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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原真實的愛因斯坦:他的個人、家庭與愛情生活

選自《愛因斯坦:相對論100年》

[英]安德魯?羅賓遜 編著

張卜天 譯

「我最佩服的是,作為一個人,他不僅能夠做到多年來同妻子過著安寧的生活,而且始終和諧美滿,而我卻兩次都沒有做到,這是很可惋惜的。」

——愛因斯坦,悼念貝索的信,1955年

1955年4月,愛因斯坦去世了。在他生命中最後的幾十年,他的繼女瑪戈特和他的關係一直很融洽,他臨終前也守護在他身旁。愛因斯坦去世後不久,瑪戈特給他的一個老朋友馬克斯?玻恩的妻子海德維希?玻恩寫信說:「他平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傷感,也沒有遺憾。」 馬克斯?玻恩後來稱:「他走了,我和妻子失去了我們最摯愛的朋友。」——這也是《玻恩-愛因斯坦通信集》的結束語。

這寥寥數語中包含著一個關於愛因斯坦的不可迴避的事實,那就是:他對他的朋友和整個世界都很重要——但是對於他來說,路一旦不繼續走下去,這個世界,甚至是他的朋友,就沒有那麼重要了。他曾在《我的世界觀》中這樣說,「我實在是一個『孤獨的過客』,我從未全心全意地屬於我的國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親近的人。」這是他在50歲左右表達的一種信條。

我們也許會覺得,這種對人生的看法過於黯淡,但無奈之中確有真誠,許多天才在晚年似乎也都持類似的看法。愛因斯坦在其漫長而動蕩的一生中,實際上從不多愁善感,很少會感到遺憾。他的第二個妻子愛爾莎(瑪戈特的母親)向她的一個女朋友透露,「沒有什麼不幸能夠真正影響他,他非常善於擺脫悲傷,重尋歡樂,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工作得那樣出色的原因。」此時愛爾莎的大女兒伊爾莎剛剛病故,愛爾莎還沒有從痛苦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愛因斯坦全集的編者之一羅伯特?舒爾曼曾經強調(見本書收錄的他關於愛因斯坦寫給第一個妻子米列娃的情書的文章),「毫無疑問,愛因斯坦對科學的獻身的確要優先於他對感情的付出。」

1900年左右,愛因斯坦無疑愛戀著米列娃,無論他此時對物理有多麼投入。在一封信中他這樣說:

「我若沒有你,真覺得自己彷彿是殘缺不全似的。我坐著時就想要走,行走時就盼望回家,消遣時想要學習,學習時不能冷靜地沉思,就寢時又不滿意度過的這一天。」幾個月後,他寫道:「對我來說,你現在是而且以後仍舊是一塊任何人都不準入內的聖地;我也知道,在所有的人之中你愛我最深切,也最理解我。」後來,在她懷孕以後,他仍然說:「當你成為我的愛妻之時,我們要充滿熱情地一道從事科學工作,到老也不變成庸人,對吧?我覺得我妹妹就很愚鈍。我決不允許你變成這種人,那對我是不堪忍受的。你必須永遠是我的女妖和街頭的淘氣鬼。我很想念你。要是能擁有你片刻就好了!」

然而,即使是在這親密的言語之間,也有跡象顯示未來會出麻煩。阿爾伯特總是主動的,米列娃卻基本上是被動的。他需要愛,但他很快就會發現,對愛作出回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希望做科學,而米列娃卻把「人的幸福」看得比「任何其他成功」更重(她對她最好的朋友這樣說)。不僅如此,愛因斯坦的母親自始至終都堅決反對她的兒子與米列娃結婚,這也是情況很快就出現惡化的一個原因。

愛因斯坦和米列娃

1902年1月,他們的女兒莉澤爾降生,一年以後他們才正式結婚。當時,愛因斯坦還沒有工作,直到那年6月,他才在瑞士專利局找到了一個職位。然而,他和米列娃都知道,有了這麼一個私生子,要想進入瑞士中產階級社會成為一名公務員是不可能的。他們很可能在1903年前後把莉澤爾送給了米列娃的出生地塞爾維亞的某戶人家收養,那時愛因斯坦已經結婚,居住在伯爾尼。不過這件事目前只有間接的證據,還不能完全肯定。

次年,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也就是大兒子漢斯?阿爾伯特出生,二兒子愛德華則生於1910年。在此期間,他們的生活很是拮据,直到1911年愛因斯坦升任布拉格的正教授,情況才有所改善。愛因斯坦曾經做過家教,掙錢補貼家用,從他的學生那裡,我們可以得知愛因斯坦家裡的一些情況。達維德?萊欣施坦回憶說:

我走進愛因斯坦的房間,發現他正在那兒作哲學的沉思默想,一隻手還在不停地搖著搖籃,孩子就躺在搖籃里。(他的妻子在廚房裡忙活。)他嘴裡叼著一根質量很低劣的雪茄煙,另一隻手裡有本打開的書。爐子里正在猛烈地冒煙。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他竟然還能忍受!

有一次,他躺在沙發上睡覺,這個爐子冒出的煙差點使他窒息。要不是他的朋友海因里希?倉格爾偶然來訪,並迅速打開窗戶,他可能就沒命了。漢斯?坦納是愛因斯坦的第一個博士生,他的描述甚至更為生動:

他坐在書房裡,面前是一堆寫滿了數學公式的稿紙。他左手抱著他的小兒子,右手卻在那裡奮筆疾書。他的長子在玩積木,不時向父親提些怪問題。「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愛因斯坦總是這樣回答。最後,他乾脆把兩個孩子交給我照管,脫身後便伏在桌案上不停地寫。這讓我領略了他異乎尋常的專註能力。」

當然,愛因斯坦此時已經發表了1905年的那些著名論文,正在向廣義相對論邁進。他和妻子顯然已經不再討論物理。有人根據一些零星的線索就斷定,在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米列娃對愛因斯坦的思想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甚至認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論文應當署上他們兩人的名字(就像皮埃爾?居里和瑪麗?居里的合作一樣)。然而,只要我們查看一下米列娃的教育檔案和通信,就會發現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當她在薩格勒布上學時,她無疑在數學和物理上表現很出色,在當時,這些科目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是很難掌握的。然而,她當初報考蘇黎世理工學院的第一志願是醫學而不是物理學。1900年,她沒能通過期末考試,主要是由於數學成績不佳。她唯一一次談及愛因斯坦1905年的論文,是在一封給她最好的朋友的信中,而且也只是間接提了一下:「他已經寫了很多文章了。」大約四年以後,米列娃又對這位朋友說:「他現在被認為是德語物理學界最傑出的人物,他獲得了很多榮譽。看到他的成功我很高興,因為他的確應該得到這一切。我只是希望這種名聲不要對他的人性有不好的影響。」至於有人說,愛因斯坦的成功是和米列娃合作取得的,研究愛因斯坦的學者們均以為不可信,這種說法主要是一些塞爾維亞作者提出來的,也許是出於愛國的考慮吧。

1919年,愛因斯坦曾經堅定地支持傑出的女數學家埃米?諾特留在德國大學任教,從而打破大學教師只能由男性擔任的慣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愛因斯坦似乎越來越感到,女性不適合學習數學和物理。二十年代,愛因斯坦喜歡上了伯爾尼的一個年輕的女物理學家埃絲特?薩拉曼。她對愛因斯坦說,她可能缺乏理論物理學所需要的創造性。愛因斯坦回答:「有創造性的女性是很少的。我不會讓我的女兒去讀物理。我很高興我的妻子不懂任何科學;我的第一個妻子懂。」

但瑪麗?居里難道沒有創造性嗎?薩拉曼疑惑地問。「我和居里一家度過幾次假,」愛因斯坦說,「居里夫人從來沒有在意過鳥兒的鳴唱!」愛因斯坦在第二個妻子面前則更加直言不諱,說居里夫人「頗具才智,但是感情冷淡,就像一條魚,她不大通曉快樂與痛苦的藝術。」居里夫人去世後,他公開讚揚她的「品德力量和熱忱」,但即使在這個時候也禁不住加了一句:她有「一種無法用任何藝術氣質來緩解的少見的嚴肅。」不過,儘管有這些評價,愛因斯坦還是告訴薩拉曼:「我不大喜歡跟人打交道,對家庭生活也並不熱衷。我渴望寧靜。我想知道上帝是如何創造這個世界的。」不過,她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她覺得他有一種與人接觸的強烈願望,卻又對此感到恐懼。「他的話是對他內心自我的一種掩飾,而不是表白。他對人很友善,但並不與之親近,甚至對他們缺乏信心。」

在愛因斯坦的一生中,大男子主義的表現並不少見。雖然在他那個時代的大學風氣中,這也許很有代表性,但愛因斯坦比他的某些朋友(比如貝索)走得更遠。《愛因斯坦語錄》中收集了他最好的一些評論,在這本頗具啟發性的書中,論及「女性」的短短一節卻令人泄氣。然而,從愛因斯坦的信件和幾次戀愛來看,他又顯然喜歡女性的陪伴,有時這些友情還很親密——「愛因斯坦喜歡調情,」這是《愛因斯坦的私生活》(The Private Lives of Albert Einstein)一書的作者根據可靠的證據得出的結論。在他認識的女人中,沒有一個(甚至包括米列娃)曾經公開指責過他,儘管在這樣的名人身上做文章是有誘惑力的。而且,愛因斯坦最忠實的支持者是一位女性,那就是為他工作了三十多年的秘書海倫?杜卡斯,同時也是他的遺囑執行人之一,她在愛因斯坦去世之後強烈反對探查他的私生活。總的說來,雖然愛因斯坦對女性的智力有相對較低的評價,但他決不是一個厭惡女人的人。他對女性的態度有些矛盾。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對婚姻不太在行,愛因斯坦本人也公開承認過這一點。

1914年,隨著愛因斯坦遷居柏林,他的家庭也走到了破裂的邊緣,米列娃不久就帶著兩個兒子回到了蘇黎世。愛因斯坦仍然儘可能地與兩個兒子保持聯繫,但這並沒有化解雙方的痛苦。1918年,在他們的朋友貝索和倉格爾的調解下,米列娃同意了分手,離婚程序啟動了。雙方訂立了一個獨特的協議:愛因斯坦要用將來獲得的諾貝爾獎金撫養米列娃和兩個孩子。顯然,她仍然對丈夫的天才保持著原有的信心。至於愛因斯坦,則不得不承認與他人私通。1919年初,也就是在他轟動世界的那一年,他們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幾個月以後,愛因斯坦又組建了新的家庭。

愛爾莎?勒溫塔爾(娘家姓愛因斯坦)是她的表姐(也是堂姐)。她的母親是愛因斯坦母親的姐姐,父親則是愛因斯坦父親的堂兄。她也離過婚,帶著兩個女兒伊爾莎和瑪戈特住在柏林。愛因斯坦小時候住在南德時就認識她。到了學生時代,當愛因斯坦和喜歡沉思的米列娃結婚時,愛爾莎在他眼中代表著布爾喬亞式的庸俗和貪圖安逸,而這些都是他所反對的。「盛年時的她也許會在瓦格納作品的一個業餘水平的製作里飾演一個女武神。」(引自《愛因斯坦的私生活》)然而,當愛因斯坦1912年訪問柏林期間見到她時,卻產生了不同的看法,並開始了與她的一段婚外情。她主要關注的是家庭而不是思想。她雖然愛好文學(她曾經當眾朗誦詩歌),在科學方面卻完全是個外行。愛因斯坦最終和她結婚,說明母親保利娜的看法一直都是正確的。從1919年起,直到1936年愛因斯坦在普林斯頓去世,愛爾莎將一直是他忠實的伴侶,在他週遊世界時陪護左右,毫無顧忌地欣賞著他的名聲——給了這個偉人的無數的照片一種戲劇性的荒唐感——也甘願忍受他與其他女子的風流韻事(這些事情愛因斯坦並不向她隱瞞)。

離婚以後,愛因斯坦與第一個妻子的關係後來有了回升,他會定期到蘇黎世看望米列娃和孩子們。在她生命的最後二十年里,他們通了上百封信。1948年,米列娃的病久治不愈,在蘇黎世孤獨地離開了人世。漢斯?阿爾伯特和愛德華是米列娃拉扯大的,不過愛因斯坦很關心他們的教育。但是他的插手並沒有給兩個孩子帶來好的結果。

漢斯?阿爾伯特決定像父親一樣從事科學研究,後來成了一個國際知名的水力工程師。然而,愛因斯坦對應用科學沒有任何興趣。漢斯?阿爾伯特15歲時,他們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我認為這種想法令人厭惡,」愛因斯坦說。「可我就是要當工程師,」漢斯?阿爾伯特堅持己見。愛因斯坦頭也不回地走了,稱自己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過了些時候,他冷靜了一些,米列娃從中調解,使他們恢復了和氣。最後,愛因斯坦終於同意了兒子的選擇。但是在漢斯?阿爾伯特的婚姻上,他們又發生了嚴重的衝突,愛因斯坦喋喋不休地重複著一些他自己的父母反對他的婚姻時所說的話。1938年,漢斯?阿爾伯特一家隨父親和繼母一起移居美國,他們最終定居在加利福尼亞的伯克利,離普林斯頓很遠。雖然公開的衝突是沒有了,但父子之間仍然保持著距離,儘管他們都很喜歡音樂和駕駛帆船出遊。在工作中,漢斯?阿爾伯特的姓往往會給他帶來尷尬,所以他會儘可能地避免談及他著名的父親。

愛德華?愛因斯坦的生活很不幸,甚至充滿了悲劇性。愛德華十幾歲時就顯示出了他父親的天才,這一點與他的哥哥不同。不過他的才華表現在文學和音樂上,而不是在科學上。起初,愛因斯坦還對他勉勵有加,但後來卻認為愛德華越來越自命不凡。不久,愛德華迷上了精神病學和弗洛伊德,他的父親對弗洛伊德知道一點,但並不相信他提出的思想。在蘇黎世大學研究精神病學時,愛德華患上了嚴重的精神憂鬱症,最終導致精神崩潰。他對自己的父親提出了嚴厲的控訴。1932年,他被送往蘇黎世的一家精神病院,而這只是對他的精神分裂症進行漫長治療的開始。貝索和倉格爾敦促愛因斯坦去照料愛德華,但愛因斯坦拒絕了,理由是:這種疾病是從米列娃那裡遺傳來的,「分泌系統的問題」誰都無能為力。正如他兩年前對泰戈爾講的:「在無機界中多少有所顯示的事件的合規律性,難道會因我們的大腦活動而不再有效嗎?」對愛因斯坦來說,這種決定論的哲學信念顯然使他放棄了對自己生病的兒子擔負起個人責任。

愛因斯坦僅在1933年到精神病院看望過愛德華一次,那時距他永遠離開歐洲到美國定居還有幾個月。此後,愛因斯坦雖然繼續為愛德華的治療提供費用,並為他擔心,但甚至連信都沒給他寫過。1952年,愛因斯坦對愛德華的忠實護理者卡爾?塞利希表示了感謝,其間談起了愛德華:「他實際上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其餘的已經解脫了,不是被我,而是被死神之手。」就在愛因斯坦去世的前一年,他為自己沒有直接給兒子寫信而請求塞利希原諒:「在這後面有一種東西阻擋著我,我無法完全說清楚。但我相信肯定有一個原因是,只要我出現,無論是以什麼形式,都會造成他的痛苦。」愛德華比他的父親多活了十年,1965年在精神病院去世。

在討論這些個人悲劇的時候,我們很容易在沒有掌握全部事實的情況下就作出斷語。當第一次寫下關於愛德華的那些話時,愛因斯坦已經病了四年,而且得的是一種致命的疾病。在這個時期,他對家庭很是關心,同時還要照顧他在普林斯頓長期卧病在床的妹妹瑪雅。二戰結束後,她曾經打算回瑞士,但突如其來的一場中風卻使這一切成為了泡影。每天晚上,他的哥哥都讀文學作品給她聽,有古典的,也有現代的。愛因斯坦在她1951年去世後對一個朋友說,「很奇怪,嚴重的疾病並沒有使她神志不清,即使到她最後幾乎無法說出話來也是如此。我現在對她的想念難以言表。」在其它方面,愛因斯坦也是極為繁忙的。他每年都要給陌生人提供幫助,對正義的事業作出聲援,還發起了一場全球性的運動,以反對政治上的不寬容對國際和平的威脅以及對公民權利的踐踏(我們將在後面的章節看到),與此同時,他還繼續著關於統一場論的科學研究。

然而,這裡仍然存在著一個悖論:愛因斯坦如何可能一方面如此冷淡地對待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又使成千上萬的與他素不相識的人對他發生興趣呢?說到底,愛因斯坦似乎關心人性甚於個別的人。他不信任那些感情。在他的《自述》中,他把這種感情稱為「純粹個人的」東西。

愛因斯坦的情書

——羅伯特?舒爾曼

我們都知道,愛因斯坦是普林斯頓的聖人,但我們了解他的內心情致嗎?他可以開誠布公地談論科學思想和政治思想,但在個人生活方面卻並非如此。也許他不會想到,他寫給米列娃?瑪里奇的秘不示人的情書在他去世後的重見天日,將幫助人們走進他青年時的內心世界。如果我們細細留心,就會發現它們提供了更為豐富的信息。這些情書連同他那時所寫的其他書信,共同奏出了其全部感情生活的主旋律。

這些情書不僅使我們領略了一種理智而又浪漫的關係,而且也勾起了我們對話外音的興趣。誠然,任何通信都不能使我們對關係的深度有透徹的了解,但這些信件確有一些不合常理之處。米列娃只有10封書信保存了下來,而阿爾伯特的卻有44封。同樣讓人好奇的是,他的語氣越帶有來越強的命令色彩,而她的反應卻愈顯遲疑不決。通信所用的語言是愛因斯坦的母語——德語,他常以生動的筆觸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言語中充滿了自信;而米列娃的母語則為塞爾維亞語,她對事情常常輕描淡寫,矜持而不願顯露自己。此外,信件的來往也一直此消彼長。1897年,通信正式開始,這時22歲的米列娃是主導,她經常安慰和鼓勵那位19歲的同班同學。最重要的是,她加深了阿爾伯特對科學和音樂的感情,儘管米列娃對愛因斯坦1905年的開創性論文有重大貢獻的說法並沒有得到這些信件的支持。

他們之間產生好感,始於在一起讀書、做實驗和研究理論,這種關係逐漸發展為一種愛情,這部分得益於音樂的纏綿。他們曾經有一套嚴格的稱謂。1900年以前,米列娃和阿爾伯特都用正式的「您」來稱呼對方,在那以後,就都改用了非正式的「你」。他們還彼此發明昵稱:她是「Doxerl」,他是「Johonesl」,這些親昵的小名字大多在咖啡的縷縷濃香中孕育而生。在1901年5月的一封信里,阿爾伯特先是提到了一個激動人心的實驗,是關於用紫外光產生陰極射線的,接著才是他對米列娃懷孕這個驚人消息的反應。這種次序意味深長。愛因斯坦對科學的獻身的確要優先於他對感情的付出,這一點在他以後的生活中始終沒有改變。

在五年的情意綿綿之後,他們於1903年結了婚。這時,阿爾伯特已經找到了自己理智和情感的立足點,對待米列娃會顯得有點盛氣凌人。米列娃現在低了一等,原先那種同志般的友愛和逞強消退了。他們曾經對自己的達觀和年輕感到自豪,對中產階級的婚姻嗤之以鼻,但現在這些已經不再能夠維繫他們。兩個從前的玩世不恭者現在面臨著婚姻的現實要求,其中包括一項令人傷心的決定:把自己的私生女兒送給別人收養。隨著阿爾伯特在專業道路上不斷取得成功,這種關係進一步惡化了。1909年,愛因斯坦任蘇黎世大學教授,那年冬天,米列娃給她最好的朋友寫信說,成功沒有使她的丈夫留出時間陪妻子。朋友問她是否「羨妒科學」,她說:「……我能怎麼做呢?一個獲得的是珍珠,另一個獲得的是放珍珠的空盒子。」米列娃心情沮喪,深深地陷入了一種懷舊之情,阿爾伯特則帶著幾分洞見和複雜的感情,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另有一些當時的材料顯示,阿爾伯特在同女性的交往中也有一種類似的矛盾心情。最能說明這一點的是他寫給保利娜?溫特勒的一封信(在瑞士上中學時,阿爾伯特曾在她家裡寄宿)。信寫於1897年春,那時他已經對米列娃產生了好感。阿爾伯特戲劇性地宣布,他必須中斷與保利娜的女兒瑪麗的友誼,因為只有「緊張的思想工作和對上帝本性的研究才能使我擺脫生活的一切煩惱,那種工作和研究是使人心氣平和、神清氣爽的天使,儘管它們總顯得那樣無情冷峻。」雖然這其中無疑包含著某些現實的考慮,但令人驚訝的是,隨著和米列娃在大學越走越近,阿爾伯特能夠使他的感情生活純化到故意與周圍的人保持距離。

愛因斯坦不僅在物理學中堅持決定論,而且也把它用於個人生活。在這方面,他主要是借鑒了哲學家叔本華的思想。他曾經如饑似渴地閱讀過他那些格言似的著作,後來也多次引用。在個人道德產生危機的關頭,特別是在與女性的關係上,愛因斯坦都是到一種對自由意志、道德主體性以及個人道德責任的哲學否定中尋求庇護。這種態度對後來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起了關鍵作用。1919年,他狠下心來同米列娃離了婚。他對兩個兒子往往比較冷漠,對於這種作父親的不負責任,他總是輕描淡寫地提及。雖然他接著同愛爾莎結了婚,但又與幾個女人有過風流韻事,對此他並沒有向愛爾莎隱瞞。1936年,愛爾莎在普林斯頓去世。在那以後,直到1955年去世,愛因斯坦至少又有過兩次私通。

臨近50歲時,愛因斯坦曾就自己的感情生活作出總結,他試圖(不成功地)把他那不牽涉個人感情的獻身精神同個人的超然態度協調起來:

我對社會正義和社會責任的強烈感覺,同我對別人和社會直接接觸的顯然的淡漠,兩者總是形成古怪的對照……人們會清楚地發覺,同別人的相互了解和協調一致是有限度的,但這不足惋惜。這樣的人無疑有點失去他的天真無邪和無憂無慮的心境;但另一方面,他卻能夠在很大程度上不為別人的意見、習慣和判斷所左右,並且能夠不受誘惑要去把他的內心平衡建立在這樣一些不可靠的基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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