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葛大哥的後悔事（3）
文/馬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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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這人喜歡跟朋友或鄰居花錢購物，有用沒用的買了一堆。葛大哥還是認為田桂芝節省，他贊成田桂芝生活節儉的態度，葛大哥覺得有幾件換著穿的衣服就行了，不必年年趕時髦買新的，不然總是趕時髦這得花多少錢。李梅跟他觀念不同，她還羨慕別人家的老公，李梅跟葛大哥說：你看人家張麗的老公，開個大洗浴中心掙老錢了，張麗買的名牌包就好幾萬，買個貂也1--2萬，張麗買的衣服全是高檔的，一個大立櫃都裝不下，鞋子一排排的，啥色的衣服有啥色的高跟鞋配，還常常去美容院做護膚美容，看看人家活得那才叫一個滋潤。葛大哥說：那你怎麼不去找那樣老公，找我多虧啊。李梅說：我就巴結命，哪敢跟人家比，人家命好。葛大哥跟李梅講他的想法：衣服有幾件差不多的就行了，不必去趕什麼時髦，浪費錢。李梅說他：你就老土冒，掙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葛大哥說：該花花，不該花就節省著花。李梅說：我當家還是你當家？葛大哥看李梅生氣了，就說：好，我不管了，你可勁花。李梅聽了也笑了，說：還可勁花，當你是大款啊。
這幾年，李梅前窩的姑娘放寒暑假就來李梅與葛大哥的家住上一陣，常常娘倆去街上好一頓購物，買穿的買吃的，又去遊樂場所玩一通。葛大哥也沒啥意見，他也同情這姑娘從小離開媽這麼久，沒得到母愛。雖然李梅不讓葛大哥把錢給前窩孩子，但她卻要給自己姑娘，她偷著給姑娘零花錢幾百上千的給。後來，李梅姑娘結婚，她告訴葛大哥說：俺姑娘要結婚了，你打算給多錢？葛大哥說：錢不都在你手裡，你願給多少就給多少。李梅說：真的啊，你真好，我想拿3萬給我姑娘。葛大哥吃一驚說：你給這麼多啊。李梅說：結婚是一個人的一生大事。我大姑娘多可憐，跟她農村爺爺奶奶，這些年受多少苦，她那個爹一分錢都不能給她，我再不給，我姑娘更沒人疼了。說到這裡，李梅就摸眼淚。葛大哥說：你可仔細點花，咱倆都是沒有退休金的人，將來養老沒錢咋辦。李梅笑著說：我不愁沒錢，有你給我掙。葛大哥說：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能幹幾年，現在都干不動了。李梅說：我看你這身體不挺好嘛，干到70也沒問題，哈哈……葛大哥說：這可難說了。
但葛大哥還是同意了李梅拿3萬元給她姑娘，他想，給點錢就給吧，不同意，這日子還有寧靜嗎？她姑娘也不能年年結婚，不就結一次婚嗎，就是將來離婚再婚我也再不幫了，拿出這3萬元，能讓李梅真心對我好也值啊。再說俗話不是說「二好嘎一好」嘛，我對她好，她將來也會對我好。葛大哥同意後，李梅真覺自己嫁對人了。後來李梅的前夫聽姑娘講李梅嫁了個有錢的包工頭一下就給姑娘3萬，跟姑娘打聽李梅家的地址，他也來市裡找李梅要錢，李梅見他把他臭罵一頓，最後說你再來找我麻煩我就報警，前夫才灰溜溜走了。第二年李梅姑娘生了孩子，李梅又偷給姑娘1萬，這事葛大哥不知道。李梅平日花錢也大手大腳的，加上幫姑娘和養兒子，家裡的錢快沒多少了。
有一次葛大哥的女兒葛甜去工地找他，說自己的女兒在學校肚子疼，汗都直冒，來縣裡醫院一查是闌尾炎，她在哥哥那兒拿了6千元交住院費了，女兒做了手術，還在醫院沒出院，她想把借哥哥的錢還上，看看爸爸能不能給她6千元，她好把錢還給哥哥。其實葛甜有點怨氣，哥哥買門市爸爸媽媽不都幫哥哥了？我嫁出去就把我當外人了？葛大哥聽了葛甜的情況，打算領姑娘找李梅要，錢大都在李梅手上，她李梅給她自己姑娘結婚就拿3萬，我姑娘要6千，她不能不給吧！可葛甜不想去，葛大哥說：沒事，你來認認門，你李姨這人還行。葛甜才勉強同意去爸爸家。
中午，葛大哥就領自己姑娘回自己家，李梅見了葛大哥的姑娘來了，笑著招呼讓葛甜一起坐下吃午飯，葛甜說不用了。葛大哥就拉李梅到另一個房間關門講話。葛甜就逗柱子，問他幾歲了？柱子說6歲了，葛甜又把房子看看，就聽爸爸正和李姨在另一間屋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後來就吵起來了。
另一間屋內，葛大哥跟李梅講：我姑娘的孩子得了闌尾炎手術住院了，想在我這拿6千元，你看……李梅一聽臉色就陰下來了，說：家裡沒這麼些現錢。葛大哥說：你把銀行卡拿來，我去銀行取6千給我姑娘。李梅說：你姑娘都出嫁多少年了，怎麼還找你要錢，這樣要下去還有個完嗎？葛大哥說：你姑娘結婚，咱不拿3萬元嘛！我姑娘孩子病了來拿6千元咋不行了？李梅說：你就盯我，我姑娘跟你姑娘能一樣嗎！葛大哥說：怎麼不一樣呢？李梅說：我姑娘才出嫁，你姑娘都有婆家了，這能一樣嗎？葛大哥說：出嫁不出嫁，不都是姑娘嗎？有了急事，做爹媽的能不幫嘛！李梅說：這樣幫下去會有頭嗎，今天你姑娘來，明天你兒子來，還有完嗎！
葛甜聽了李梅這些話，開門就走人了。葛大哥只顧著跟李梅吵架也沒聽到門響。葛大哥跟李梅說：你這是什麼話，我兒子都沒登過咱家門，跟我斷絕父子關係了，我姑娘是頭次來，你不能這麼不給我面子吧。李梅說：還你兒子，他是你兒子，柱子不是你兒子了？你掙幾個逼錢，今個拿6千，明個拿8千的，咱家還過不過了。葛大哥有些氣憤道：你說話嘴乾淨點，你姑娘用錢我沒打哏，怎麼我姑娘急用點錢你就推三阻四的，你不想拿錢，不就不是你姑娘嗎！李梅說：你跟我吼什麼，我不都為咱兒子著想嗎！為將來老了著想嗎！葛大哥說：你是為你自己著想！葛大哥摔門出來，見姑娘葛甜不在，問柱子：你姐姐哪去了？柱子說：姐姐哭了。葛大哥看門開著有縫，知道葛甜生氣走了。
葛大哥追出去，到處找葛甜，追出好遠才把葛甜找到，他跟姑娘說：爸自己有錢，爸領你去銀行取錢去。葛甜說：爸，我不要了。葛大哥說：怎麼了葛甜，你別聽李姨的話，她是她，爸是爸。葛甜說：爸，你跟她過得幸福嗎？你跟她幸福還是跟我媽幸福？聽了這話，葛大哥眼有點濕潤，葛甜眼也含著淚。葛大哥要領葛甜去銀行取錢，葛甜說什麼也不去了，坐車回縣裡醫院了。這次的事，葛大哥真的很生李梅的氣，他晚上不回家在外邊飯店跟工友喝酒，李梅一直打他的電話，他也不接，都晚上11點多了，葛大哥還不想回家。李梅又給他發簡訊，說：我為了誰？不是為這個家嗎？！葛大哥看了，也不理她。等到12點了，李梅發簡訊給葛大哥：錢明天我就取給你，你回家吧。葛大哥看了李梅的簡訊，情緒穩定了一些，工友勸葛大哥回去吧，葛大哥也沒拒絕，工友把喝醉的葛大哥扶回家去了。
工友走了，葛大哥沒進屋睡覺，而是睡在客廳沙發上，李梅拉他回屋，他死活不去。李梅也不勉強他了。第二天一早，葛大哥去上班了，還囑咐李梅取錢。李梅也沒聽葛大哥話，沒去銀行取錢。葛大哥中午回家問起來：錢呢？李梅說她忘取了。葛大哥氣憤地說：你是忘取了還是不想取？！李梅說：你火什麼，忘取怎麼了？你要吃人啊！葛大哥說：錢你不用取了，我知道你這個人了！李梅說：我這人怎麼了，取錢我不沒倒出時間嗎！話說回來，我不都為咱兒子為這個家嗎！葛大哥說：為你自己吧，行了，你別講了。李梅嘟囔道：你看你這人，總不為家考慮。至此，葛大哥對李梅不那麼上心了，話也少多了。第三天，葛大哥偷偷去銀行取了私房錢，坐公汽去了趟縣城醫院，把6千元給了姑娘葛甜，看看外孫女術後挺好的，他就回市裡了。
日子一點點過去，轉眼又過7--8年。買門市欠的債，葛壯早還完了，葛壯還舅舅的錢都給媽媽讓媽媽代還，田桂芝還了哥哥1萬元，剩下的錢就存起來了。田桂芝給兒子的四萬元錢就不跟兒子要了，她也覺虧了姑娘，她想將來把老家的4間房給姑娘2間，這是她死後的事情。葛壯飯店的生意一直可以，掙得不多，但一年除了吃用外，1--2萬能掙，媳婦也是省吃儉用的人，他們存下十多萬元，又打算在縣城買一個樓房。兒子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媽媽，媽媽再次拿出3萬多元錢存摺，兒子不明白媽媽哪來的錢，媽媽銀行的4萬元不是給自己買門市了嗎？這3萬多是自己給媽媽的生活費媽媽省下來的嗎？自己給的不多啊，就是年吃年用的錢。聽到兒子的疑問，不得已，媽媽就把當年買門市的經過跟兒子說了，田桂芝說：你爸爸在買門市這件事上，做得還算像個做爹的樣子。葛壯說：媽，當初你怎麼不告訴我是他幫買的？我知道是他幫買的，我都不能要這門市！田桂芝說：兒子，畢竟他是你爸，他跟媽媽離婚了，你還是他兒子，這沒法改變。葛壯說：我沒他這樣爹！田桂芝說：父子那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吶，你說斷就斷了？兒子不理會媽媽的話，沒要媽媽的存摺走人了。
後來，葛壯又自己找舅舅問了當年買門市的事，真如媽媽說的，是爸爸抻頭買的門市。葛壯對爸爸的恨減少了不少，這次他又向舅舅借2萬元買房，他舅舅知道外甥是正乾的孩子，就借給他了。2014年房價高企時葛壯花十幾萬在小縣城買了一個60平方的二手房。葛壯把媽媽和兒子都接城裡去住了。看到葛壯又買樓房，葛壯的妹妹葛甜有所懷疑，打聽媽媽，才知是哥哥自己掏錢買的房子。但葛甜認為爸爸媽媽幫哥哥在縣城買門市，哥哥才掙了錢，葛甜不高興，跟媽媽嘟囔一通。田桂芝跟姑娘說：老家的4間房子現在閑著，你全家搬去住，地也歸你種，其實媽早就打算好了，將來老房給你兩間。葛甜聽了，也沒多少意見了，就領丈夫和女兒從婆家搬到娘家老房住了，地兩邊種。
2016年，葛大哥的小兒子都十二，三來歲了，葛大哥年齡也越來越大了，66歲了。話說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後，中國也受影響，股市低迷，各行業都不太景氣，互相欠債多。有的房地產老闆能抗得住繼續存活，有的小房產公司就倒閉了，留下爛尾樓。葛大哥2011年就不當包工頭了，不好乾了，自己熟悉的幾個開發商有的倒閉了，有的去別處了，現在還有某開發商欠他3--4萬元工程錢，至今他都沒要回來呢，這事李梅不知道。自2011年後，葛大哥就去工地當打更的了，或去哪個公司看門打更，都是臨時工。李梅雖然怨言滿肚，嫌他掙錢少了；但有葛大哥每個月給她交2千元工資，她跟葛大哥也還湊合過了。
話說葛大哥跟李梅過的日子，總不比他與田桂芝過的舒心腰板直。因為葛甜當年要錢的事，李梅的態度葛大哥還記在心上。葛大哥仍然跟李梅藏心眼，私下存點錢。李梅在錢上查得緊，葛大哥年年掙的錢幾乎都讓李梅搜刮乾淨了，葛大哥不包工程後，工資都交李梅了，他自個更存不下錢了。葛大哥也有私心，想到李梅在錢上分毫不拔，自己有個急用什麼的，總不能抓瞎嘛！還得自個有錢才行不是？但李梅不是田桂芝，不是好胡弄的主，葛大哥這些年藏的2--3萬的私房錢只能仔細點花了。李梅也不翻葛大哥的兜了，因為葛大哥不包工程，月月就掙個死工資，也沒啥可查的。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天，葛大哥騎車上班途中，被一輛急馳而過的摩托車撞了，人家摩托車沒管他，騎車跑了，他的右大腿摔斷了。後來他自己打110報警，110把他送醫院了，肇事摩托車掛掛假牌照，警方還沒查找到肇事人。
醫院要家屬交2萬元住院費，沒辦法，李梅很不高興取出2萬元給葛大哥交了住院費。葛大哥腿手術了，固定了鋼板，情況還可以。在醫院，李梅抱怨葛大哥沒用，還能出車禍！又罵騎摩托車的不長眼睛，殺千刀的！李梅跟葛大哥說她還要照顧柱子，柱子還上學，她不能白天黑夜守著葛大哥，白天來行，晚上來不了。葛大哥理解，就打電話給在市裡打工的侄子，讓他晚上來照顧一下自己，侄子答應了。單位的工人有來看葛大哥的，葛大哥聽他們說領導又安排別人頂了葛大哥的缺。後來單位領導送來4千元錢，算是工資加醫藥費。葛大哥覺得自己腿好了，單位也不能用自己了，都是臨時工，單位哪能管他一輩子？
白天李梅在醫院陪著葛大哥，李梅不得閑，照看葛大哥打吊瓶，又送飯打水，給葛大哥接屎倒尿的，晚上回家還要照顧兒子，孩子白天就在鄰居家開的小飯桌吃飯。李梅兩頭忙，真地好累。伺候幾天葛大哥，李梅對葛大哥越來越不耐煩了。在醫院，她冷著臉，動不動就把騎摩托的男子痛罵一頓，或說她命苦，才過幾天好日子，老公又出車禍躺在醫院。說著這些，李梅就哭天抹淚的，葛大哥也聽得夠夠的了。葛大哥也知道李梅是對他不滿，本想不用她照顧，又一時找不到人。這時，他每每心裡想到田桂芝的好，晚上就偷偷自己掉眼淚。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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