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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斯與布希家族的故事

「總統的職位不僅指總統個人。它是整個團隊,這些人要一起把事情做好。」

——康多莉扎·賴斯,1999年

親近的朋友們叫她康迪,這比她的全名更易脫口而出。她的母親擅長演奏鋼琴和管風琴,在取康多莉扎這個名字時借鑒了義大利語中的Condolcezza,在音樂術語中,這個詞用來指示演奏者「要彈得甜美。」康迪父母雙方的家庭都有用義大利語起名的傳統:特麗莎、安傑利娜、安傑拉、吉諾亞、阿爾托等等。父母給她起的這個獨特的名字正好符合她以後的個性。

總統一直叫她康迪,同事們則叫她賴斯博士。總統沒給她起什麼外號,而很多同事和記者們都得到了一個外號。總統甚至給外國元首們都起了外號。例如2002年初,他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關係升溫時,他稱普京是「POOTLE-PO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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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多莉扎最初闖入布希身邊的圈子是從1987年斯坦福大學的一次晚宴開始的,當時的幾句簡短致辭改變了她的職業生涯。她與政治學系的同事們參加一場活動,時任福特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發表了講話。很多高層外交人士出席了活動之後的晚宴。斯考克羅夫特覺得席間言談十分無趣,直到年輕的政治學教授賴斯博士開始講話情況才發生變化。他回憶道,「這小姑娘有自己的一套,我得認識認識她。」從她的講話中,斯考克羅夫特發現賴斯對蘇聯的意識形態有著深刻的理解,與他的政治現實主義不謀而合。「她知道美國能在哪些方面與蘇聯合作,在哪些方面則不能。」

賴斯給斯考克羅夫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當他成為老布希總統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時,他立即想起了賴斯。1988年大選之後,斯考克羅夫特馬上開始著手挑選將與他在白宮共事的人。他說,「我打的第一批電話中就有給賴斯的」。由於她專長蘇聯事務,她被任命為國家安全委員會蘇聯事務司司長。在這一職位上,她不僅贏得了同事們的尊重,而且很快成為老布希總統和夫人芭芭拉的私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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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兒子小布希10年後的情形一樣,老布希總統也依靠賴斯講授蘇聯軍事、政治、歷史。在他任內,柏林牆倒塌,蘇聯解體。老布希直言不諱地稱讚賴斯幫助他促成了上述事件。他對某國國家元首說:「我對蘇聯事務的所有知識都是她傳授給我的。」老布希卸任後,康迪回到斯坦福大學教書。她與喬治和芭芭拉保持著友誼,常被邀請到他們在休斯敦的家中和在緬因州肯納貝克港的夏季別墅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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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經常與前總統在一個被芭芭拉稱為「寫作班子」的圈子裡會面。成員通常是康迪、斯考克羅夫特和老布希,任務是寫一本關於布希任期內發生的重大國際事件的書。此事是在老布希離任後頭一年內開始的,凝聚了很多人的勞動。為幫助老布希寫這本書,1997年康迪到休斯敦和肯納貝克港呆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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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被改變了的世界》於1998年出版,涵蓋了1989年至1991年發生的大事,包括柏林牆倒塌、冷戰結束、蘇聯解體和海灣戰爭等。在前言中,布希和斯考克羅夫特寫道:「在1989年到1991年的短短期間,發生了20世紀最富於戲劇性和劃時代意義的一些事件……我們在剛就職時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嗎?不,我們不知道,也不可能籌劃這些事情發生……但是,就在3年的時間裡——這在歷史上只是一瞬間——冷戰結束了。」布希稱讚賴斯對該書所做的巨大貢獻,說她幫助作者們策劃寫作內容,幫他們回憶具體細節,並將自己在1995年與菲利普·澤利克合著《德國統一與歐洲變遷》一書時的研究成果奉獻給大家分享。

1995年康迪造訪喬治·布希夫婦時,喬治讓康迪在回家前給他在休斯敦的兒子打個電話。當時喬治·W·布希剛剛當選為得州州長,這是他的第一個政治職位(1978年他競選眾議員失敗)。也許老布希感覺到,如果將來兒子的政治野心不限於得州,康迪可能對他的前途有用。也許,老布希介紹他們認識是因為他們都熱愛運動,並且都堅持進行嚴格的鍛煉,而這種運動員般的競爭性是布希家族的特徵。這種共同愛好是友誼的堅實基礎,並為他們討論政治和世界事務創造了一種氛圍。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總之,老布希建議康迪與新任得州州長小布希見面。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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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希州長與康迪的友誼很快開始了,他們像所有體育迷那樣關係密切。小布希那時還是得克薩斯牧人隊的合伙人之一。他們一起欣賞小布希精心收藏在玻璃櫃里的有簽名的棒球,聊了很多關於棒球的逸事。康迪給小布希講了很多威利·梅斯的故事,因為梅斯曾是伯明翰費爾菲爾德高等工業學校的一位學生,當時她母親是他的老師。關於梅斯的真實故事恐怕只有很少幾個人聽過,小布希常聽得驚嘆不已。對一個棒球迷來說,再沒有什麼比這樣的故事更受歡迎了。康迪回憶道,「布希州長很感興趣。」

在那次作客中,小布希不僅贏得了康迪的友誼,而且贏得了她的尊敬。她說,「他真的很聰明——而且很自律,我對此十分欽佩。」「他強硬、冷靜、穩健,而且非常幽默。」老布希對小布希和康迪的交往判斷正確,他們很投緣,彼此建立了友誼、忠誠和尊敬。康迪在小布希此後的政治生涯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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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夏天,康迪與布希家族在肯納貝克港度假時,與小布希就當時突出的國際問題進行了一系列深入的談話。布希州長正在考慮競選總統,他知道他的朋友將對複雜的問題進行簡明扼要的介紹。他們都不是那種在走廊上喝著冰茶閑談的人,他們是在跑步機上並肩跑步、在網球場上擊球或釣魚時討論問題的。康迪並不真的是在釣魚——還是讓布希父子去釣吧,她甚至不喜歡水,但她一同前往。「我不是暈船,」她說,「但我不太喜歡水,更沒釣過魚。布希總統和布希州長在釣魚,我坐在一旁聊天。我們談了很多關於美國軍隊和彈道導彈防禦的問題。」小布希還提出這種問題:「美俄關係怎麼樣?美中關係怎麼樣?軍隊的狀況怎麼樣?」

這種艱苦的談話標誌著,康迪開始長期擔任小布希最親密的外交政策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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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下半年,小布希的競選工作開始初見眉目,他請康迪擔任外交政策的主要導師。當時她已不擔任斯坦福大學的教務長,正在考慮幾種去向。她認為自己可以一方面擔任總統候選人的導師,一方面繼續考慮其他幾種選擇。

康迪開始從事助選工作時,還認為這是一種兼職工作,除了給候選人講課外,只不過是偶爾露露面。她的朋友德博拉·卡森曾為柯林頓1992年競選總統工作,很快就糾正了她的觀念。「我們談起這事時,她以為她只是要講一些國家安全方面的課。」德博拉說,「康迪告訴我,她不打算進入競選班子。她以為他們會讓她隨時離開,她只需要作幾次關於國家安全的講座。我說,好吧,走著瞧吧,你還不了解什麼是競選。你將和他們吃每一頓飯。可能並不會馬上就這樣,但隨著事情的發展,他們將把你拉進來。你將不僅僅講授國家安全,而是就任何他們需要的問題發表你的見解。然後競選開始了,我們再見面時她說,你是對的。」

康迪不僅領導小布希的外交政策顧問班子,擔任他的教師,而且最終在外交以外的事情上也拋頭露面了。競選需要她以女性身份來爭取女選民的選票,以黑人身份來強調候選人延攬少數民族入閣的意願。

很明顯,從競選初期開始,賴斯就與總統候選人關係密切,經常向他進言。更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投緣。布希州長說:「我喜歡和她在一起。她很有趣。我喜歡輕鬆的人,不喜歡那些認為自己很重要、難於相處的人。而且,她很聰明!」他還披露了他們之間的工作關係,稱康迪是「親密的至交,心靈的朋友」。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相互欣賞、相互尊敬。康迪說,「我對他的尊敬開始於我們的第一次交談。他有一種直達要義的智慧。一群學者可以在屋子裡談3個小時,但他們就是談不到點子上。」

小布希的外交智囊團包括前政府(包括他父親執政時期)的許多老牌政治家,例如理查德·阿米蒂奇、羅伯特·佐立克、保羅·沃爾福威茨、羅伯特·布萊克威爾、理查德·珀爾等。作為智囊團的協調人,康迪模仿小布希的做法給它起了個外號——「伏爾康」。這是她家鄉最有名的吉祥物,是用雷電把鐵打成工具供眾神使用的羅馬神。康迪小時候「伏爾康」的神像就矗立在亞拉巴馬州的伯明翰。這座矗立在紅山之巔的巨大塑像,是1904年鋼城伯明翰參加聖路易世界博覽會時鑄造的。「伏爾康」返回家鄉後被置於山頂,讓大家從遠處眺望,省得它因為衣服穿得很少而引起人們不快。國際青年商會會員們甚至交給了神像一個工作,把一個火炬般的霓虹燈放在他的左手,平時這個燈發綠光,但每當市區發生致命的交通事故時,它就發出明亮的紅光。

「我在伯明翰就是與「伏爾康」一起長大的。我還是一個小女孩時,就知道如果發生事故了就是紅燈亮,如果綠燈亮就表明一切平安。」

總統候選人的外交政策智囊團的任務是加強候選人對全球事務的把握,向世界證明候選人能勝任總統職位。康迪喜歡使用橄欖球做比喻,她形容自己是「伏爾康」神的「四分位球員」。「我並不是什麼事都自己做。」她說,「像一個四分位選手一樣,我可以脫手或者把球扔向遠處。」她能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是因為小布希欣賞她的能力,她能夠將複雜的政策問題用一種簡潔明了的語言表述出來。他形容她是這樣一種人:「她可以用我理解的方式解釋外交政策問題。」

作為布希外交政策智囊團的主任,賴斯在一個傳統上由男人主導的世界裡起主導作用。她從來不膽怯,相反,她帶著從經驗中積累的自信來處理工作。她有在老布希政府工作的經驗,在斯坦福大學的教學工作更使她獲得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康迪在智囊團中的部分職責是與沃爾福威茨合作,為小布希開設半天的課程,深入講授國防、武器擴散、歐洲和其他問題。康迪與小布希之間的默契使得課程進展很順利,他們在處理問題時有相同的方式。當記者們追問小布希州長缺少國際問題經驗這一弱點時,他讓大家不要擔心,因為自己周圍有堅強的資源支持。「我也許說不出東帝汶的準確位置,但我可以請教那些有經驗的人,比如康迪·賴斯,保羅·沃爾福威茨或迪克·切尼。我很聰明,足以知道哪些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我有良好的判斷力,知道誰能告訴我事實真相,誰提出的計劃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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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小布希不喜歡閱讀現成的國家安全政策手冊,康多莉扎必須設計一種人性化的方法為他講授課程。她為小布希和顧問們搞了一種提問和回答的圓桌形式。她的另一項重要任務是為候選人起草一份清晰的核武器政策。智囊團從特別設計的戰略撤退角度出發,就這一問題工作了一年,使之最終體現在小布希2000年5月23日的核政策講話中。

這篇講話是康多莉扎的心血之作。除了與智囊團進行討論外,她還從以前白宮的老上級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喬治·P·舒爾茨、科林·鮑威爾將軍等人那裡得到了反饋。當她感覺到其內容已儘可能準確時,她與小布希花費大量時間逐行推敲定稿。她工作的一項重要內容是確保他懂得該政策的每一層面,知道其中包含的每一問題的來龍去脈。康多莉扎和保羅·沃爾福威茨弄了一份參考材料,為這份演講稿中提到的問題設計了問答題,供小布希隨時學習。但小布希不喜歡單獨學習和自己讀材料、歸納事實,於是他們安排了實際的問答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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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布希圈內的政界人士一樣,包括他多年的智囊卡倫·休斯那樣,康迪是一個性格堅強的人,善於在男人主宰的世界裡保持自己的性格。儘管科林·鮑威爾評價說,她「首先是位女士」,但康迪不可能老是憑藉南方美女的嫵媚來克服困難。在競選最後幾周里,《紐約時報》的伊萊恩·西奧利諾在一篇文章里寫道,在未經康迪允許的情況下,外交政策班子里的成員不敢對媒體說一個字。「你們把我說得像個暴君!」她發出驚呼,接著又露出笑容。「我們是遵守紀律的,我們是遵守紀律的。」

康迪的前上司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評價她總的來說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人,當然她也有強硬的一面。「她有著安靜的性格」,他說,但是有誰「認為他們可以隨意驅使她,就會發現只能這樣做一次。她像釘子一樣強硬」。在同一篇文章里,中央情報局前局長羅伯特·蓋茨回憶起一段有意思的故事。當時康迪在白宮工作,是一個負責國家安全的主任。財政部的一名官員試圖貶低她的權威,「她面帶笑容地將他教訓了一番。」蓋茨說,「他一下就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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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政策上處於高位本來就很獨特,作為一個單身女人,在布希總統競選中擔任外交政策顧問就顯得更獨特了。在老布希政府任職的兩年中,向她求婚的人不計其數。白宮裡謠傳說,她想回斯坦福大學工作,因為她想安定下來結婚。現在和當時一樣,她的高職吸引了許多異性的目光,但到現在她還沒有找到心靈的伴侶。

2000年大選後,混亂局面長達33天。這一切結束後,小布希開始任命政府高級成員。12月18日,他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了三項任命:白宮顧問阿爾·岡薩雷斯、總統顧問卡倫·休斯和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康多莉扎·賴斯。他對記者們說:「賴斯博士不僅是一個聰明的人,而且富有經驗。她擅長管理。我相信她的判斷力。美國人民將發現她是一個有智慧的人,我對於她加入政府深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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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與總統所討論的重大嚴肅問題要求這兩個人之間有一種極為信任的關係。小布希稱康迪為「密友」,請她講授國際事務,除了她彙報的觀點之外還經常徵求她的意見,派她執行重要任務。很明顯,他信任賴斯就像他父親信任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一樣。

1989年5月,老布希在參加一次北約會議後給斯考克羅夫特寫了一封信,流露出自己是多麼依賴對方的建議與支持。「我將記得你曾給我的良好建議。感謝你扮演的重要角色。謝謝你在我身邊幫助我。謝謝你成為我信賴的朋友。」在回憶錄的一個註解里,老布希進一步描述他對斯考克羅夫特的依賴:「我一直懷疑布倫特是更想當國防部長的,但我需要他在白宮呆在我身邊。」小布希對賴斯的依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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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選後,康迪也許更想去當全國橄欖球協會的主席,但她最終同意留在小布希身邊。令這位當選總統高興的是,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了。保羅·塔利亞布在全國橄欖球協會主席的位子上呆得好好的。對康迪來說,橄欖球協會主席在紐約公園大道上的辦公室只能是一個夢想了。與此同時,她將進入一個新角色,它被稱為「美國政府中最重要的職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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