勇敢地活出全部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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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看到,人與人內心力量的差異。爸爸重新成家,添了女兒,他的腳向前走了,但心智停滯不前。所謂的專情念舊,實則消極軟弱。

而病入膏肓、形銷骨立的媽媽堅信愛可以戰勝一切,即使死亡讓人陰陽相隔,也不能阻止愛的延續。

  • 這也許是兩人無法長相廝守的根本原因——他們並不是同一類人,不能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在強大的死神面前,每個人都是那麼渺小。何況對於一個孩子,媽媽就意味著他的整個世界。幻境重現——在墓地里,康納緊緊地抓住媽媽的手,哀求媽媽不要鬆開,可媽媽還是掉進深不見底得黑洞中,永遠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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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樹怪的步步緊逼下,康納袒露內心最隱秘的真相:媽媽一直安慰他會好起來的,一次次的失望、自欺欺人,讓他無法忍受,寧願媽媽死去。覺得自己害死了媽媽的他愧疚不已,無法面對自己。

媽媽彌留之際,巨樹怪出現在康納的背後,「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你會撐過去的」。康納撲倒在媽媽身上,流下不舍的熱淚,他終於釋懷,與自己和解。

媽媽永遠活在康納心底,母子永遠不會再分離。

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頭愛的怪物

墓地、巨樹怪是孩子的夢境、幻想,潛意識的反映。樹象徵著人的生命力,在陽光雨露的滋養下,愛的種子生根、發芽、枝繁葉茂,開花結果。

康納和媽媽都愛畫畫。對孩子而言,邏輯思維和語言表達的能力,仍在發展中,尚不完善。他們的想像力和腦中的意象特別發達,通過做夢、繪畫等形式來抒發他們(她們)內心的豐富情感和真實的感觸。

影片的結尾,外婆讓康納走進了媽媽住的房間——康納無比嚮往和好奇,之前卻被拒之門外。康納發現了一本畫冊,是她媽媽小時候的塗鴉之作,描繪的正是巨樹怪跟他講述的三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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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媽媽一直都在暗中保佑他,媽媽才是他的守護神。

巨樹怪告訴康納,它是一株紫杉,只要調配得法,可以治癒所有的病痛。

  • 媽媽就是高明的製藥師,用愛的信念作為配方,讓康納在生與死的淬鍊中,蛻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抵抗未來歲月的風雨,無畏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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