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讓全中國人害怕
寫在前面
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你最怕的事情是什麼？」
在回答之前，我的腦子裡冒出了很多：我怕我沒有朋友、怕自己畢業後沒出路、怕生病、怕鬼、怕窮、怕分手......
當時有一大堆答案在我腦海里閃過，最後只落在了一個字上：「死」。
是的，我怕死。
每每想到四年前的那個春天，癌細胞已擴散的爺爺躺在病床上。
腸道梗阻的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乾癟的臉上失去光澤，意識模糊，長時間昏迷，最終心臟停止跳動的畫面，我就怕的不得了。
而且我知道，不止我，大部分中國人都和我一樣。
害怕。
怕到甚至連轉發這樣一個標題的推文，都會因為覺得不吉利而猶豫上好久。好像這樣就能控制死亡，緩釋一些恐懼一樣。
可這幾天新聞里一停不停的天災人禍，不斷攀升的死亡數字，讓我開始慢慢考慮起一些問題：
「我會死，身邊所有人都會死，我們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就死了？」
「死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會不會很痛苦？」
這些問題總是像一個個漩渦似的將我往裡吸，周圍一片黑，而我還在不停地往下墜，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說到底，是因為我們不斷在面臨死亡，也知道自己終將走向死亡，卻缺少對「死亡」的認知。
所以我覺得每個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都應該看看它：
《生命里》
《生命里》是一部紀錄片，雲集將來製作，導演吳海鷹指導、演員萬茜配音。
豆瓣評分8.8
耗時6000多個小時，記錄了上海臨汾社區服務中心舒緩療護區，四十多位臨終者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的樣子。
同為癌症晚期的病人，他們心裡都非常清楚自己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與其全身插滿管子，痛苦而難堪的死去，這些患者都選擇了在療護中心接受「臨終關懷服務」。
療護中心一年收治了204個病人，死亡185人，平均兩天去世一個。
來到這裡，他們的目的不再是為了延長生命或治療疾病，而是儘可能地讓自己減輕痛苦，在醫護人員、家人的愛與關懷之中有尊嚴地離開。
導演將這部紀錄片分成了三集：記得、陪伴、心愿。
短短三個詞語恰好地囊括了人的一生，為我們展現了一個人由生到死的全過程。
所以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到底會發生些什麼？
一
「我還記得」
總有些記憶不動聲色，卻也深刻著。
87歲的黑子叔躺在病床上，仍能回憶起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時的情景。
從黑子叔言語間的神情就能看出，那是他一生中最激動的時刻。
一直放在陳曉軍心頭的是第一次見到哥哥的場景。
年幼的他認不出，但一看到那個人穿著黃色的兵團服，正在和母親說話，他便衝進門喊「哥哥」。
畫面清晰得像是昨天剛發生，陳曉軍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王學文是舒緩病房裡的一個奇蹟，原本活不過三個月的他在這裡過完了第二個生日。
他首先想到了自己談戀愛的那些事兒。
那時候除了工作沒什麼業餘生活，大家閑著閑著就在一塊談戀愛了，就這樣，王學文談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戀愛。
被好好地對待過，也認真愛過好幾個姑娘，想想，值了。
病房裡，有的人拿起一堆照片回憶經歷過的事情，有的人心裡惦記著那座曾經待過城市，有的人記掛著某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的模樣。
你會發現，臨死之前根本沒有人去細數自己這輩子到底賺了多少錢，住著多大的房子。
因為光是那些用心愛過的人啊，就足夠花光剩下的時間想念了。
二
「我還想要陪伴」
拍紀錄片的時間恰好是新年。
黑子叔一早就起來，颳了鬍子，穿上新衣服。
堅持要回家參加社區聚會，見一見弄堂里的老鄰居們。
可魯勝蘭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夠支撐她回去了。
為了讓她度過最後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全家人做好菜帶到醫院，在病房吃了頓團圓飯。
或許孫子還沒看懂「生與死」，他只想把最好的祝福像背乘法口訣表一樣全都說給自己的奶奶聽。
年少夫妻，老來伴。
23床的奶奶身體疼痛難忍，光是說話就已經很困難了，心裡卻還是放不下自己的老伴。
或許他們倆年輕的時候也問過對方：「以後老了，希望自己先走，還是對方先走？」
可是現在都由不得他們了。
奶奶病重，即將離世，爺爺也說不了話，動彈不得，在敬老院長期躺著。
為了讓奶奶安心地離開，護士幫她錄了個視頻給老伴，帶著視頻和營養品來到了敬老院。
視頻里另一頭，奶奶用儘可能大的聲音說：「老頭子，一個事情，吃，第二，睡」。
爺爺在這邊聽到視頻里的聲音之後，說不出話，只能用力地拉著護士張敏的手。
畢竟今後的日子，兩個人就是天各一方，陰陽兩隔。
幸好在一切事物消失之前，我們先讓它發生了。
三
「我還有心愿」
對於將死之人來說，現在沒實現的是心愿，等到離世，沒實現的就成了永遠的遺憾了。
在療護中心，最遺憾的，應該是朱慧芳老人。
她對醫護人員的悉心照顧很滿意，稱道「這是我住過最好的醫院」。
但旁人再多的關心也抵不上她想見斷絕聯繫多年的女兒最後一面的心情。
朱慧芳和女兒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前些年忙得時候沒空陪女兒，將女兒放在了外婆家。
小小的隔閡成了難以填補的縫隙，女兒心生埋怨，和母親斷絕了一切聯繫。
眼看著她要撐不住了，醫護人員連同朱慧芳的妹妹、兒媳婦一起找她的女兒。
四處打聽住址，拍視頻在網上尋找，想盡辦法卻怎麼都聯繫不上。
朱慧芳嘴上說著：「樣樣都稱心，一點牽掛都沒有，要死怎麼這麼難」，那分明是她賭氣的話。
不是走不掉，而是不想走，她挺著最後一口氣。一定是在等女兒。
可是直到離世她還是沒等到，就這樣走了，帶著永遠的遺憾離開了。
不止是朱慧芳老人，到現在為止，我們看到這個紀錄片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人世了。
相對於普通醫院，療護中心的「生死」不再是心臟監護儀上的波浪線與直線。
死亡也不再是一瞬間的事，而是一輩子的事。
當他們不再懼怕死亡，能夠坦然面對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時，最後的生命反而更加圓滿了。
寫在最後
不知道是太湊巧，還是死亡真的離我們實在太近了，下午正在寫這篇文的時候，朋友給我打來了視頻電話。
她在國外，癌症晚期的爺爺快要不行了，可能趕不上再見最後一面了。
手機另一頭的她崩潰地哭著，我想安慰幾句，卻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太無力了，只能幫著她計划下時間，讓她能儘快回去。
我突然發現，人們在面對死亡時，恐懼的不是死亡本身，更多的是怕離別，是「不想失去」。
所以最後，我想留一段話給我傷心的朋友，也留給所有失去過的人。
這是蔡康永的朋友離世前曾對身邊人所說的話：
「我拜託你們把人生當成是一場Party，你們要繼續在Party裡面玩耍，可是我要先告辭。
我是一個好客人，所以我告別一個Party的時候，我不希望全場的人都因為我而放下酒杯，關掉音樂，穿上外套站起來，一副「你走了我們也都不要玩了」的景象。
我希望你們好好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然後我走掉的時候你們可以繼續玩，我如果在門背後聽到你們玩樂的聲音，我會高興。」
也不是想讓你們真的做到「笑對生死」，那太難了。
就當做是一些安慰吧。
音樂/痛仰樂隊 - 思疆調
配圖/《生命里》
本文轉載自?3號廳檢票員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